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要回去見奶奶最後一麵?”
白詡點頭:“我說了,白家的一切,已經與我毫無瓜葛。”
白君灼歎了口氣,無奈道:“那好,你不回去也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傳聞中白家那個記錄了可解百毒藥方的卷軸在哪裏?”
“堂哥,傳聞中白家那個記錄了解百毒藥方的卷軸在哪裏?”
“解百毒的藥方?”白詡麵露驚訝,眉頭微皺接著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奶奶說了白府上下隻有你知道!”
白詡微微笑道:“是她想讓我回去,故意說這種話騙你來請我。你怎麽不想想,白家一切都掌控在奶奶手中,我不過是三房的長子,連大叔二叔都不知道,我又怎麽會知道?”
白君灼冷靜下來一想,好像是著了鄒氏的道,隻要她活著,白府的秘密又怎麽會交到別人手中?
她轉臉看向殷洵:“堂哥說的有道理,所以我若不把堂哥請回去,奶奶一定不願意將卷軸交給我。”說完,又對白詡道:“既然堂哥不願意跟我們回去,那我們隻好來硬的的了。”
“你怎麽來硬的?”
“打昏,綁回去。”
白詡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也不是被嚇嚇就妥協的人,“我就算死也不跟你們回去,你們若是來硬的,那就帶著我的屍體回白府吧!”
“堂哥……”白君灼微微歎息,無奈地看著他,“堂哥別鬧了,跟我回家吧,我告訴你哦,這山上的和尚都是一群匪徒,你長得又不難看,小心他們把你賣到小倌館裏。”
白詡斬釘截鐵地回她:“你放心吧,趙老丞相住在宛城,每月需要一千份《大日如來經》,這群和尚需要我抄送經文,不會動我的。”
“堂哥,你不要執迷不悟了,跟我回去吧!”
“迷戀紅塵才是執迷不悟,我欲遁入空門可是大徹大悟!”白詡據理力爭道。
“大徹大悟?”殷洵輕輕笑了一聲,問道:“你確定你能放得下你所愛之人,誠心求佛?”
“我當然能!”白詡立馬回道,“我知道她沒死,這個塵世對我而言便沒有任何需要牽掛的了。”
“若是我能幫你找到祝炎康,而且她還沒有嫁人,一直等著你的話,你願不願意下山,跟我們回去?”殷洵突然道。
白詡不削地冷笑一聲:“人海茫茫,你到哪裏去找一個隱姓埋名的姑娘家?”
“你隻需回答我願意,還是不願意。”
白詡低頭,糾結良久,鄭重地點了一下頭:“若是炎康還在等著我,我自然不能辜負她。”
殷洵輕笑,牽起白君灼道:“我們先走吧,半月之內,絕對會將這祝炎康找到的。”
白君灼滿臉不信,想著這應該隻是殷洵的緩兵之計,不過她也沒有挑破,由著殷洵牽著走出去。
剛走到門口,白君灼突然頓住腳步,扶著心口道:“等等……”
殷洵轉頭,見她麵色陡然間變的蒼白,立馬扶住她,急切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體內的毒又發作了?”
“不應該是毒發,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白君灼眉頭緊蹙,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整個身體都倚到殷洵懷中。
白詡從後麵走過來,摸了摸白君灼的額頭,開口道:“快扶她坐下,她在發熱。”
殷洵將白君灼扶到桌邊坐下,白詡按住她的脈搏,過了好一會兒,出聲問道:“你中過毒?”
白君灼點頭。
“還是兩種相生的毒,解一種就會加重另一種?”
“嗯。”白君灼小聲應了一聲。
“你又吃了雪蓮果?”
白君灼不解地看著他:“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你的身體突然發了這麽高的燒,是雪蓮果克化了你體內的兩種毒素,若是再晚一點兒……”
殷洵心中一緊,慌忙問道:“會怎麽樣?”
“若是再晚一點兒,毒就解了。”白詡回道。
聽他這麽說,白君灼有些無語,她還以為白詡要說再晚一點就沒救了呢。
殷洵開始也是這麽以為的,聽見這句話,頓時鬆了一口氣。
白君灼此時雖然有些虛弱,但還不至於神誌不清,仔細回想了一下,在來之前,她給自己吃了足以撐到宛城的藥,不該在途中毒發,可卻發作了,應該就是雪蓮果的功效。想到這,她立馬問道:“堂哥,雪蓮果可以克化所有的毒嗎?如果有一個人身中寒毒十幾年,可以給他吃雪蓮果嗎?”
“不可以,”白詡搖頭,“雪蓮果是涼性的,克化不了寒毒,隻會加重。”
白君灼略微有些失望,點點頭,然後將左手指尖按上自己的脈搏。
自己這種狀況乍一看真的像毒發,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白詡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不是證明白詡的醫術比她還要高明?
若真是這樣,就算得不到那份卷軸,也可以向他請教一下殷洵的毒要怎麽解。
“那堂哥知不知道這種毒要怎麽解?”
“寒毒有千萬種,我得親自替那人診斷,才可能知道怎麽解毒。”
白君灼抬眼看了看殷洵,殷洵正好低頭看她,他沒有做任何表示。
白君灼隻好道:“我就是問問。”
白詡也不說什麽,對她道:“估計等到天亮,你體內的毒就清除的差不過了,在此之前就先在這裏睡一會兒,好好休息一下。”
白君灼轉臉望向那邊堆了半邊書的床,正猶豫著,殷洵俯身將她攔腰抱起,輕輕放在床上。
白君灼麵色通紅,嗔怒地看著他:“你幹嘛,我堂哥還……”
“無妨,”白詡立馬出聲,“既然你與這位公子兩情相悅,舉止稍微親密些也合常理。”
“誰跟他……”白君灼剛開口,殷洵一把抓過被子蓋在她身上,淡淡說道:“睡覺。”
“可是……”這裏就一張床,這麽小間屋子,兩個男子杵在這兒,讓她怎麽睡?
“睡吧,”殷洵替她卷好被角,“還是說,你一個人害怕不敢睡,需要我陪你一起睡?”
白君灼立馬乖乖閉上眼睛。
殷洵立在床邊,注視著她的睡顏,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確定她已經睡熟了才轉身。剛要開口說話,便聽白詡先問道:“她睡著了?”
殷洵點頭:“原來你也同樣在等她睡著,是要跟我說些什麽?”
“好奇一些事情罷了,”白詡微微笑道:“公子為何會對朝堂之事,還有鄒氏一族這麽了解?你究竟是什麽人?”
“喜歡聽故事的閑人而已,”殷洵答道,“況且鄒起坑殺戰俘在黎國也不是什麽秘密,冷麵修羅的名聲現在聽來依然如雷貫耳。”
“公子可是答應幫我找到炎康,”白詡道,“若公子無權無勢,又有什麽能力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個姑娘?”
殷洵微微一笑:“因為我有錢。”
白詡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喃喃道:“的確,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找到炎康,想必公子要花費不少了。”
“白公子不必擔心,這些事情對我而言算不了什麽。”
白詡收斂笑容,又問道:“公子費心替我找人的目的,我想是為了白家那份卷軸,我能不能問一下,公子為何想要那份卷軸?”
“不是說它上麵記載著可以解百毒治千病,化骨生肌,起死回生的良方麽?”
“每一種病或者毒,都有它獨特的地方,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包治百病的東西,”白詡眯起眼睛看著殷洵:“公子莫非真的不知,這份卷軸上寫的究竟是什麽?”
殷洵直直與他對視,問道:“是什麽?”
白詡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道:“既然公子不知,我也不便多說。若有可能,不如回白府問問老夫人吧。”
他不願意說,殷洵也不問,二人沉默片刻,殷洵開口道:“你的問題問完了?”
白詡點頭:“沒錯,雖然什麽答案也沒有得到。”
“那換我問了,”殷洵道,“剛才從隻言片語之中察覺白公子對朝政的見解很是獨到,我聽說淵帝廣納賢良,不知白公子有沒有入朝為官的想法?”
“為官?”白詡冷笑一聲:“我剛才不是說了,我白詡終其一生,絕不與廟堂有半點瓜葛。”
“為何?”殷洵好奇道。
“因為我仇恨殷氏一族,”白詡想都不想便回答道:“全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
“淵帝政治清明,愛民如子,在朝八年,我大黎國泰民安,百姓豐衣足食,殷氏一族哪裏惹到你了?難道是因為古魚公主的事情?你不是已經知道她沒死,而且也知道當初坑殺戰俘並非是淵帝的意思,而是鄒起所為麽?”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我知道更多的事情。”
“你知道什麽?”殷洵突然逼近他,“你這些年來遠居深山不問世事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麽?絕對不會隻是因為一個女人吧?”
“我知道什麽,又與你有何幹係?”白詡直言問道:“你不是說,你僅僅隻是個無足輕重的閑人嗎?”
二人對視著,氣氛壓抑到極點,恰在此時,外頭突然想起一陣腳步聲。
白詡皺了皺鼻子,聞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