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剛要進去,便從中飛出一個人來。
白君灼借著屋裏的燈光看去,是奉釋無之命過來取白詡人頭的小和尚。
不過白詡也沒有能把人踹飛的武力值,正納悶著,便見白詡的聲音:“陸公子,你出手太重了,我看這位小師傅並沒有想取我的性命。”
那小和尚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拾起地上的刀,結結巴巴地對著屋裏的人道:“施,施主,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你能不能拿自己的人頭救,救我一命……”
白君灼一聽這話,一腳又把他踢了進去,凶巴巴地對他道:“好你個死禿驢,憑什麽讓我哥哥犧牲自己的性命救你?你要成仁取義就自己去!”
二人從外麵走進去,小和尚一看他們已經有四個人了,而自己不過是一個人,雙腿都無法控製的顫抖起來。
白君灼見他嚇成這個樣子,便擺手道:“算了,我們也不想殺你,你走吧。”
小和尚道:“可,可若是不取這位施主的腦袋,回去之後,師叔也會殺了我的……”
“你蠢不蠢?不會趁著現在天黑逃下山去?”
小和尚連連點頭:“會,會。”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他走之後,白詡對他們二人點了下頭,便坐到一邊抄寫經書,一派波瀾不驚的樣子。
陸抗看了眼殷洵,目中似有什麽事情要傳達,搖著扇子含笑對白君灼道:“白姑娘好厲害,即威懾了這和尚,又替他尋了保命的出路,在下佩服。”
白君灼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別跟我說話!”
陸抗露出委屈地神色,不解道:“多日未見,白姑娘為何對在下怒氣滿滿?”
“你在背後說我壞話,別以為我不知道,阿卿都跟我說了,”白君灼雙手環胸看他,“我可告訴你,我這人可記仇了。”
“冤枉啊白姑娘,”陸抗連連解釋,“一個孩子的話你也能信?”
白君灼冷哼一聲,跟這種人吵架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他倆不吵,小屋中頓時就靜了下來,隻能聽見白詡的毛筆摩挲紙張的聲音。這樣過了好一陣子,才聽見外麵有動靜,殷洵的暗衛敲門進來,將一個黑布袋往地上一扔,道:“主子,這人就是當日假扮宮裏的公公,帶走靈業寺原住持的山匪頭子。”
殷洵點了點頭,暗衛起身離去。
陸抗上前拉開黑布袋,許小仙的腦袋從裏麵露了出來。
白君灼一看,便知道那住持當日為什麽會上他的當了,這人哪裏是假扮太監,分明就是個太監。
陸抗把他的眼罩和口塞都拿下來,許小仙先是看到陸抗有些疑惑,再看見白君灼時,頓覺耳朵疼,最後又看見了殷洵,霎時覺得渾身都疼。
白君灼又拿出斷匕首對準他,威脅道:“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有一個我不滿意的,我就在你臉上劃一刀。”
許小仙一哆嗦,連連點頭。
“靈業寺真正的住持是被你帶走的?”
“是我帶出寺的,可我並沒有帶走,住持就被關在山下,”許小仙老實回答,“釋無也被關在山下。”
“釋無?”殷洵不解道:“暫代靈業寺主持的那個和尚釋無?”
許小仙搖頭:“那人不是釋無,是我們山頭真正的大當家,據說是要為宮裏的人辦事,才來靈業寺,騙走了原本的住持,劫持了真正的釋無,然後假扮成釋無的樣子。”
“住持和真正的釋無都被關在山腳下?位置在哪?”殷洵問道。
“山下油菜田埂上,有個小房子,房子下麵有間密室,入口是房間裏的那張床。”
聽他這麽說,殷洵看了陸抗一眼,陸抗點了點頭,出門而去。
殷洵又問道:“為宮裏的什麽人辦事?”
“那我哪裏知道啊,他隻要我給他送少女過來。”
“你們不是山匪麽,與朝廷勢不兩立,為什麽會為宮裏的人辦事?”殷洵接著問。
“我也不知道啊,搞不懂大當家到底弄什麽,他當初說要為宮裏人辦事的時候,山頭上的兄弟都不願意的,走了一半。”
“他是你們山頭真正的大當家,你是什麽?”白君灼問道。
“我原本是二當家,他一走,我不就順理成章的成為大當家了麽,”許小仙解釋道,“他命我九月初九前給他找九百九十九名少女,如今還有二十多天,還差一百多個。”
一聽這話,白君灼臉色變了變,與殷洵對視一眼,然後將刀子逼緊了許小仙,問道:“寺廟中我們隻找到了一百多個女孩兒,其他的在哪裏?”
許小仙拚命躲著刀子,搖頭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隻負責給他找來,他驗貨之後,我就下山繼續找。說不定,說不定被殺了吧……”
白君灼伸手捏住他被自己咬傷的耳朵,威脅道:“別跟我來這套,最好給我老實交代!”
許小仙疼的嗷嗷直叫,連連求饒道:“姑奶奶,您饒了小人吧,小人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半句謊話,否則我這張俊臉明天就長滿麻子,行不行?”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了,白君灼隻好拿開手,轉身對殷洵道:“怎麽辦?還有六七百的女孩不知去向。”
“唯一的辦法,隻能劫持那個大當家,逼問出她們的下落了。”
“對對對,你們找大當家去,不關我的事啊,而且他現在覺得我辦事不力,要殺了我,我求求你們放了我,我不會再替他做事了!”許小仙連忙求饒。
殷洵正想著事情,突然被他打斷,心中不爽,一掌拍暈了他。
白君灼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件事與宮裏的人有關,會不會……”
殷洵語氣平靜地分析道:“既然是宮裏,又是個女人,估計是淵帝的後妃。她既然偷偷摸摸與山匪勾結,就表示她的權利並不是很大,可生活如意之人才會求長生,就證明她的權勢也不是很小。”
白君灼眨眨眼睛,懷疑地看著他:“你是怎麽知道的?你怎麽會對淵帝後宮的事情這麽了解?”
殷洵沒有回答她,繼續說道:“淵帝共有三十四個妃子,碰過的隻有五個,其中隻有一人生了一個小公主,這名妃子因此受到了淵帝的寵愛。可她又沒有什麽背.景,所以算是唯一一個為淵帝生下孩子的妃子,但也隻能位居貴妃,與伏家那個新晉的妃子地位相同。”
白君灼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個伏家的女兒入宮不久,一定很年輕,而這個生了小公主的妃子看伏家的女兒已經奪走了淵帝的寵愛,擔心自己是因為容貌不如從前的緣故,就勾結山匪綁架這群女孩,企圖通過這邪術使自己恢複年輕容貌。”
殷洵微微笑著,揉了揉白君灼的頭發:“不錯,一點就通。”
白君灼搖頭甩開他的手,問道:“可你還沒回答我,你究竟為什麽會對後宮的事情了解的這麽清楚?難道,難道你是……”
“你猜啊,”殷洵笑著看她,“猜到了有獎勵。”
她根本不信這人口中的獎勵會是什麽好東西,估計就是一本正經地調戲她一下。
白君灼眼珠一轉,故意道:“難道你是宮裏的侍衛?不對,侍衛沒有這麽有錢的。所以,你是宮裏的太監總管?”
殷洵臉色一沉。
白君灼心中暗爽,繼續道:“九千歲?東廠或者西廠的廠花?”
殷洵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威脅道:“要不要我脫了褲子給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太監?”
白君灼緊張道:“別別別別生氣嘛,我開玩笑的,你這麽酷炫狂霸,怎麽可能會是太監……”
還有啊,脫褲子是鬧哪樣?白詡雖然自願做背.景板,兩耳不聞身邊事,他還是活著的好吧,居然當著他的麵說這麽赤露露的色情笑話。
而且太監也有酷炫狂霸的啊,《龍門飛甲》裏麵的雨化田可帥了!
殷洵放開白君灼,提醒她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東廠西廠是什麽,隻是,‘萬歲’是指皇帝,‘千歲’是指太後皇後,皇族直係,‘九千歲’這種大逆不道的詞語是萬萬不可說出口的,以後小心說話!”
白君灼連忙捂住嘴巴拚命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敢開口問他:“那你知不知道我口中的‘九千歲’是指什麽?”
殷洵挑眉看她:“不管指什麽,這種稱謂是不容許存在的。”
“那可不一定,”白君灼道,“每個後妃都想把自己娘家發展成萬人之上的地位,時間久了外戚勢力必然過大,以至於威脅皇室。皇帝想要執政,隻能靠與自己最親近的太監與忠心與他的大臣們聯絡。無論皇帝批閱奏折,還是與心腹大臣商議要事,公公都會守在皇帝身邊,他們知道一切。長久之後,太監也會發展成大勢力,也就是‘九千歲’。”
聽她說完,殷洵眸中閃過一絲寒芒,正要說些什麽,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啪”的一聲,回頭看去,白詡居然將那隻小指粗細的狼毫筆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