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黑暗中無限墜落,但是冰冷黑暗中竟然有一絲溫暖包裹著她,轉眼一看,竟然是爸媽又在吵嘴。
璃媽哭著喊道,“第八次了,死鬼你要是再多爛醉一次,我們就離婚,離婚……”旁邊搖籃裏麵年畫娃娃般的小人伸著自己白藕般的手沒心沒肺咯咯笑著,璃媽繼續哭天喊地道,“我們的女兒就叫汣璃,九離,時刻提醒你。”
璃爸臉上的表情又哭又笑,說不出的古怪,他一手抱住璃媽一手抱著小汣璃,“那些都是公司應酬,避免不了,不過為了獎勵大寶貝為我添了小寶貝,明天我就去對老總說,若是再讓我去陪客戶,我就辭職。”
璃媽微微一笑,嘴上卻不饒人,“你是榆木腦袋呀,要是辭職了誰為我們的小汣璃賺奶粉錢。”
璃爸抱著小汣璃舉得老高,“對呀,小汣璃,為了你,老爸得陪吃陪喝,把那群王八羔子伺候舒服呀。”
璃媽再也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汣璃看在眼裏,淚早已淌了一片。
場景一轉,映入眼簾的全是白,雪白的牆,雪白的被褥,病床上那張熟悉的臉蒼白無比,全身插著各種管子,汣璃試著想要重新躺會自己的身體裏麵,但是一股無形的力量把她彈開,淚眼朦朧得看著璃媽無比滄桑地睡在病床邊上。本想摸摸她的頭發,可是頭一下子從她的頭上對穿了過去。
真的變成鬼了,不知道牛頭馬麵什麽時候會來把她抓進地獄,汣璃蜷縮在角樓裏麵,抱著頭,早已經泣不成聲。
璃爸提著飯盒進來,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他解下自己的大衣為璃媽披上,略微的動作讓璃媽驚醒了過來。
“小汣醒了嗎?小汣醒了嗎?”她抓起病床上麵汣璃的手來回搓著,“哎,媽媽又夢到你醒過來了,總是躺著也不收拾自己,看你的手臂都幹燥成什麽樣子了?”
璃媽一邊說,一邊為汣璃擦著護手霜。
“小汣媽,吃點東西吧。”璃爸無力地把食盒放在小桌子上,“要是連你也病了,誰來照顧小汣呀!”
“小汣爸,我感覺小汣回來了。”
璃爸無聲地歎息了一下,她這段日子以來,這樣的話說過太多次了。
汣璃淚眼朦膿地看著兩位老人,他們為自己操勞一輩子,到老還要看著自己這具半死不活的身體。
汣璃手抬起來,想撫平璃媽臉上的皺紋,璃爸一轉身,直接從她的身體裏麵穿了過去。
汣璃看著自己的透明狀的手,“爸……媽……”
蒼老的身體微微一震,但是很快恢複正常。
璃爸長歎一聲,“太久沒有好好休息,連我都出現幻覺了,剛才聽到小汣在叫我們。”
璃媽不可置信地看著璃爸,半響才抖出一句,“小汣爸,你沒有聽錯,我……我……也聽見了。”
璃爸猛然一愣,回過神以後,急急去找醫生。
“爸,別去了。”
璃爸的腳步猛然停了下來,“小汣……小汣……你在哪裏呀?”
“你們不要再為我傷心了,我一定會回來,你們就當女兒……當女兒到另外一個地方遊曆去了。”
璃媽顫抖著身子站起來,哭泣著聲音道,“小汣呀,你不會變成鬼了吧!”
“媽媽,我現在說不清楚,不過我一定會回來,要是一年之內我不能回來你們就燒了我的身體。”
若是不能回來,那麽讓兩老看著這具身體,不是永遠都沉浸在痛苦中嗎?
璃媽雙手抖得厲害,“小汣呀,你說什麽呢?你還在呼吸,你的心髒還在跳動,有時候眼睛會不由自主地睜開,有時候手會死死握住媽媽的手,我們怎麽可以燒了你的身體?”璃媽已經哭倒在璃爸身上,“小汣吧,這是小汣出事第七天了,你說小汣……哇哇哇……”
還想說什麽,牆壁開始倒塌,璃爸璃媽開始模糊,一股強大的力量拖著她向黑暗裏走著,走了很久,以往經曆過的事情走馬觀花一樣在眼前浮現,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臉晃得她頭昏。
人中傳來一陣巨疼,隨後是源源不斷的內力被強灌到她的體內。
緩緩睜開眼睛,東夜陵的臉浮現在眼前,汣璃憤然甩了他一耳光,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這一耳光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打得他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本來可以躲開,卻承受住了。
“身體是你的璃兒的,但是靈魂是我的,要是沒有我的靈魂在這裏,你就是在奸屍。”
他愣了一下,真沒有想到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麽讓人聽著不爽。
黑著一張臉,沒有應聲,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錯,他有條不紊地穿好衣服。
“剛才我暈了,你的璃兒回來了嗎?”
穿衣的手慢了半拍,他很快恢複如常,“沒有。”
“這就對了,她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弱,也不是我太頑強壓著她,而是她不願意出來,她甚至可以直接奪去我的理智硬生生回來,你的璃兒,簡直就是一隻縮頭烏龜。”
東夜陵目光一冷,惡狠狠地掃了汣璃一眼,“不許這麽說她。”
也是氣瘋了,汣璃直接歪著臉挑釁地看著東夜陵,“說她又如何,你咬我呀!”
“不可理喻。”
“東夜陵你聽著,你要守著你的璃兒我不反對,但是我陸汣璃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她既然裝孫子躲起來這身體就是我的,我要用它做什麽事全是我說了算。”
“你想幹什麽?”
“你暗地裏那些事情我就算不知道也猜到了大半,竟然你齊天王容不了我,我一縷遊魂在這異世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和一個愛我的男人,我是西陵昰的蘇嬪,從今往後,我陸汣璃就要和西陵昰一起對付你,再次見麵就是敵人。”
不知為何,東夜陵聽到這樣的話,心裏竟然微微一顫。
“你想幹什麽不管本王的事,若是敢利用璃兒的身體亂來,本王絕對饒不了你。”
“不要威脅我,我現在也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玉石俱焚。”
東夜陵眼神一冷,“你敢。”
“你看我敢是不敢。”汣璃起身走到東夜陵的身邊,衣服歪歪斜斜披在身上,倒是有幾分韻味,“你救過我,我救過你,就此扯平,齊天王不要看到這張臉就心慈手軟,否則你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報不了,那些誓死追隨你的人也無法善終。”
“不用你提醒本王。”
“我不是提醒你,是向你宣戰。”
說完,汣璃頭也不回地大步向著冷月宮正殿走去,眼神清冷,沒有一絲情緒在裏麵。
東夜陵眯著眼睛看著汣璃遠去的方向,她似乎又恢複了剛做蘇府五小姐那會,全身長滿利刺,拒絕任何人靠近。
回到冷月宮的正殿,站在銅鏡麵前整理著衣服頭發,脖頸之處一片緋紅,汣璃拿著帕子沾了冷水狠狠擦拭著,事情沒多少進展就暈了,也不知道到底事成沒有。
若是成了並且有了孩子,這西陵昰頭上的綠帽子可就十裏飄香了。
整理完畢,汣璃坐在圓凳上麵,本想喝一口清茶,直到提起水壺才知道,茶壺早就空了,以前這個時候流螢也該來送飯了,可是今晚遲遲未來,看來西陵瞳的死對她打擊很大,她昨天來也隻是為了告訴她,西陵瞳為她而死,讓她愧疚而已。
昨晚她的表現定然會給蘇絲籮照成危機感,所以今天她一定會打扮得花枝招展來找她麻煩。
看西陵昰的手斷,他也一定是隔岸觀火,要想近他的身,沒有幾分真本事是不行。
白影的話飄蕩在耳邊,在其他人眼裏,西陵昰性格多變,但是曾經與他朝夕相處的白影對西陵昰有幾分了解,她竟然開始懷疑西陵昰的真假,那麽也許西陵皇宮之內不止一個西陵昰。
汣璃眼神一冷,“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劍封喉從簾子後麵出來,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麵,“在冷宮裏麵住了幾天,你倒是明銳了不少。”
汣璃微微一笑,“原來是簾兒呀,你闖過戒備森嚴的皇宮就是為了給本宮送吃的?”
劍封喉看見她脖頸之間的印記,臉上的寒氣席卷而來,“我不是簾兒。”
“嗬嗬,如果你不是簾兒,那麽就沒有站在這裏和我說話的資格。本宮有今日也有劍大俠一半的功勞呀,若是本宮以後飛黃騰達,一定重重答謝。”
劍封喉心中一顫,她說得沒錯。拿出袖子裏麵的白瓷瓶放在桌子上麵,“這藥外用,抹在臉上會保持三個時辰。”
汣璃拿著小瓷瓶在,仔細打量著,眼裏卻是不可抑止的怒氣,“我昨兒才把人皮麵具毀了,今天這藥就送來了,看來我身邊的眼睛還不少呀。不知道那位可是連我一天三頓吃了什麽,回見什麽人做了什麽事全部了如指掌呢?”
劍封喉看著汣璃的樣子說不出話來,她不似以前的刁蠻,不捉弄他,與年紀不相符的老成,讓她看起來有幾分銳氣。
“劍大俠也不必被本宮幾句話就氣得說不出話來,本宮竟然是那人的棋子,從今往後就盡心竭力會為他辦事,還請劍大俠在那人麵前美言幾句,本宮可不想被那條蟲子毀了容顏,在這後宮之中,相貌對於女人來說太過重要了。”
汣璃見劍封喉依舊無語,她繼續道,“劍大俠都是怎麽閑嗎?”
她一口一個劍大俠,真是把以往的事情撇的幹幹淨淨。
“你身上是怎麽回事?”
汣璃一臉諷刺地笑,“記得第一次見劍大俠是在秦淮圖裏麵,大俠去過那樣風花雪月的地方怎麽還問本宮這是怎麽回事。”
劍封喉的怒氣不可抑止得散發出來,“是誰?”
“這西陵的後宮還有其他男人嗎?你這麽生氣作甚,當初本宮想要逃離的時候,可是大俠攔了本宮的去路。還好宮裏有一位西陵瞳,豁出命都想讓本宮得寵,本宮若是不和那群女人爭寵,就對不起西陵瞳的在天之靈。”
“你……”
汣璃高聲道,“好了,劍大俠整天閑著沒事,本宮還忙著,不送。”
一拂衣袖,汣璃轉過身不再看他。
劍封喉愣愣盯著那個單薄的身影,他還有什麽資格說什麽,他一早就舍棄她了。
他的眼色暗淡了幾分,看不出世間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