少欽。
晚霜端著一碗瘦肉粥進來,想著今晚三更還要到梨院去練武,若是不吃一點恐怕一會兒撐不下來。
練武就練武,她就不信花謙諾可以一直這麽傲下去,總有一日要讓你也嚐嚐鬼煞的心情。
幾下喝掉整碗肉粥以後,汣璃開始看著燈光發呆,蠱蟲的厲害她也知道一二,解蠱的方法除了養蠱之人恐怕無人知道。
晚霜看著汣璃目光呆滯,一團火光在她的眼睛裏麵跳動著,晚霜的手在汣璃的眼前晃晃,“小姐,您沒事吧,今天您一直怪怪的,您讓我賣的巴豆我已經買好了,也偷偷放到了梨院的水缸裏麵。”
“晚霜,如果有人用你的性命做要挾要害一個一直救你,並且是你喜歡的人,你會怎麽辦?”
“這個……”晚霜坐在圓凳上麵,一手托腮,“晚霜不知道,難道小姐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汣璃眼眉低垂,她淡淡道,“溺水之後我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但是這些日子以來,我的處境你也看在眼裏,我遇到的人中,多數想我不得好死,上次若不是他救我,恐怕我早就是一縷遊魂,我想好好活著,想和他一起走完人生路,但是就是有怎麽多人要擋在我和他的中間。”
聽了汣璃的話,晚霜滿臉震驚,小姐自從溺水以來,她變得異常強大,無論是膽識還是身手,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今晚她才發現,原來小姐和她一樣,也會擔心也會害怕,也有許多無可奈何。
雖然小姐長相不好,名聲不好,但是在她和潞婧的心裏,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是小姐帶給了她們希望,她們以前過的日子是生存但不是生活。
小姐能找到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必然是好事,但是小姐的長相已經成了這樣,她的名聲也被外麵傳得麵目全非,這世間若是還有一位願意和小姐在一起的男子,要麽他自身條件很差,要麽他別有用心。
晚霜繼續道,“小姐,您說的他是誰?”
汣璃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那張臉不是帥到沒有天理,他的笑帶著藐視天下的輕狂,但是眼裏的殤卻沒人能夠看懂。
南宮洳說這個人影藏了自己的真性情,但是但是那樣的容貌注定他非同一般的身世,這個人要是不影藏自己的真性情,不是總一張鐵麵具戴在臉上,怕是在他的羽翼沒有長成之前就已經隕落了。
被赤練蛇咬傷墜入懸崖的時候,她的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麵,他強有力的心跳讓她安心,擁有那樣身份的人不可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卻在最後的時刻,轉動身體把她保護起來。
不管他這樣的做的初衷是什麽,但是那一刻,自己看到了從他身上發出的與眾不同的光,感受到了自己的心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她對他已經沒有隱瞞了,她告訴了他她的真實身份,他也叫了她璃兒,或許在他心裏也有她的位置呢?或許他也慢慢喜歡上了她了?
想到這裏,汣璃揚起真心的笑容,但是很快,她的笑意散去,就算她現在恢複了美麗的容顏,但是像東夜陵這樣的人,要什麽樣子的美女沒有呢?
“晚霜,齊天王一夜滅東廠的事情,你知道嗎?”
晚霜一聽齊天王的名字,馬上雙眼放光,她的聲音中帶著興奮,“這事早就是家喻戶曉的事情,齊天王可是咱們平常百姓心裏的神,但是對於那些貪官汙吏來說,他就是閻羅。”
貪官汙吏,西陵慕沉迷女色,不好朝政,在他的統治之下,皇家的婚姻都可以明碼買賣,要說這朝廷之上沒有貪官,傻子都不會信,而且這貪官的數量一定不在少數。
東夜陵的處境幾乎和她一樣,四麵楚歌。她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斷崖就是天然的屏障,讓他在下麵養傷最明智,而且裏麵似乎還影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讓他在養傷期間發現了裏麵的秘密對他以後也是極好。
“可是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他總是戴著黑鐵麵具,不管是現在的皇上還是先帝,他們都沒有見過齊天王的真麵目。”晚霜驚慌地抓住汣璃的胳膊,抓得她生疼,“小姐,您看上的人不會就是齊天王吧?”
汣璃額頭掛著汗珠看著晚霜,她這副模樣活像被別人搶了相公的小媳婦,汣璃正色道,“就是齊天王。”
聽了汣璃的話,晚霜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小姐,您千萬不要喜歡齊天王,雖然齊天王為西陵帶來了光明,但是他不是一個可以喜歡的人,齊天王不喜歡女性靠近他,他有太多禁忌不可觸碰。”
“他為什麽不許其他女性靠近他?”
“齊天王刺殺大閹狗以後,他在眉河發狂似的尋找七天七夜,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眉河尋找一個人,有人猜測齊天王尋找的就是他重傷落水的情人,不過這些事情除了那次參與尋人的人,恐怕無人知道真像。”
汣璃微皺著眉頭,又是眉河,她,蘇絲絲還有那個傳說中的女人,他們三個都是落入眉河。
三個年齡相仿的女人,都是眉河。
汣璃握緊了拳頭,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心裏升起。
強壓住內心的顫抖,汣璃道,“晚霜,能找到那次參與尋人的人嗎?”
晚霜搖搖頭,“我隻是蘇府的一個小小的婢女,這些消息也是聽街坊鄰居閑暇之時嚼舌根的時候得知。”
劍封喉說,她身體裏麵的蠱蟲是大閹狗用對付嘴硬的犯人,花謙諾手裏有這種蠱蟲,說不定在東夜陵銷毀它們之前花謙諾就到了東廠,如果這樣,說不定花謙諾能知道事情的真像。
可是花謙諾和東夜陵是死敵,如果她去問他,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在秦淮圖的時候,她還沒有與東夜陵見過麵,他再厲害也是一個人,他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可能預知她會和東夜陵交織在一起。
那次劍封喉與西陵璟打鬥的過程中,明明劍封喉占了上峰,但是最後卻是以劍封喉受傷收場。
能讓劍封喉收手的人除了花謙諾還會有誰?花謙諾故意要劍封喉輸,是為了讓解語塵能正常尋找她的有緣人。
解語塵也非常奇怪,她作為秦淮圖的花魁,一直賣藝不賣身,上次她個汣璃的感覺並不是要真正尋找一個有緣人,而是要避一個人出來。
她也明言對汣璃說過,這是一個俘獲男人心的節目。她俘獲的究竟是誰的心?
突然汣璃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全明白了。
東夜陵能用飛葉作為武器傷到狩獵場上傷他們的黑衣人,解語塵能把飛花當作武器,解語塵要俘獲的心就是東夜陵的心,但是那天東夜陵並沒有出現,後來盧鳩匆忙出了秦淮圖,她要去見的人究竟是誰呢?
那晚雪暸痕也在,雪暸痕看解語塵的眼神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的眼裏帶著怒氣帶著責備,但是更多的是擔憂與心疼,而解語塵見了雪暸痕是失落是驚訝也是震驚,她沒有反抗雪暸痕抱著她離開,以她的脾氣她的武功,她不是一個會輕易低頭的人。
解語塵,雪語塵,她為什麽沒有想到,這兩人的名字僅僅是姓不同,帶著異域風情的舞蹈,帶著異域風情的服裝,這些汣璃全明白了,為什麽解語塵一個風塵女子會有那麽多武功高強的殺手,為什麽她要問是否是她害的東夜陵生死未卜。這些全明白了,解語塵姓雪,她就是雪國的公主,與車池太子有著婚約的雪國公主卻喜歡著西陵的王爺。
汣璃心裏輕笑,故事越來越複雜了。
晚霜的手又在汣璃的眼前晃悠著,“小姐,小姐。”
汣璃一把抓住晚霜的手,她嘴角帶笑,“晚霜,大皇子可是一直都住在皇宮,從來都沒有出宮過?”
“大皇子從小身體不好,他一直都是住在皇宮裏麵。”
晚霜心裏疑惑,本來在討論齊天王,怎麽突然又說到了大皇子,小姐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以琢磨。
汣璃低垂著眼簾,就算西陵瞳沒有出過皇宮也不能說花謙諾就不是西陵瞳,他不能出去,但是鬼煞卻可以進宮。
太後是西陵瞳的親生母親,卻在懷上他的時候就要流掉他,作為一個皇宮裏麵的女人,能誕下一兒半女將來就是一個靠山,西陵慕好色花心,作為他的皇妃更是珍惜自己的骨肉,太後這麽做一定和西陵瞳的身世有關。
也許西陵瞳不是西陵慕的骨肉,不然汣璃實在想象不出有什麽能讓母親一直毒害自己的孩子,西陵瞳一直服毒,早該逝去的命卻在現在還活著。太後一定非常糾結,一邊想結束一直威脅自己性命的西陵瞳,一邊顧及著母子之情想辦法救他。
隻是西陵慕死了,按照西陵律法,登上皇位的是西陵瞳無異,那麽天下之間還有誰敢質疑西陵瞳,唯一的解釋就是,西陵昰已經知道了西陵瞳的身世,這才迫使太後幫著他登上皇位。
抬頭看著天色,黑夜外麵隱隱約約傳來打更老頭的聲音,汣璃揉著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幾分,別人越是不想讓她好好過活,她越是要好好活著,活到最長最久最精彩。
“晚霜,從明天起,你偷偷到民間去收購醫書,不管是正規醫術還是什麽旁門邪道的醫書,一律買來。”汣璃把一大袋銀子放在桌子上麵,“這事隻有我兩個人知道就是,潞婧這幾天忙著照顧簾兒,這些事情就不要煩她。”
晚霜點點頭,潞婧對新來的簾兒凡事親力親為十分上心,“小姐,我會盡力辦好您交代的事情。”
汣璃握住晚霜的手,“我在蘇府能相信的人隻有你和潞婧。”
“小姐,晚霜雖然不知道您要幹什麽,但是不管小姐做什麽事情,我都支持你。”
汣璃握住晚霜的手更加用力,“有你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