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攔著殷洵道:“九王爺,您萬萬不可衝動啊!”
陸抗走到白紗後麵,出聲道:“主子,咱們現在還不知道太後想做什麽,主子千萬不可自亂陣腳。”
殷洵站在原處,神色陰晴不定,趙長簡直要哭出來了。
“主子你先坐下,聽屬下一言。”陸抗看著殷洵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殷洵猶豫片刻,轉身坐回去,看著陸抗道:“說。”
陸抗思慮再三,開口道:“屬下覺得,早在主子第一次從許昌前往洛陽的時候,太後就已經知道了主子的行蹤。她應該也知道主子與白姑娘的關係,否則太後為何突然找白姑娘的麻煩?”
“怎麽把她救出來?”殷洵問道。
陸抗冷靜分析道:“太後娘娘一心想讓主子娶伏家二小姐,又知道白姑娘與主子的關係,礙於主子,應該不會加害白姑娘。更何況,若是太後真的派人查過白姑娘,就應該知道她的醫術的確是世間無雙,這長安城的疫情可能真要交托與白姑娘之手,太後更加不會拿白姑娘怎樣。”
“對對,九王爺放心,白姑娘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趙長連忙接話道。
殷洵垂眸,似乎在想著什麽,良久,他敲了敲桌子道:“酉時之前,無論如何,她要平安無事地離開景陽宮。”
“屬下會想辦法的。”陸抗眉頭微蹙,看了眼趙長,趙長心頭一緊,跟陸抗出去。
到了外麵,趙長遲疑道:“陸大人,您想到什麽辦法,要奴才幫忙嗎?”
陸抗點了一下頭,見他神色緊張,便微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需要公公去見一個人,若她願意幫忙,我想白姑娘不到午時便可離開景陽宮了。”
“誰?”
陸抗壓低聲音道:“舒貴妃。”
趙長看似有些為難,不確定地說:“貴妃娘娘恐怕不會為了九王爺去救白姑娘吧?”
“這不是為了王爺,”陸抗不緊不慢地說:“這是為了陛下。”
趙長猶豫了好半晌,鄭重地點頭道:“好,奴才這便去求舒貴妃幫忙。”
*
景陽宮,白君灼跪了半個時辰,腿都麻了,才見太後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道:“起來吧。”
白君灼站起來,雙腿實在酸痛,動作有些踉蹌。
太後見她站不穩,道:“賜坐。”
宮女連忙搬了凳子過來。
白君灼猶豫了一下,剛才太後還凶巴巴的找她麻煩讓她跪了好久,現又賜坐,到底搞什麽鬼啊?
她瞥了眼旁邊放著的紅木椅子,上頭墊著一個花團錦簇的坐墊。該不會坐墊裏放了釘子吧?應該不會,太後看起來不像那麽幼稚的人。
她考慮再三,緩步過去正襟危坐,低著頭不說話。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太後此時的語氣倒不像在剛才大殿裏那樣冷酷,溫溫柔柔的,叫人難以防備。
白君灼便抬起頭來直視她,太後打量她片刻,問道:“哀家很可怕嗎?”
白君灼愣了一下,連忙搖頭道:“太後娘娘端莊大氣,母儀天下,怎麽可能會可怕呢。”
太後笑了一聲,又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
白君灼攪著衣角,解釋道:“民女鄉下人,沒見過世麵,因此緊張失措,還望太後恕罪。”
“嗬嗬,”太後看著她道:“白神醫的女兒,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
白君灼又是一愣,原來她老爹這麽有名氣啊。
“太後娘娘怎是一般人可見,民女第一次見到太後,驚慌地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既然你驚慌,為何一雙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哀家?”太後語帶笑音,似乎對白君灼來了興致。
“太後天人之顏,讓人移不開眼。”
“瞧你這張嘴,”太後語氣越加和善,換了個坐姿正麵對著她,問道:“九王爺帶你來的?”
白君灼考慮了一下,搖頭道:“陸大人帶我來的,九王爺還在許昌不是麽。”
太後臉上笑意卸下,突然冷了聲音道:“再跟哀家撒謊,就拖出去砍了。”
白君灼嚇了一跳,艾瑪太可怕了!
太後比皇帝還暴虐啊,而且這變臉的速度簡直不是人類所能預料的,好害怕!
“老實回答哀家,西內苑大殿中的人是九王爺還是皇帝?”太後冷聲問道。
雖然她在問,可語氣分明就是已經知道了,想必隻是試探她。白君灼猶豫了一下,老實回答道:“是九王爺。”
“皇帝呢?”
“民女不知道。”白君灼搖頭。
“大膽!”太後猛地一拍桌子,白君灼立即跪了下去,連連說道:“民女真的不知道,民女隻是被陸大人帶過來給陛下看病的,昨日來的時候還是陛下在,今日就變成九王爺了。太後娘娘要相信民女的話啊,民女怎麽敢對太後撒謊呢?”
聽她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太後見她雖表現地很是驚慌,臉上倒無一絲慌亂,心中不由暗暗稱奇。許久才恢複了語氣,擺手道:“起來吧。”
白君灼扶著椅子坐了回去。
太後喝了一口茶,接著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太後娘娘,民女快滿十七了。”
太後微微點頭道:“十七歲的丫頭有你這般姿態,也是不錯了。難怪洵兒喜歡你。”
殷洵喜歡她太後也知道?這太後是不是開了上帝視角啊。
她忙道:“民女不敢,民女其實……其實……”
其實後麵的話,白君灼怎麽也想不出來。
“依你的身份,將來嫁給洵兒做個側妃,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在王府之內沒有個身份背.景,難免會受欺負。”太後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丫頭倒合哀家眼緣,若是能治好這皇城之內的瘟疫,哀家便收你為義女如何?”
白君灼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收為義女,那還不是個側妃?人家可是跟殷洵說好了這輩子就她一個的。
雖然心內這麽吐槽著,白君灼抬頭,做出一副受寵若驚地摸樣道:“太後厚愛,民女受之有愧,民女定會盡力解決這皇城之災的。”
“嗯。”太後很滿意她的表現,又問道:“你會騎馬麽?”
“會。”白君灼微笑著點頭。
“琴棋書畫呢?”
“略懂一些,”白君灼不急不緩地回她:“不過跟皇城內的世家小姐比起來,民女會的這點東西可真是一文不值了。”
太後笑得越發和藹,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白君灼也看出來了,她就是在拖延時間,估計是想讓殷洵忍不住過來找她麻煩,然後她就乘機反咬殷洵和皇帝一口。
白君灼一邊回著她的話,一邊在心中默默念叨:殷主子,你可千萬不能上當啊!
二人快聊到午時,外頭突然有個嬤嬤進來,滿臉喜色地對太後道:“恭喜太後娘娘,剛才太醫院的人來報,舒貴妃有喜了。”
太後又驚又喜,連忙站起來道:“快擺駕,哀家這就去看舒貴妃。”
白君灼見狀,乘機開口道:“太後娘娘,民女左右無事,是不是可以出宮了?”
太後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哀家還想與你說話,你留在景陽宮等哀家回來。”
臥槽,這太後還能再無恥一點?
太後說罷,便在下人的擁簇下離了景陽宮。
白君灼默默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無奈地坐會原處。
不多時太後便到了舒貴妃所在的雨意殿,舒貴妃嬌弱無力地躺在床上,見太後進來,連忙要下來行禮,太後連忙阻止她道:“如今你有孕在身,這虛禮就免了吧。”
舒貴妃撫上自己的小腹,含笑道:“不過兩個月大,若是不行禮的話,免得被人家說閑話,還覺得臣妾恃寵而驕。”
“有哀家在,誰敢說你的閑話”太後扶著她的手,歎道:“伏家這些年來一直有愧與你,你倒還爭氣,沒有讓哀家失望。”
“爹爹生下臣妾便是大恩,怎能說有愧於臣妾呢?臣妾還覺著,這麽多年沒有在爹爹身邊孝敬他,是臣妾的不對呢。”舒貴妃溫言說著話,突然捂著自己的小腹道:“哎呀,不知為何,臣妾下腹突然好痛,是不是胎兒……”
“怎麽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太後立即吩咐道:“把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叫過來!”
下人連忙出去,不一會兒所有太醫都急匆匆趕了過來,挨個替舒貴妃檢查。忙活半天,太醫頭上滿是汗,都說舒貴妃胎相甚穩,毫無差池,不知這突然的疼痛是出於什麽原因。
舒貴妃難耐地扶著胸口,喘息道:“母後,臣妾真的好痛,怕是這個孩子……”
“不可胡說!”太後連忙打斷她,轉身衝太醫發火道:“你們這群庸醫,若是舒貴妃有任何不妥,哀家非砍了你們上下九族的腦袋!”
太醫全都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舒貴妃見狀,等太後平靜下來,虛弱開口道:“母後,臣妾昨日聽陛下說,陸大人帶了一個醫術超群的醫女進宮,不知可否讓她過來替臣妾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