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藥來著……”茶瑾之輕輕敲著自己的腦袋,旋即無奈搖頭,“昨夜喝了些酒,把他說的話忘記了。”
白君灼很是無語,這茶大人敢再不靠譜一點嗎?
“不過卻記得他說的幾味藥,”茶瑾之回憶道,“好像有什麽赤石脂啊,白石英之類的。”
白石英溫肺腎,安心神,多用於男子壯陽,與赤石脂都是性熱的中藥,用在一起就是浪費。
這兩味藥自己是從來沒有一起用過,莫非是沈澤發現了新的藥方?
若真是這樣,被他把握了商機,自己絕對要栽個大跟頭。更何況,她還答應了殷洵,要一個月內賺十萬兩呢。
“除了赤石脂和白石英還能記得其他的嗎?”白君灼問道。
茶瑾之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其他的不記得了。”
白君灼點頭,微笑看他,“既然如此,那就多謝茶大人,我先告辭了。”
“白姑娘,”茶瑾之連忙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天色將晚,不如留下來用了晚飯再走。”
白君灼淡笑著拒絕道:“多謝茶大人美意,但今日還有要事,諸多不便,還是改天吧。”
見她如此說,茶瑾之隻好答應,又在白君灼轉身欲走之時再次叫住她,問道:“不知白姑娘何日有空?”
白君灼略微無語,這“改天”二字自然是客套,他是真不懂還是假糊塗?還非要問個究竟。
白君灼隻好模棱兩可地回他道:“若是有空自會登門拜訪。”
“白姑娘……”茶瑾之向她靠近一些,卻又禮貌地止在五步之外。
“茶大人最近不是要查馬大人的事情嗎?”白君灼連忙在他之前開口,“還請茶大人安心辦案,不要為了不重要的事情分神。”
茶瑾之愣了愣,旋即又露出驚喜的神色,白君灼大義凜然,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看做小事,卻督促他專心辦案,一心為了洛陽城的百姓著想。
他要娶的,不就是這樣識大體,有見地的女子嗎?
白君灼倒是不知為何茶瑾之突然喜上眉頭,頓覺一陣惡寒,連忙說了句,“民女告退。”便轉身向外走去。
茶瑾之受了莫大的鼓舞,邁步向書房走去。
離開刺史府,天色已經很晚了,滿天星鬥一輪明月。
白君灼一路都在想沈澤的事情,竟不知不覺又走回了藥堂,恰好迎到劉順帶著沈家藥堂的人從裏麵走出來。
劉順看見她,上前道:“三小姐,此時來藥堂有什麽事嗎?”
白君灼看向他身邊的人,問道,“這位是?”
“白小姐,我是沈記藥堂會節裏分堂的掌櫃王文忠,特來與劉掌櫃商議赤石脂的事情。”那人回答道。
“原來是王掌櫃,幸會。”白君灼微微一福,又轉身對劉順道,“劉叔,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家吧,這赤石脂之事我親自處理。”
劉順一愣,下午不是說好讓他處理此事的嗎?
白君灼隻對他微微一笑,並沒有多做解釋,劉順也不便多問,便告訴白君灼約好商議的地點在哪裏,帶著王文忠過去。
到了預定的酒樓,二人相對而坐,也無過多客套,王文忠開口道,“白小姐,價格就與你們平時的價格一樣,共五千斤,如果沒有異議的話,明日我便派人將銀子送到白家藥堂。”
白君灼微微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試探著問道:“不知沈老板為何要買這麽多赤石脂?”
王文忠雖然隻是個分堂的掌櫃,但明顯比沈家二當家難套話。
他也虛偽地笑著,對白君灼道:“白小姐,咱們都是做生意的,你出貨,我出錢便可,何必問這麽多呢。”
“好奇而已。”
王文忠笑笑,“無可奉告。”
白君灼眯起眼睛,“若是我不賣了呢?”
王文忠一愣,旋即大笑了起來,“白姑娘別說笑了,下午劉掌櫃說了賣的。”
“哦?”白君灼一副詫異的摸樣,“他說了要賣嗎?我不知道啊。但王掌櫃要清楚一點,畢竟我才是藥堂當家的,我說賣就賣,我說不賣了就是不賣了。”
“你!”王文忠很生氣,但瞬間又冷靜下來,仍然一副微笑的樣子,問道,“白姑娘可是當真不賣?”
白君灼點頭,“真的。”
王文忠猛然站起身來,對她道,“在下突然覺得內急,還請白姑娘稍等片刻,等我回來咱們接著商議。”
白君灼沒做他想,點頭同意。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酒館裏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光了,白君灼晃著手中的茶杯,淡定自若。
突然,沈青從窗口跳了進來,對白君灼道:“白姑娘,快跟我走,那人喊了一大幫人過來,似乎要對你不利。”
白君灼冷靜地看著他,“我知道。”
沈青似乎不解。
“看見了嗎?”白君灼抬眼看那邊忙著攆客人的店小二,“王掌櫃一走,店小二就開始攆人了,我便猜到是王掌櫃與店家打了招呼,接下來就是對付我了。”
“那你還不快跟我走?”
“他們暫時不會對我怎樣的,畢竟人家要的是白家藥堂的赤石脂,又不是我。”白君灼淡然地掃了沈青一眼,“你快躲起來,待會兒見機行事,暗中保護我便可。”
沈青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又從窗戶跳了出去。
他剛離開,便有四五個男人圍到了白君灼桌前,對她道,“白姑娘,我家大爺請你去府上小坐片刻,不知白姑娘可方便?”
白君灼放下手中的杯盞,站起來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駁了沈老板的麵子,走吧。”
幾個人圍著白君灼,把她帶了出去。
*
這邊陸抗帶著殷洵混進了一間裝幀華美的閣樓,裏麵煙霧繚繞,香氣撲鼻,來往女子衣不蔽體,濃妝豔抹。
他倆剛踏入便有一年紀三十左右的女子迎了上來:“喲,二位爺麵生啊,第一次來吧?”
殷洵沒有理會她,皺眉看著陸抗,“這是什麽地方?”
陸抗微笑道:“正如主子所見,這是青樓啊。”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殷洵語氣越加冷銳。
“這地方叫牡丹閣,是整個洛陽城最大最好的青樓,裏麵的姑娘可都是天姿國色。”
他們身邊的女子便是老鴇,聽了陸抗的話,立即笑著道,“這位爺說得對,咱們牡丹閣的姑娘,比那些王公貴族的小姐可分毫不差,二位爺既是第一次來,就由奴家為二位爺挑兩個伺候著,如何?”
殷洵臉上不耐:“陸抗,你是不是真的閑的難受?”
老鴇眼睛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未等陸抗開口,便道:“哦,原來二位是……明白,明白,粉枝,過來帶二位爺去二樓。”
接著,一個男生女相的小倌便緩步走了過來。
陸抗見殷洵臉色黑沉,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家主子就要炸毛了,連忙擋住那個小倌,對殷洵道,“主子,你隨我來。”
陸抗雖然不正經,但還沒有膽量惹急殷洵。他們丟下那個小倌,徑直上了二樓,在樓道中看見兩個男子摟摟抱抱,衣冠不整。
陸抗指著其中一個問道:“主子,你可知那是誰?”
殷洵冷冷瞥了一眼,“是誰?”
“陳冠將軍告老還鄉,居於洛陽,這便是他的孫子。”陸抗解釋著,又指著樓梯上一個袒胸露乳的男子道,“那是太傅大人的侄子。”
他又領著殷洵到了三樓,又指著一個深色恍惚,滿臉淫欲之相的男子道,“那是參軍大人的外甥。”
殷洵麵露不滿,“你說的,都是皇兄十分看重的官員,沒想到他們的後輩居然如此荒淫。”
“的確,”陸抗點頭,“這些皆是世家公子,家財萬貫,又被人寵愛,失了尺度也是有理可循。主子可還發現他們這些人外表上看來有什麽共同之處?”
殷洵仔細想著,道:“麵色潮紅,神色恍惚,衣著極少,氣息紊亂。”
陸抗點頭,“屬下是在追查馬大人的時候,發現此事,不止是青樓如此,洛陽的賭坊也遍布了這些人的身影,也都有同樣的症狀。”
殷洵靠著欄杆,深思片刻,突然問道:“寒食散?”
“沒錯。”陸抗正經了臉色,點頭道,“沒想到陛下嚴令禁止的寒食散,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又在洛陽興起。”
“誰在私下交易寒食散?”
“屬下追查了,但隻查到參軍家的寒食散是將軍家給的,將軍家的又是太傅家給的,這個無形的圈子中暗潮洶湧,查了半月有餘,也不知誰是真正的幕後毒源。”
殷洵眉頭擰緊,“加派人手徹查此事,揪出製毒之人,誅滅九族!”
陸抗“啪”的一聲合上扇子,“屬下領命。”
*
那邊白君灼已出了酒樓,被人從沈府後門帶了進去,二話不說捆起來丟進柴房,那個出去方便的王掌櫃走過來道,“白小姐,今夜就委屈你呆一晚,你可要想清楚,這赤石脂,究竟是賣,還是不賣。”
白君灼這才假意露出害怕的神色,對他道:“你們想做什麽?我可是做正經生意的,小心我告官!”
王掌櫃嗤笑道:“告官?”
白君灼憤憤道:“沒錯,還不趕緊放了我!”
“哈哈哈哈,”王掌櫃大笑,“你要告官,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