汣璃回到冷月宮,對西陵璟這種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作法很不滿意,順帶著對白加黑也有一肚子的火氣。
此時正拿著畫筆按住白加黑,嘴裏狠狠道,“好你個白加黑,我今天非要把你化成一道彩虹不可。”
白加黑撲騰幾下翅膀,汣璃的身上臉上全是顏料,趁著汣璃愣神的功夫,一下子掙脫了汣璃的魔爪。
“還反抗?”說著,汣璃也顧不上臉上身上的顏料,追著白加黑撲了出去,一頭撞到一麵軟牆上麵。
西陵昰微微後退半步,扶住汣璃,“你剛才這個樣子若是被宮女們看見,又得嚼舌根說你沒有一點娘娘的樣子了。”
汣璃連忙起身,西陵昰也鬆了手,“皇上來了,怎麽也沒人通報一聲?”
“朕讓他們不要通報,就是想看看你一個人呆在屋子裏麵作甚呢?原來是在欺負一隻鴿子。”
汣璃扯著臉皮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臣妾剛才讓皇上見笑了。”
西陵昰刮了汣璃一個鼻子,臉上的笑意如三月春風,“朕喜歡你這個樣子,無拘無束就像一隻鳥兒一般。”轉眼又看向白加黑,“它的眼神透著犀利,不像一般的鴿子。”
汣璃偷看了一眼西陵昰,他的眼神深不可測,完全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麽,話說得不好,很可能就引起他的懷疑,西陵璟明天就要走了,她不能給他惹麻煩。
“這當然不是一隻普通的鴿子,它叫白加黑,眼裏的犀利是還未馴服的野性,本來抓了它是想把它燉了吃,想不到它卻像聽得懂我說話一般,皇上整天忙於正事,絲絲每天多半無聊,有它陪著舒心多了。”
汣璃這半撒嬌半埋怨的語氣,如果西陵昰是真的寵愛她,那麽一定不會怪她,如果他不是真的寵愛她,也定然不會把這層紙捅破,他裝得那麽真實,鴿子的事情他沒有調查清楚是不會貿然行動。
西陵昰順勢把汣璃拉到他的懷裏,呼吸已經變得有些沉重,“絲絲是在怪朕麽?”
汣璃一臉嬌羞,推著西陵昰,“皇上日理萬機,臣妾哪裏敢怪皇上?”
西陵昰沒有鬆手的意思,把汣璃摟得更緊,溫熱的氣息撲到汣璃脖子上麵,一陣酥麻,她已經感覺到了西陵昰身體的變化,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朕今天晚上好好補償你,可好?”
汣璃故作生氣,錘著西陵昰的胸膛,“不好不好。”
西陵昰看到汣璃纏著紗布的手掌,鬆開了她,輕輕抓著她的手掌,眉頭皺成一團,“這是怎麽回事?”
“臣妾想著皇上勞累一天,事情忙完以後定是餓了渴了,所以就去荷花池摘了一些蓮子,想做一碗蓮子粥給皇上,這是采蓮子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那些事情交給下人做就可以了。”西陵昰把汣璃的手湊近嘴邊輕輕吹著氣,“還疼嗎?”
汣璃搖搖頭,“不疼了,臣妾去看看粥燉好了沒有?”
西陵昰看著汣璃的手,一臉溫和,“去吧!”
汣璃急急逃離了西陵昰的懷抱,臉已經紅得不行,剛才竟然有一瞬的時間,認為作為他的妃嬪喜歡別的男子很可恥,她就像一個婚姻出軌的女人一般,覺得羞愧難當,但是一想到他的後宮三千佳麗,他不知道對多少女人這般溫柔過,利用完以後就像垃圾一樣丟掉。汣璃眼神清冷了幾分,西陵昰不是一個有情之人,不管他是真的西陵昰還是西陵昰的替身,對他有情無疑就是把自己推入萬劫不複之地,想想冷宮之中的女人和白影就知道。
汣璃的心裏已然沒有半分愧疚,“流螢,你去做一碗蓮子粥等會兒送來。”
“是。”流螢應了一聲以後,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還有何事?”
“皇上今天本該是和皇後娘娘用晚膳的日子,他卻到了娘娘這裏,娘娘得到皇上的盛寵,流螢本該高興才對,可是這後宮講求的是雨露均沾,如今皇上忙完朝事就迫不及待來了娘娘這裏,其他娘娘看見一定心裏不舒服。皇後娘娘看似對皇上的寵愛不爭不搶,她一直得到皇上的垂青就是因為她的不爭不搶,她的內心怎麽想流螢不知,但是如果後宮的女人串通一氣視娘娘為共同的敵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冷月宮裏麵的宮女太監又都不會武藝,恐怕危險之事難以躲避。”
汣璃暗讚流螢心思縝密,同時心裏也涼颼颼的,連流螢都看出來的事情,西陵昰怎麽會不知道,他卻一麵依舊這般寵著她,一麵開始對付東夜陵。
隻需要寵著她,就讓她成為眾矢之的,發動了他後宮的所有女人來對付她,他想分散東夜陵的注意力,汣璃心裏冷笑,這具身體還真是東夜陵的包袱。
“流螢何出此言?”雖然明知道是廢話,但是汣璃還是這樣問了,流螢一個小小宮女,覺悟沒有這麽高,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她有了這種看法。
“娘娘今天吩咐流螢小心您的食物衣服之後,流螢對凡事都多留了一個心眼,在廚房的時候見到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就躲起來看著,想不到他竟然往水缸裏麵下藥。”
“人呢?”
“現在被關在柴房裏,等待娘娘的發落,此事流螢沒有聲張,知道的不過流螢以及冷月宮的兩個太監而已。”
“你做的很好,今天皇上的蓮子粥不能出一點問題,你提醒本宮的事情,本宮會多加小心。”
汣璃又回了寢殿,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一頓,臉上擠出一抹微笑,又要開始假惺惺了。
西陵昰見汣璃來了,柔聲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做給皇上的東西當然要仔細點。”說罷,走到西陵昰的身後為他揉肩,西陵昰閉著眼睛,很是享受。
“這後宮之中也隻有你和皇後最懂朕的心。”
“皇後娘娘蕙心蘭質,臣妾哪裏敢和她想比?”
西陵昰輕笑一聲,“以前朕從來不知道,絲絲也是這麽愛吃醋。”
“以前臣妾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成為皇上的嬪妃。”
想想第一次見麵,他高高在上,她跪在烈日下,久等幾個時辰等到的不過等來他的三尺白綾;第二次見麵,他要她勾引齊天王,並且對她下毒;狩獵場上,為了對付東夜陵也想著把她置之死地。
這個人從來無情,她怎麽忘了?
難怪這後宮的女人都心甘情願被他利用,帝王的誘惑的確難以招架。
西陵昰一手按住汣璃的手,“你是在怪朕麽,朕是皇上,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
“臣妾沒有怪罪皇上的意思,隻是感慨人生多變。”
“人生多變,朕也沒有想過會走到今天這樣。”西陵昰的語氣充滿疲倦,他也許也是真的累了吧!“朕看著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但是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了,南宮皇後的心不在朕這裏,但是朕卻依舊霸占著她不放,原因就是她是一個真正為朕著想的人。”
“姐姐呢?”這個姐姐當然是指蘇絲籮。
“她的野心你還不知道嗎?她在乎的不過是皇後的位置而已。”
汣璃心裏一顫,他什麽都知道,果然什麽都知道,那麽她和東夜陵的時候,他是否……是否……
想到這裏,心裏已然涼了大半。
可是,他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他不是應該戒備著她嗎?
汣璃張著嘴,卻是無話可說了,這樣的西陵昰是讓人心疼,並且讓人看不透。
“以後幾天時間裏麵,朕有事要忙,就很少來看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是。”有事要忙?他要做的獨寵已經做到,現在該一心一意對付東夜陵了吧。
“你就不問問朕要忙什麽?”
“後宮不參政議政,就算皇上說了,絲絲也不明白。”
“齊天王富可欺國,兵可敵國,這都是皇家大忌,朕不得不削弱他的力量。”汣璃手一抖,他向她解釋做什麽?難道他發現了?發現她心裏愛慕著他嗎?就算他知道她心裏愛慕著東夜陵,可是他向她解釋做什麽?
臉上扯出僵硬的笑容,“齊天王是個沒有封地的異姓王,說他與天同齊不過是個空號。”
“絲絲,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齊天王的臉你見過,這西陵該是他的天下,是朕的父皇生生奪了他的天下,他的母妃因此慘死,父皇生死未卜,他是回來報仇的。他看似沒有實權,可是暗地裏卻是夜家的主上,夜家存在幾百年,積攢的財富早已經成了金山銀海,分布各地的武士也是深入三國的每個角落,他們平常是普通的農民商人,但是一旦動亂起來,將會動搖整個天下。”
汣璃的指甲深深鑽入自己的皮肉裏,這才讓自己的顫抖減小,西陵昰對她毫不保留,他是太過自負還是完全相信她?
以前不是不知道東夜陵是夜家的主上,隻是她沒有想到,夜家竟然強大得可以撼動整個王朝。
“皇上對臣妾說這些作甚?”
“齊天王大婚的那天,你似乎對他娶妻心中有氣,絲絲,你現在是朕的蘇嬪了,以往的事情就放下吧!”
汣璃聽了臉色大變,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妾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