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白君灼神情古怪,又低頭望了一眼,問道:“你確定玄女已經被你燒死了?”
“莫鷹親自手將她扔進火坑裏,還能有假?莫非……”殷洵挑眉道。
白君灼頓覺背脊湧起一陣寒意,點點頭,指著下麵道:“你自己看。”
殷洵俯身去看,果然是玄女。
“那麽莫殷昨日燒死的人不是玄女?”白君灼湊過去問道。
“這麽看來肯定不是了,但昨日燒死的那人長相上的確與玄女一般無二,估計是帶了人皮麵具。”殷洵抬頭回答她的話,卻未想到她的臉離這麽近,二人鼻尖相抵,似在耳鬢廝磨。
白君灼立馬把臉移開,神色微微尷尬:“嗯,被她金蟬脫殼了。”
殷洵微微一笑,道:“玄女剛到白府的時候,你說她是衝著我來的,我便派莫鷹去查了她的底細。”
“嗯?她是什麽人啊?”
“她原是青州逃難而來的災民,原本食不果腹,可不知為何突然傳出她是玄女的謠言,一時間洛陽百姓人人信奉她。”頓了頓,殷洵又道:“根據剛才他們二人的話推測,當初應該是拜你二叔所賜,玄女才能有了這個身份,過上好日子。”
“玄女因此愛上了二叔,心甘情願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白君灼接過他的話道:“被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我很小的時候,二叔不知道做錯了什麽,惹得奶奶很生氣,然後玄女突然跑到白府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奶奶就沒有追究二叔。二叔居然在那個時候就與玄女有勾結,計劃奪取白家的一切了。”
殷洵點頭:“若真是如此,白神醫的死,恐怕也跟你的二叔脫不了關係。”
白君灼不語,又低下頭去往裏麵張望,見白公元把玄女提了起來,冷聲道:“滾回玄女廟呆著,沒有我的同意別再出什麽幺蛾子!”
玄女眼睛通紅,一言不發,轉身推門走了出去,然後狠狠地摔上門。
殷洵見玄女出來,攔腰抱著白君灼,縱身一躍跳了下去,擋在玄女麵前。
玄女瞪大眼睛,剛要尖叫,殷洵一掌劈暈了她。
二人將玄女帶到白君灼的院子裏,澆了一盆冷水把玄女弄醒。
玄女睜開眼睛看清二人的麵孔,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絕望,苦笑著道:“你們殺了我吧。”
“殺你之前還有幾個小問題需要你回答一下,”白君灼道,“暗中傳播寒食散的人究竟是不是二叔?”
玄女低著頭,不說任何話。
“何苦呢?二叔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又何必為了他如此?”白君灼好言相勸道。
玄女抬起頭來,緩緩道:“十年前我的家鄉發大水,我隻身來到洛陽的時候快被餓死了,是他給了我一個包子。”
她的臉上帶著笑意,似乎在回憶很幸福的事情:“洛陽城的居民看不起我們這些逃難而來的流民,他們還怕我身上帶著疫病,我就如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這時候他又出現了,他把我帶走,給我買好看的衣服,又買通了一大幫人到處宣揚我是九天玄女下凡,洛陽那些愚蠢的百姓居然信了,還給我蓋了玄女廟,嗬嗬……”
“然後你便借著這個身份到處招搖撞騙?替二叔賺錢?”白君灼問道。
玄女搖搖頭:“你這丫頭什麽都不懂,他的目的才不是賺錢,他有更深遠更宏大的抱負,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殷洵冷哼一聲打斷他:“違背道德和仁義的都不能算作男人,那是畜生。”
說得好!白君灼猛點頭。
玄女瞥了他一眼,又閉口不說話了。
白君灼從身後拿出一把剪刀指著她道:“快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要對你用刑了!”
玄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冷冷開口道:“我早想死了。”
“你別以為我不敢!”白君灼抬起剪刀,作勢要刺下去,卻在快觸及玄女胸膛的時候停了下來,無奈問道:“你真不說?”
玄女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她。
殷洵對白君灼道:“你也別光隻是嚇唬她,不如先砍掉她一隻手吧。”
說罷,殷洵把劍抽出來,衝著玄女的手臂劈過去。
白君灼連忙拉住他,對他搖搖頭,又對玄女道:“好,既然你不願意說二叔的事情,那其他人的事情你總可以說一下吧?”
玄女依然閉著眼睛,沒有做任何表示。
“那麽,白君桃是不是你殺的?”白君灼問道。
玄女突然笑了一聲,點點頭道:“沒錯,是我。”
“你為何要殺她?”
“二爺一生所愛之人隻有林白蓮一個,我吃醋了,便殺了林白蓮的女兒。”她語氣平淡地回答,就像在說明早吃什麽。
白君灼皺皺眉頭:“昨天燒死的玄女是誰?”
“是玄女廟中的一個姑子,”玄女回答,“在打算燒死你之時,我便想到了一切後果,因此早早找了一個人裝扮成我的摸樣,當我的替死鬼。”
“你一直想要害死奶奶,也是二叔的意思?”
“他隻是想害死你而已,”玄女道,“雖然他很想得到白家,可他一直不願意做出傷害鄒氏的事情,所以隻好由我來替他掃清障礙了。”
看她的態度還算配合,白君灼又試探著問道:“那麽寒食散之事真的是由二叔所為?”
玄女冷笑一聲,又不回答了。
殷洵劍指她的喉嚨,冷言道:“你到底說不說?”
玄女抬眼看了看殷洵,突然笑了起來,對他們二人道:“今日我才知道,我在二爺心中的地位永遠比不上那個林白蓮,所以,剛才我就明白了,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不過,白君灼,我提醒你,我給你吃過兩種毒藥,這兩種毒,可不是那麽好解的。”
說完,她腦袋往前一湊,殷洵的劍尖便刺穿了她的喉嚨。
“不要——”白君灼連忙出聲阻止,卻晚了一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玄女死在她的麵前。
白君灼懊惱地抱著腦袋蹲下身去,語氣似有一絲悲切:“又死一個,為什麽……”
殷洵收回劍,伸手拍拍白君灼的肩膀,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她想死,誰也攔不住,不過,她剛才說你身中兩種毒,不好解是什麽意思?”
白君灼連忙搖頭:“沒有,可以解,我能解的。”
殷洵將她扶起來,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道:“你最好不要騙我。”
白君灼移開眼睛不敢看他:“我可是神醫,肯定能治好的,也能治好你,放心吧,死不掉的。”
殷洵默默看著她,良久,輕輕歎了一口氣,道:“玄女雖然死了,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知道你二叔與此事關聯甚大,他還一直想要害死你。”
白君灼點頭:“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我也不會。”殷洵認真地說道。
“可接下來要怎麽辦才能找到二叔與寒食散相關聯的證據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隻要是他做的,就一定能找到證據。”
白君灼緊鎖眉頭,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毒品放縱一日不管,就會迫害千萬家。雖然製造寒食散的沈澤已經落網……對了,還有沈澤!
白君灼突然抬頭道:“我想起來了,沈澤說給他寒食散藥方的人喂他吃了種有成癮性的毒藥,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給他解藥,昨日我去找茶大人,他已經同意把沈澤放回去,引蛇出洞,說不定此次可以抓住他!”
見她突然振奮了起來,殷洵微微笑笑,輕拍她的腦袋說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操心了,把事情都交給茶瑾之吧。這天也快亮了,你趕緊回房休息一會兒。至於這具屍體,我來處理便好。”
他這麽一說,白君灼還真覺得一陣困意襲來,便點了點頭,回自己房間睡下。
這一睡便到大中午才醒過來,睜開眼睛,見是采風伺候著,便問道:“杏子呢?”
采風回道:“管家從外頭買了些紅菊回來,杏子說小姐最喜歡菊花了,就帶人去搬了。”
她剛說完,突然聽見有人敲門,然後杏子急匆匆走了進來,麵色惶急道:“小姐,你快跟奴婢出來看看!”
白君灼麵露不解,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慢慢說。”
“今早管家買了一批新的紅菊花,要換掉府中所有黃菊和白菊,奴婢看見有人從二爺的院子裏搬出來一盆白菊,還蠻好看的,便將它要了回來,可剛才一不小心被我打翻了,結果發現……”
“發現了什麽?”
杏子猶豫了好久,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還是小姐自己出去看看吧。”
說話間白君灼已經穿好了衣服,立馬跟著杏子出去,被摔壞的花盆還放在地上,一大朵一大朵白菊花開的妖嬈豔麗,鋪散的泥土之間有一把帶著幹枯血跡的刀,突兀的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白君灼俯身看了看那把刀,刀上的血跡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刀頭有豁口,刀麵上有幾條奇怪的紋路。如果用這把刀宰殺動物的話傷口一定很特殊。
但花盆裏埋著一把帶血的刀,這又能證明什麽呢?白君灼不解地看著杏子。
杏子小聲提醒道:“小姐,你忘了嗎?”
“我忘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