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灼笑道:“夫人不必擔心,梅姨娘和她腹中的胎兒都很健康。”
“什麽?胎兒?”太守夫人和梅姨娘同時開口說道,皆是一副詫異的模樣。
白君灼也驚訝道:“難道你們都不知道梅姨娘懷孕了嗎?”
太守夫人先回過神來,對梅姨娘道:“恭喜妹妹,妹妹從今往後可要好生安養。”
梅姨娘神色比剛才更不可一世,扶著額頭道:“姐姐,我的頭好暈啊,難怪最近吃什麽都覺得吃不飽,而普通的東西又覺得膩歪……”
白君灼忙接口道:“梅姨娘現在懷有身孕,可不能虧待了自己,鮑魚燕窩可是每天都要吃的,最好晚上再喝點人參湯補補。”
太守夫人臉色鐵青,卻還是笑著回頭吩咐身邊的丫鬟道:“還不快去庫房拿些燕窩過來!”
“哎呀姐姐,這怎麽好意思呢,那些可都是你的東西,平日裏咱們姐妹連碰都不能碰的,現在真的要給我吃嗎?”梅姨娘假意客氣道。
太守夫人忙上前握著她的手,“妹妹現在不是有身孕了麽,當然一切以妹妹為重。”
白君灼低頭偷笑,再偷偷看其他姨太太的神情,所思所想,真是一目了然。
這太守府的後宅,就等著亂成一鍋粥吧。
從梅姨娘房間出來後,太守府的管家等在院門口對白君灼道:“白姑娘,太守大人為了答謝您,特意命人去洛水捕了幾條河豚魚,還望白姑娘賞臉,留下來用個晚膳。”
“太守大人如此美意,我斷然不會掃興。”白君灼含笑應著。
“那奴才先告退,白姑娘自便。”管家說完便退了下去。
沈青和陸抗從旁邊走過來,陸抗問道:“白姑娘,果真是那房姨娘有病請你來的麽?”
白君灼搖了搖頭:“有什麽病啊,她的身體好著呢。剛才他們府上的管家來說了,讓我留在這裏吃晚飯。”
“白姑娘要留下來?”沈青飛快道:“可是筵無好筵......”
白君灼道:“我自然知道,而且陸抗還說晚上沈澤也要過來。現在我有兩個猜測,一是他要跟沈澤對付我,二是他要跟沈澤找我商量,讓我把那些赤石脂賣給他。”
“白姑娘既然知道如此,晚上還要留下來嗎?”陸抗問道。
“當然!”白君灼嘴角勾了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陸抗輕笑道:“白姑娘一定是有好主意了吧。”
“沒錯,”白君灼滿臉笑意,“都說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如今這季節分明不是吃河豚的時候,他還偏偏命人去洛水抓河豚,果然有錢人就是作!”
沈青不解道:“白姑娘想做什麽?”
“河豚雖味美,可惜有劇毒啊”白君灼伸手勾了勾,“有件事要你去辦,附耳過來。”
沈青俯身,聽完之後便轉身去了太守府的廚房。
陸抗輕搖扇子,含笑問道:“白姑娘想到了什麽主意,也說給在下聽聽?”
白君灼狡黠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二人正聊著,就見太守夫人走了過來,白君灼想要起身,太守夫人忙上前扶著她:“白姑娘腿腳不便,不必多禮。”
太守夫人拉著她坐下,仔細打量白君灼片刻,一臉崇敬地開口道:“都說白姑娘是聖女轉世,先前我還不信,可進看白姑娘這容貌,精致美麗,英氣慧黠又不失柔和雅致,果然是神仙才能有的氣度。”
白君灼抿著嘴角輕笑,“夫人這麽說真是讓我心中慚愧,明明是夫人沉著大氣,有後宅之主的風度。”
陸抗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原來這就是白君灼和其他女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麽?
口中說著惡心地令人想吐的讚美之詞,眼中卻是容易察覺的鄙夷和算計,果然她對任何人都喜歡口是心非。
不過不同的是,跟旁人說話,她用口是心非來使別人放鬆警惕,以便算計別人,而跟他家主子在一起時,她這種技能卻隻能用來掩飾心虛和感情,所以還是他家主子技高一籌啊!
太守夫人苦笑著歎息,“白姑娘雖如此說,可我卻知道,我的位子快要不保了。”
“夫人快別這麽說,這整個太守府,除了夫人您誰還有資格擁有這掌家之權啊。”
“白姑娘不知道,老爺向來寵愛梅姨娘,而如今她又有了身孕......”太守夫人滿目苦楚,差不多就快哭出來了。
白君灼想自己是不是要給她提供方法對付這個梅姨娘,突然有丫鬟過來報道:“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梅姨娘落水了!”
白君灼一聽,眉梢揚了起來,感情這太守夫人找她聊天,是想讓她做個不在場證明啊!
“你們怎麽照顧她的!”太守夫人立即站了起來,緊張道:“白姑娘快跟我過去看看妹妹,她懷有身孕,萬萬不可出岔子啊!”
白君灼連忙起身,無奈腳上有傷,隻能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往梅姨娘的院子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守夫人的丫鬟故意帶她饒遠路,她們將近走了半個時辰才到梅姨娘的院子,梅姨娘已經被救上來了,麵色青白的躺在床上,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房間裏也圍著其他的姨太太,各個神色異樣。
白君灼走到她的床邊為她診脈,又扒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真是可憐,這分明就是被人家按進水中,為了不讓她掙紮還按了好一會兒。
“怎麽樣?妹妹和她腹中的胎兒沒事吧?”太守夫人關切道。
白君灼眼珠一轉,神色怔然道:“梅姨娘腹中胎兒不保,性命堪憂,務必請馬大人過來,說不定就是見她最後一麵了!”
太守夫人麵露難色:“可是老爺忙於處理要事,沒空來後宅......”
後麵立馬有小妾說道:“姐姐,你一向溫和寬厚,如今梅姐姐就快死了,你都不讓她見老爺最後一麵嗎?”
又有小妾道:“說不定老爺一過來,還能查出是誰推梅姐姐下水,為梅姐姐報仇呢。”
太守夫人被氣的不輕,隻好讓丫鬟去告訴馬連州。
她轉身對白君灼道:“還請白姑娘務必救活妹妹,保不住胎兒不要緊,關鍵是要保住妹妹!”
白君灼怔然道:“我一定盡力。”
看樣子過不了多久這梅姨娘就會醒過來了,白君灼拿出銀針在她睡穴上刺了一針,讓她更加香甜的睡下去。
白君灼一邊紮針一邊默念:“你可別怪我啊,隻是馬連州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借你們之手弄的他不得安生就對不起洛陽百姓。”
太守夫人聽不清她在念叨什麽,出聲問道:“白姑娘,你說什麽?”
“我說梅姨娘真可憐,這個孩子絕對保不住了。”白君灼語氣中有一絲憐憫。
太守夫人鬆了口氣,安慰道:“沒關係,白姑娘盡力便好。”
不一會兒,馬連州便趕了過來,一進門就道:“聽說梅兒懷孕了,又失足落水,丟了孩子,是怎麽回事?”
“老爺,妹妹她......”太守夫人哭喪著臉迎了過去,馬連州理都沒理她,直接撲到床邊握住梅姨娘的手。
白君灼連忙後退,把位置讓給他,此時她隻需要做一個無足輕重的大夫,安靜的站在一邊便好。
“老爺,你別太難過了。”
太守夫人尷尬了好一會兒,又走到馬連州的身邊,馬連州轉身“啪”的給了她一巴掌,怒道:“你是怎麽管這後宅的?!”
太守夫人哭哭啼啼地跪倒在地,其他的小妾皆過去,勸阻的勸阻,火上澆油的澆油。
白君灼頓時覺得肉疼,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從房間退了出去。
不過奇怪的是,外麵居然沒有看見陸抗。
陸抗此時正在不遠處的假山後麵,向剛到不久的殷洵匯報這裏的狀況:“主子,你可算來了,正巧趕上白姑娘一手策劃的好戲的最後一幕。”
“她又做了什麽?”
“馬連州留白姑娘用晚膳,在等待的期間,白姑娘就隨意在後宅的女人之間說了幾句話,便攪得一團糟了。”陸抗含笑回答道:“還好白姑娘隻是普通的大夫,若是有朝一日成為禦醫,可不攪得陛下的後宮也一團糟。”
殷洵冷冷瞥了他一眼:“白君灼不是是非不分的女人,也不是偏要攪得別人不安生,自己才快活的萬惡之徒,她對付馬連州是因為馬連州弄出寒食散這樣傷天害理的東西。另外,後宮的女人可不像普通後宅的女人這般愚蠢,聽她三言兩語就不分東南西北。”
陸抗低聲道:“果然麽。”
“果然什麽?”殷洵不解。
“果然主子已經有了把白姑娘帶回皇城的念頭啊。”
殷洵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麽,卻聽見假山對麵白君灼的聲音:“陸抗,你在那裏嗎?”
殷洵一個閃身消失在假山之後,陸抗搖著扇子走了出去。
“你躲在這裏幹嘛?”白君灼問道。
“看風景。”陸抗輕輕搖著扇子。
白君灼瞪他一眼,這人總是神神秘秘的,殷洵的三個手下就他最不好對付了。
陸抗含笑問道:“白姑娘怎麽出來了?那個女人被你救活了?”
“救什麽活,本來就不會死,”白君灼道,“我可是很有分寸的,怎麽會把罪不至死的人弄死!”
陸抗點了點頭,旋即又道:“在下有一事,剛才就想問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