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桃停止流淚,一麵欲哭欲泣地看著鄒氏,一麵又幸災樂禍地望向白君灼。
白君灼鎮靜自若,麵不改色,安靜地等著那人將所有的藥瓶檢查完。
檢查完畢,那人對鄒氏道,“老夫人,這裏麵沒有赤炎散。”
結果不出所料,白君灼沒多大反應,倒是她身後的杏子,先前緊張地差點沒背過氣去,這下一顆心終於落地了。
白君桃又驚又急,忙道,“你是不是檢查錯了?怎麽會……”
白君灼挑了挑嘴角,也對那人道,“先生,這赤炎散和火鳳散可就隻差兩三味藥,你再看看我這邊有沒有火鳳散。可得查仔細了,免得日後落人話柄。”
那人畢恭畢敬地回答:“這些藥物中的確沒有赤炎散,也沒有火鳳散,和火鳳散效果相當,或者配製藥材差不多的都沒有。”
白君桃一聽,整個人立馬就頹了下去,又失望又堵心。
此時,又有人拿著些瓶瓶罐罐進來,對鄒氏道,“老夫人,這是從大小姐的院子裏搜出來的。”
鄒氏看了那些東西一眼,示意剛才檢查的先生過去。
白君桃剛才的神情還有些癡癡的,如今一聽到這話,眼睛陡然恢複神采,卻是驚懼。
“奶奶——”她連忙開口喊著鄒氏,鄒氏不明就裏地看著她。
她這裏的確有火鳳散,本來想著用它害得白君灼毀掉一張臉,如今卻自食其果,這讓她怎麽說才好?
剛才白君灼讓那人再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火鳳散的時候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她知道了,白君灼就是在提醒他!
白君桃看著鄒氏,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老夫人,大小姐這裏有很多火鳳散。”檢查的人說道。
鄒氏一聽,整張臉立即就陰沉了下來,手中的拐杖被她捏的咯嘣作響,燈光輝映下,整個人都置身在一片陰霾之中。
房間裏立即充斥滿森冷的氣息,白君桃大氣不敢出,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求饒。
白君灼看了眼鄒氏,心下冷哼,就算這樣,她對白君桃隻怕也隻是小懲以戒。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鄒氏有何指示,隻見她緩緩抬起頭,目光中絲毫看不出任何波瀾。
“都下去吧。”她淡淡地開口。
果然!
“是。”下人們應了一聲,全都退了下去。
“灼兒,你也回去休息吧。”鄒氏對白君灼揮了揮手。
“是,奶奶,”白君灼微微欠身,“奶奶也早點兒休息,還有大姐,一定要保證充足的睡眠,才能早日康複。”
白君灼說完,領著杏子走出去,二人剛離開桃院,杏子便立馬拍著自己的胸口道,“嚇死奴婢了,嚇死奴婢了……”
“剛才奶奶凶巴巴的樣子嚇到你了?”
“不是啊,老夫人凶巴巴是對大小姐,我才不害怕呢。是老夫人讓人檢查小姐的院子,還搜出一大堆藥的時候,奴婢嚇出一身冷汗,衣服都濕透了。”杏子依然心有餘悸,問道,“小姐,奴婢就不明白了,大小姐的毒,明明是……可為什麽卻沒有檢查出來呢?”
“不是說了麽,火鳳散和赤炎散隻差兩味藥,大姐想用火鳳散害我,我便給她加了兩味變成藥力更猛的赤炎散,”白君灼解釋道,“我這裏,可真的沒有火鳳散和赤炎散呢。”
杏子聽著,不由崇敬地看著白君灼,“小姐,奴婢發現,自從老爺過世之後,你就變得越來越聰明了。不對,小姐本來就聰明,現在更聰明了。”
“哪裏,”白君灼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跟著大姐有樣學樣而已。”
主仆二人說著,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
白君桃的房間裏,鄒氏坐在椅子上盯著白君桃,見白君桃不說話,便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麵,道,“桃兒,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奶奶……”白君桃連忙抓住鄒氏的手,急切地解釋,“奶奶,不關我的事,這藥是別人栽贓給我的,我怎麽可能會給自己下毒啊……”
“怎麽,上次你中的毒,不是你自己下的?”
鄒氏這麽一問,白君桃就愣在了那裏。她一直以為鄒氏不知道,可事實果如鄒氏所說一般,在這白家,沒有人可以在她麵前作怪。
“奶奶……”她隻能哽咽著,楚楚可憐地看著鄒氏。
“不過,我知道你不會蠢到用火鳳散這樣的毒來陷害灼兒,你不會拿自己的臉冒險。”鄒氏冷聲說道。
白君桃一聽這話,立馬又來了精神,道,“是的奶奶,真的不是我,是三妹妹要害我,不但害得我一張臉變成這樣,還把藥放在我這裏……”
“灼兒她也沒這麽蠢,”鄒氏打斷她的話,“這院裏全是你的心腹,而她呢?手中能用不超過三個人。若是派人混進你的院子,豈不是自尋死路。”
“可是奶奶……”
“你還不明白嗎?”鄒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灼兒已經變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隻知道研習醫藥,對外邊一切不管不顧的白君灼了。現在的她,有野心有魄力,還有絲毫不輸於我的手段,你比她,已經差了一大截了。”
白君桃眼中噘著淚,咬著唇不發一言。
“今日你所做之事,本就欠妥當,”鄒氏又道,“你想想,若是你真的得逞了,用火鳳散害得灼兒毀了一張臉,灼兒會忍氣吞聲嗎?我就會讓你一個人管理藥堂嗎?”
“可至少,三妹妹要有一段時間不能管理藥堂!”
“糊塗!”鄒氏狠狠地敲了下拐杖,瞪著眼睛看白君桃,“若是灼兒順著你的戲演下去,自己中了毒,我必然要處罰你給她一個公道,而以灼兒的醫術,她想治好自己臉上的傷也不是什麽難事,最後一無所獲的還是你!”
“奶奶……”白君桃現在也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太失水準了。
“好了,”鄒氏站起身來,“我也不能總是護著你,灼兒她也是我的親孫女。你給我好好反省半個月,別再出什麽幺蛾子!”
“奶……奶奶!桃兒知錯了,求求奶奶……”白君桃連忙伸手想要拉住鄒氏,可鄒氏已經拄著拐杖推門出去,鄒氏身邊的嬤嬤連忙將她的門關上。
白君桃無力地坐了下來,哭地嗓子都啞了,憤恨地握起拳頭咬牙切齒。
“白,君,灼!”
次日,鄒氏正翻看藥堂這段時間的賬本,感慨著她這個以往絲毫不起眼的小孫女竟有如此能力之時,外頭有人進來報道,“老夫人,二爺和林姨娘回來了,此時正跪在側門口。”
鄒氏一聽這話,“啪”的一聲將賬本摔在桌子上,冷聲道,“他們還有臉回來!”
堂內一片寂靜,沒有人敢說話。
“在側門跪著算什麽?讓他們到正門跪著去!”鄒氏說了一句,又拿起賬本翻看起來。
“是。”
下人出去,這麽一個來回,白府上下都知道二爺和林姨娘回來了,就連關著思過的白君桃也聽見了風聲,忍不住蹙眉,問從外麵進來的丫鬟翠英道,“什麽事這麽吵?”
翠英高興地回答道,“小姐,二爺和林姨娘回來了。”
“娘和二叔回來了?”白君桃立馬站起身來,激動地跑到門口張望。
“可是……”翠英臉色又暗了下來,猶豫著說道,“老夫人很生氣,讓二爺和林姨娘去前門跪著,不讓他們進府。”
白君桃扶著門框便哭了起來,翠英不知所措,隻是呆站著也沒有過去勸她。
哭著哭著,白君桃又笑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奶奶隻是氣一會兒,畢竟娘是她侄女,二叔是她親兒子,等奶奶氣消了,讓二叔和姨娘進來,我看你個無依無靠的白君灼還怎麽跟我鬥!”
而此時,身於藥堂之中的白君灼完全不知道這倆人回來,忙了一天之後,便要打道回府。
路過回府必經的小巷子,白君灼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她四下打量了一眼,發現此處僻靜的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糟了……”她意識到可能又要發生什麽事,連忙轉身往回跑,沒跑兩步,麵前便出現了七八個手中提著大刀的粗壯男子。
沒想到青天白日也有人擋道,氣勢洶洶地看著白君灼。
“你……你們要做什麽?”白君灼一邊後退,一邊問道。
是誰要害她?白君桃?不可能,昨天才吃過癟,必定要收斂一段日子,而且她也沒那麽多錢讓這條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這群人明顯是訓練有素的,不像上次那些混混,一問就把身後的人給招出來了。他們一言不發,隻舉著刀,向白君灼劈來。
白君灼躲過刀,一手飛快地從小包裏掏出一瓶藥粉,拔開塞子往離她最近的人身上一揮,那人立即捂著臉慘叫一聲。
這藥的效果與濃硫酸相似,那人臉上冒出一股白煙。
其他人愣了片刻,又衝了上來,可白君灼剛才沒控製好力度,將一瓶藥粉全撒了出去!
此時左右皆有人出刀,前後又有人衝過來,正是四麵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