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灼猶豫著,糾結著,掙紮著,臉紅著,最後還是大叫著推開了他:“不行!”
“什麽?”殷洵表情淡定,直白地問。
“我說不行,”白君灼低頭看了看地上,“這裏還擺著兩具屍體,你不覺得……所以咱們不能……”
“我覺得什麽?不能什麽?”
“就是不能……不能……”白君灼臉色更紅了幾分,看著麵前男人無害無知的一張臉,莫非剛才是自己理解錯了?他並不是要吻自己?
“那你靠我這麽近想做什麽啊!”白君灼大聲質問他。
“近嗎?”殷洵反問一句,“你覺得近,可以後退啊。”
白君灼:“……”
“明明看見我正在靠近,卻等在那裏不後退不逃開,”殷洵突然又逼近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她:“你在期待什麽?”
她慌忙後退,突然絆到白君桃的屍體,眼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殷洵一把拉起她,就勢就將她摟到了懷中。
白君灼不敢抬頭看他,乖乖地不動,聽他的心跳。
他身中寒毒,一般而言心跳絕對要比正常人慢的,可此時卻跳的這麽快,跟自己一樣,好像之前也有一次察覺到他心跳加速,是什麽時候來著?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她聽見殷洵低低歎了口氣,這才抬頭看他,剛要問他為什麽歎氣,殷洵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像在拍一隻狗。
“今天累壞了吧,早點回去休息。”他深黑的眸子裏流露出水一樣的溫柔。
白君灼呆呆地看著他,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這溫柔裏了。
殷洵放開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是有多走運,才能遇上我這麽體貼,這麽溫柔,武功高強,又家財萬貫的主人。你居然還不珍惜,整天還想著要早日脫離我,真是個蠢女人。”
白君灼聽到男人這話,思緒從那溫柔的小湖裏遊了上來,並且發誓,絕對要解掉他的毒,早日脫離他!
*
次日一早,白君灼用完早飯便去了鄒氏那裏。
她行了禮上前,正猶豫著要怎麽把林白蓮和白君桃已經死的事情告訴鄒氏,突然發現鄒氏的眼睛有些紅。
白君灼心裏一驚,莫非她已經知道了?
“灼兒,”鄒氏抬眼看白君灼,“白蓮和桃兒究竟是白家人,既然她們已經死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給她們好好安葬吧。”
果然已經知道了。
“嗯,奶奶放心交給我吧,我會好好操辦此事的。”白君灼點頭應著,與鄒氏對視,突然發現她的眼中似有神采,便問道:“奶奶,你的眼睛……”
鄒氏點頭:“昨夜哭了一場,今早起來居然能看見東西了,隻是模模糊糊的。”
“太好了,”白君灼微笑道,“既然能看見一點東西,那離複原就不遠了。”
鄒氏落寞地一笑:“能看見又如何,這白府,也是越來越空了。”
白君灼微微歎息。
“灼兒,我已經命人去壽春將你二叔叫回來,奶奶仔細想了想,壽春那塊藥田,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真的嗎?”白君灼隱藏不住驚喜,“我一定不負奶奶的期望。”
能自己掌控一塊藥田再好不過了,等把洛陽這邊的事情解決,她就去壽春考察考察那塊藥田的土壤,憑自己領先幾千年的知識,絕對能好好利用這塊藥田,發揚白家藥業,成為古代富婆,走上人生巔峰,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但是鄒氏剛才說,把白公元喊回來?
白君灼正想著,鄒氏又道:“奶奶此生還有一件事,一直是一塊心病。”
“什麽?”白君灼忙問道。
“你早故三叔的兒子,你的堂哥白詡,一直不願意回白府。”鄒氏抹了把眼淚,繼續道:“當年是我對不住他,他到現在還不願意原諒我。”
白君灼對這個堂哥所知少之又少,鄒氏要不提起,她都忘了有這個人了。
“奶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堂哥不願意回白府?”
“這都是我的錯啊。”鄒氏歎了口氣,回憶起來:“五年前恰逢戰亂,白詡救了個姑娘回來,替她治傷。那姑娘在白府療養了半年,白詡突然說自己已與那姑娘相愛,要娶她。他是咱們白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的婚姻大事我自然格外上心,便派人去查了那姑娘的底細,發現她居然是敵國的公主!當時敵國已然戰敗回去,朝中下令捉拿留在黎國的敵國餘孽,免得他們再生事端,我便將那敵國公主交了出去。”
“然後堂哥就走了嗎?”
“他跟我鬧過一陣子,直到那姑娘被斬首,白詡便離家而去,在宛城靈業寺當了和尚。”鄒氏接著道,“自那以後,我每隔一段日子便會去宛城請他回來,可他說什麽也不願意,也不肯認我這個奶奶。”
白君灼心中幽歎,這個堂哥真是情癡啊。
“灼兒,”鄒氏突然拉住白君灼的手,溫言道:“可不可以幫幫奶奶,去把你堂哥請回來?”
白君灼麵露難色:“可我與堂哥並不熟識,恐怕他也不會聽我的話吧?”
“可殷公子所要的卷軸,隻有他知道在哪裏。”
“什麽?”白君灼突然起了興致。
“奶奶思前想後,若是那卷軸真有救濟蒼生的功效,倒不妨將他拿出來利用,隻是這卷軸到底放在哪裏,隻有白詡知道。”
若是那卷軸上真的記載了治百病的良方,就可以解掉玄女給自己下的毒,還有殷洵身上的毒,那麽自己就可以拿回賣身契,再也不必承受他的脅迫了!
“我會試試把堂哥請回來的,”白君灼鄭重說道:“隻是,恐怕不一定能成功。”
鄒氏點頭:“盡力便好。”
從鄒氏那裏出來,白君灼恨不得立馬就去宛城,死纏爛打把她那堂哥擄回來。這時有下人過來。
“三小姐,茶大人派人來接三小姐過去。”
對哦,州府大牢之內還關著一批戒毒青年呢,她立馬放下這邊的事情趕往州府。
到了州府,茶瑾之便迎上來,微笑道:“白姑娘,三日未見,不知過的可好?”
白君灼挑眉看他,這三天她簡直要被折磨死了,還問她好不好?
“你不知道?”白君灼問道。
“什麽?”茶瑾之一臉不解。
“不知道就算了,”白君灼沒再說什麽,轉而問道,“大牢裏的人可還好?”
“一切都按白姑娘的吩咐做了,他們如今雖然憔悴,可已經不會嚷嚷著要吃那種藥了,”說到這,茶瑾之頓了頓,臉上露出擔憂地神色:“為何白姑娘的臉色也是如此憔悴?這三日發生了什麽嗎?”
看來他真不知道玄女祭天的事情,不過白君灼也不在乎,對於這樣半熟不熟,還誤會她對他有意思的人,有他的關心也是累贅。
白君灼搖頭道:“茶大人不必擔心,我沒事。”
茶瑾之卻不信,突然拉著白君灼的手腕道:“白姑娘這樣可不行,都說醫者不可自醫,也許你生了什麽病而你自己卻沒有注意到呢?快跟我去看看大夫。”
白君灼抽回自己的手,微微蹙眉道:“茶大人,你太失禮了!”
茶瑾之頓時臉色通紅,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擔心白姑娘,並不是存心要冒犯你,還望白姑娘原諒在下剛才的輕浮之舉。”
白君灼見他臉紅的好像要滴出血來,不禁想笑。
這才是正常的古代男人嘛,多單純多君子啊!哪像那個姓殷的,動不動就這樣那樣的。
其實牽一下手腕根本沒什麽,還隔著衣服,比殷洵的所作所為,和那個戴麵具的不知道禮貌多少倍,既然她不喜歡茶瑾之,就絕對不能給他一點點希望的苗頭。
曖昧這種事情隻要跟喜歡的人產生一份就夠了,所以她隻需要跟殷洵保持這種……等等!呸呸呸!誰說她喜歡殷洵了?她哪裏喜歡殷洵了!
茶瑾之見白君灼表情糾結,舉止怪異,越加擔心起來,關切道:“白姑娘,你沒事吧?真的不要去看大夫?”
“我當然沒事,”白君灼回過神來,“茶大人不必多言,帶我去看那些人吧。”
茶瑾之猶豫再三,點了一下頭,轉身帶她去大牢。
進了大牢裏,見到被強逼著戒毒的人,個個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有氣無力,白君灼微微歎息,毒品真是害人,從古至今都是這樣。
“茶大人,你能打開牢門,讓我進去給他們把脈嗎?”白君灼轉頭對茶瑾之道。
茶瑾之考慮了一下,回道:“可能會不安全,還是一次放出來一個,你在外麵給他們診脈。”
白君灼點頭:“也好。”
茶瑾之便令獄卒進去帶了一個人出來,白君灼給他把脈,茶瑾之忍不住問道:“怎麽樣?毒已經解了嗎?”
“還沒有,”白君灼搖頭:“這毒沒有積聚性,時間一久自然可以完全排出體外,隻是在這之間絕對不能再接觸這毒,否則就真的解不了。”
茶瑾之道:“那便再關他們幾日。”
白君灼點頭,便轉身和茶瑾之離開這裏,剛走幾步,突然聽見隔壁的牢房有人喊道:“茶大人,茶大人,求求你放我出去,我知道是誰將這寒食散傳入洛陽之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