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參見少主!”
黑衣人見他跪下,不由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具,聲音隔著麵具透出來,有些刺骨的森冷:“你是誰?”
對方伸手在下巴上摸了一把,人皮麵具便揭了下來。
“你是……葡萄?”麵具男也摘下自己的麵具,繞在手中把玩道:“起來吧,難得我帶著這鬼麵具,你還能認出我。”
被稱為“葡萄”的男子站起來,微笑對黑衣人道:“少主,一別數月,主上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再過不久,少主便不用躲躲藏藏了。”
“計策?”黑衣人看著他道:“莫非這長安城的瘟疫是他所為?”
葡萄點點頭道:“正是。”
黑衣人雙手環胸,細細想了一會兒,又問道:“那麽白君灼也是他抓的?”
葡萄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解他怎麽知道白君灼的,旋即便點頭道:“是主上授意下官扣住這個女人,免得她真治好這瘟疫,不過下官並沒有殺她。”
“你抓了她?”黑衣人蹙眉問道:“她現在在哪裏?帶我去見她。”
葡萄越加不解,疑惑道:“少主為什麽要見她?”
“帶我去便是,哪來那麽多廢話。”黑衣人不耐煩地說道。
葡萄略微一想,便點了點頭,帶著黑衣人往關押著白君灼的樹林走去。
到了林中小屋,男人見白君灼卷縮成一團正在睡覺,上前將她查看一番,轉頭問“葡萄”道:“你沒對她做什麽吧?”
葡萄恭謹道:“下官隻毒瞎了她的眼睛,並未做其他的事情。”
“什麽?”黑衣人的聲音頓時冷了三分,緊緊看著他道:“你毒瞎了她的眼睛?”
葡萄頓感一陣寒意襲來,忙開口道:“這丫頭機靈古怪,若不毒瞎她的眼睛,她一定會——”
他尚未說完,倏然一陣冷風襲來,他的胸口結結實實地接了黑衣人一掌,倒退兩步靠在門上,吐出一口鮮血。
黑衣人彎腰,拿起白君灼手上的鐵鏈,看見上麵輕微的刮痕,語氣中有些懊惱:“早知道就在鐲子裏裝玄鐵了,否則你也不會被這鐵鏈拴住。”
白君灼聽見聲響,立即睜開眼,伸出雙手護在胸口,警惕地看著麵前這個模糊的身影問道:“你是誰?別過來!”
黑衣人嘴角流露出溫柔笑意,伸手揉揉白君灼的腦袋道:“小白狗,這才分開幾天,就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申......申無介?”白君灼激動道:“快救我出去!”
“好。”申無介從懷中掏出削鐵如泥的匕首,甚至沒聽見聲響,鐵鏈便接連斷開。他伸手撫上白君灼的額頭,柔聲道:“沒事了,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白君灼還沒來得及點頭,便覺得翳風穴一麻,一陣困意鋪天蓋地的襲來,頓時便倒在申無介胸口睡著了。
申無介將她抱起來,轉身便要出去,葡萄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攔道:“少主,你要帶她去哪裏?”
“我做什麽,還用不著你來管。”申無介冷聲道:“讓開!”
葡萄毫不顧忌自己身上的傷仍然攔著他。
“少主,你不能違背主上的意思,放走她必會壞主上的大事!”
“那就讓他親自來與我商議。”申無介絲毫不為所動,繞過他繼續往外走。
“少主!你不可能永遠貼身保護她,就算你放走她,主上還會派另外的人將她帶走,那些人恐怕就不會隻毒瞎她的眼睛了!”
申無介頓住腳步。
“少主不要意氣用事啊!”
“回去告訴他,我會好好看著白君灼,不會讓她壞事的。”申無介回頭看向葡萄,對他道:“也不要再想著對她做些什麽,我可不怕那個人。”
葡萄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麽,申無介已經抱著白君灼走了出去。
*
不知睡了多久,白君灼才悠悠轉醒,睜開眼睛便看見床邊站了個模糊的影子。
“申無介?”她開口問道。
影子點頭,伸手將她著坐起來:“是我。”
白君灼四下看了看,問道:“這是哪裏?”
“晉南王府。”申無介回道:“我爹以為我死了,專門建了個院子給我放牌位。所以沒有人會過來的。”
白君灼點點頭,又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卯時。”
“都卯時了?”白君灼大吃一驚,忙道:“你有辦法帶我進宮嗎?我要見殷洵。”
申無介不語,拿起床頭放著的粥道:“吃點東西吧。”
“不餓。”白君灼搖頭:“我已經快一天一夜沒有見到殷洵了,他會擔心的。”
“才一天一夜而已,沒事的。”申無介舀了一勺粥喂給她:“先吃點東西。”
白君灼伸手推開他,摸索著翻身下床道:“你不帶我去我自己去。”
“你瘋了嗎?”申無介放下碗,將她扶住道:“你打算這個樣子去見子溯?他知道有人害的你瞎了眼還會老實呆在宮裏?”
白君灼愣了愣,殷洵若是知道她被綁架還弄傷了眼睛,估計會立馬出宮揪出那個害她的人,可是他現在必須要待在皇宮中。
“你不是挺聰明的嗎?現在眼睛瞎了心也瞎了?你還是先在這裏治好眼睛再去見他吧。”
白君灼撇了撇嘴巴,嘟囔道:“我沒瞎,還是能看見一點點模糊的輪廓的。”
申無介輕笑一聲,又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勺遞到白君灼嘴邊:“吃東西吧,小白狗。”
白君灼伸手接過勺子:“我自己來。”
申無介握住勺子不願意鬆手:“你不是看不見嗎?”
“放心吧,就算我全瞎了一點都看不見,也不會吃到鼻子裏。”白君灼奪過勺子大口大口吃起來,吃完後把碗還給他。
申無介無奈地笑了笑,問道:“飽了?”
“沒有。”白君灼搖頭:“一碗粥就飽了,你當我貓啊?我要吃燒雞,還有紅豆糕。”
“好,我出去買。”申無介起身往外走。
白君灼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喊住他問道:“你不是死了嗎?這樣大搖大擺出去買東西真的沒關係嗎?”
“笨麽?”申無介笑了笑:“我會易容啊。”
說罷便繼續走,白君灼又道:“還有決明子,我需要治好我的眼睛。”
“嗯,還有嗎?”
白君灼想了想,道:“你能不能進宮告訴殷洵一聲,就說我沒事,讓他不要擔心。”
申無介臉上似有些許無奈,垂眸良久,點頭笑道:“放心,我會的。”
出了院子,申無介將院門鎖上,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人說話,而且正在向這邊走過來,他連忙躲到身旁的假山之後。
來的是兩個女人,一粉衣丫鬟攙著一黃衣婦人,那婦人正是他的娘親晉南王妃。
晉南王妃走到院門之前,轉臉問那丫鬟道:“是我太想無介了嗎?昨晚竟夢見他沒有死,回來了,就在這扇門的後麵。”
“奴婢覺得少爺也想王妃,所以托夢給王妃了。王妃不要難過,少爺一定不希望看見夫人這個樣子。”
“我也不想啊,可我閉上眼睛就能聽見無介喊我娘,我……”晉南王妃已然潸然淚下。
丫鬟抵上手絹給她,晉南王妃接著道:“我倒還好,無介出事之前,我們娘倆兒一直親密無間,就算在九泉之下,無介也會想著活著時候的那般好。隻是對他爹……”
“少爺一直都誤會王爺了,昨晚奴婢還看見王爺一個人坐在這裏喝悶酒,聽伺候王爺的小廝說,王爺喝醉了之後哭著喊少爺的名字。”
申無介輕笑,真的假的?那老頭一直覺得他不務正業,就會看些閑書,做些浪費時間的事情,一直跟他不對盤的老頭居然會為他哭?
“哎。”晉南王妃長歎一聲,輕撫了一下這扇門:“王爺畢竟是他爹,哪有爹不疼愛兒子的道理,隻是平時太過嚴厲了一些。可惜無介一直都沒有明白。”
晉南王妃又摸了一陣子眼淚,問那婢女道:“無介之前擺弄的那些東西都有從許昌帶過來嗎?”
丫鬟回道:“少爺生前的所有東西都帶過來了,本來想著一起鎖在這個院子裏的,可王爺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要往裏麵放了,最後讓下人直接放在了老爺的書房裏。”
申無介想起來,那些東西都是自己在許昌時做的各種暗器和奇怪的武器,有些還蠻厲害的,既然都帶來了,過幾天給它找出來。
晉南王妃無奈道:“王爺不過是嘴硬罷了,把無介的東西放在書房裏,不也是想著天天看見,能憶起無介麽?”
丫鬟點點頭:“是呀,王爺對少爺真的很好。”
晉南王妃在門前待了良久,才轉身離去。
待她走後,申無介又待了好一會兒,才出了府。
將白君灼要的東西都買好,最後想到白君灼交代的話。
他在嘉福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最終冷哼了一聲,自語道:“我才不會告訴你小白狗在我那兒,你就擔心死吧!”
回府後申無介把燒雞和紅豆糕給白君灼吃了,問她:“現在還餓嗎?”
白君灼搖頭:“不餓了。”
“那冷不冷?”
“不冷呀。”
申無介笑著靠近她,挑起她的下巴道:“那麽,是不是該思淫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