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蘭冷聲問道:“他們幾個,究竟是怎麽死的呢?”
白君灼愣了一下,聽白君蘭這語氣,她已經知道了一切,是要找她算賬了。她完全不知道怎麽回她好。
白君蘭握著自己的雙手,緊緊盯著白君灼。
白君灼想到原先在現代時,每次考試作弊被輔導員抓住問話的時候,跟現在的心情是一樣的,完全不知道是先開口道歉好呢,還是找借口推脫好呢。
不過她現在麵對的問題比考試作弊嚴重多了。她實際上很想跟白君蘭這個姐姐保持一份良好的關係的,畢竟她在這邊就這麽幾個親人了。
她思前想後,終於開口對白君蘭說道:“對不起二姐,他們幾個雖非我親手害死,但也與我有關,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白君蘭嗬嗬冷笑道:“原諒?我有什麽資格原諒九王妃您呢,死的不過是幾個無足輕重的普通人罷了,您可是身份高貴的九王妃,殺幾個人又什麽不可以呢?”
白君灼歎氣道:“我從未想過要用‘九王妃’這個身份壓迫任何人,況且先前在洛陽之時,我還不知道九王爺的身份。”
“無論如何,你還是……”
“你先聽我說完,”白君灼不給白君蘭說話的機會,抬起眼看著她道:“那我先跟你說說白君桃的死。白君桃是在她要害我的時候被二叔的手下殺死的。我和白君桃是什麽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你覺得我會主動害她?”
白君蘭對現在的白君灼知之甚少,不過卻了解先前那隻小白兔一般的白君灼,她的確是不喜爭搶,老實本分的人。而白君桃,爭強好勝,嫉妒心強,又沒什麽大本事,的確容易吃虧。
“再來說說林姨娘。”白君灼道:“林姨娘受不了白君桃的死而瘋癲了,她要殺我的時候被王爺的護衛先殺了。你若覺得她的死是拜我所賜,我也無話可說。”
白君蘭抿了抿嘴,傷人在前,九王爺的護衛為了護人而殺人,這就算在黎國的律法之中也是合乎情理的。
“至於二叔,他是自己做了一件可以誅九族的大壞事,販.賣寒食散而入獄,又怕因此而連累家人,便在牢中自裁了。”白君灼頓了一下,道:“事情就是如此,你怎麽想,是你的事情了。”
白君蘭苦笑道:“出你之口,自然都不是你的錯。”
白君灼無奈道:“你當時不在,可奶奶在啊。奶奶比誰都疼愛自己的家人,若他們幾個真的是由我害死的,奶奶現在會對我這麽好嗎?”
白君蘭張了張口,終是無話可說。
白君灼上前,牽起她的手道:“二姐,白家所剩的血脈無多了,就算之前真的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好好相處,這樣日後我們分居兩地,還能想到另一個地方有自己的親人,有足以掛念的人,那樣多幸福啊。”
白君蘭禁不住留下淚來,哭著道:“其實我一直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娘和二叔要對付你的時候,我也於心不忍,可是我……我……對不起,妹妹……”
白君灼抬手抱住了她,拍拍她的後背道:“沒關係,我們畢竟是流著白家血脈的親姐妹,沒有什麽過不去。”
白君蘭使勁地點點頭,眼中盈盈泛起淚光,便鬆開手擦了擦眼睛,對白君灼道:“妹妹說的對,不管之前是誰的過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我還活著,我們還是白家的血緣姐妹,就應該相互扶持。”
白君灼鬆了口氣,還好白君蘭是個通情達理的,不像白君桃那樣……算了,逝者已去,就不要再想了。
白君蘭默默無聲哭了一會兒之後,心情似乎好了起來,又對白君灼道:“聽說你後天便要離開白府了,為何這般焦急?”
白君灼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想的,是陛下非要讓我們三日之內追上大軍。”
白君蘭也略略有些失落,道:“我還想讓妹妹多留幾日,喝了我和茶大人的喜酒再走。”
“我又何嚐不想……”白君灼猶豫了一番,對她道:“我去跟王爺說一聲,讓王爺傳書給陛下求求情,看能不能多待幾天。”
白君蘭點頭道:“如此甚好,妹妹去吧。”
白君灼便與白君蘭分開,白君灼回去跟殷洵說了之後,殷洵毫不猶豫地否決了她道:“不行。”
白君灼央求道:“咱們倆本來就是陪同打仗的,你又不是將領,少了你殷家軍照樣能打啊!”
殷洵抬眼看她道:“誰跟你說我不是隨軍將領?”
白君灼驚訝道:“難道你是?殷沐還封你當了什麽小先鋒隊長?”
殷洵無奈道:“你是多久沒上朝了?”
“仔細想想,我好像隻有被封官的頭一天上了朝。”白君灼認真回道。
“等打完仗回來,你給我去上朝。”殷洵道:“你好歹也是個官,吃著官家俸祿,不能不問國事。”
白君灼訝然,原來她一直吃的不是她家殷主子的錢,是她自己當官的俸祿啊!
“對了,我們必須去跟皇兄會和,還有一個原因。”殷洵對她道:“鄔國占了我剛開的通往疏國的商道,妨礙我賺錢,這筆賬不可不算。”
白君灼隻好妥協了,其實這才是主要原因吧?
在白府又呆了一天之後,白君灼怕傷別離,第三日一早便悄悄離開了白府。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整天,終於在入夜之時趕上了大軍。
伏明月早早就在營帳前頭等著了,看見白君灼和殷洵二人從馬上下來,對殷洵稍稍點了頭,便過去攬住白君灼道:“你可算回來了。”
白君灼也攬住她,含笑道:“不過三天而已,瞧把你急的。”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伏明月衝她一笑,拉著她往一旁去,道:“我親手做了些飯菜給你接風。”
白君灼回頭看了殷洵一眼,悄悄問伏明月道:“有我家王爺的份嗎?”
伏明月搖頭道:“我可隻負責你的份,叫你家王爺去吃大鍋飯去,他可不管我的事。”
白君灼被她的話逗得直笑,便把殷洵丟到一邊,和伏明月往她的營帳走去。
伏明月見她在笑,又道:“咱們倆個關係好,可不關咱們兩人夫君的事情,我從來跟你家王爺不對盤,這也絲毫不能影響我和你的關係,是不?”
“那是當然!”白君灼脫口而出就說了這話,說完之後才開始細細回味伏明月剛才的那句話……她是不是在責怪自己跟殷沐走的太近了啊?
不過這關她屁事,是殷沐非要纏著她的好吧。
不行,不能讓伏明月這麽想她,她倆之間絕對不能有隔閡。好不容易有了個閨蜜,要是因為男人的問題而產生了嫌隙,那就是她做人失敗了。
二人進了營帳,正巧殷沐也在,見白君灼過來,便對她笑道:“回來啦?”
白君灼一怔,連忙鬆開伏明月的手,屈膝行禮道:“臣婦叩見陛下。”
殷沐見她行如此大禮,便伸手過去扶她,白君灼刻意躲開殷沐的手。
殷沐愣了愣,旋即道:“免禮,我們此次出兵打仗,朕不是皇帝,是軍帥,你也無需次次都行此大禮。”
白君灼起身,低著頭道:“陛下教訓的是,臣婦知道了,下次會記得的。”
殷沐見她的態度仍然如此生疏,很是無語,隻好對伏明月道:“朕還有事,出去一下。”
伏明月點頭,伸手為他將領間的扣子扣好,道:“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回來休息。”
殷沐走了出去,白君灼轉臉偷看伏明月,見她麵帶微笑,便知道她對自己剛才的表現還是滿意的。
伏明白將白君灼拉到桌子邊上,拿起碗給她盛飯,說道:“快吃吧,這可都是我親手為你做的,你可要吃完哦。”
白君灼接過碗筷,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口,終於開口對伏明月道:“明月,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伏明月一愣,不解道:“誤會什麽?”
白君灼想了一下,不知道這話怎麽才能漂亮隱晦的說出來,隻好直接說大白話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勾引你家陛下啊?”
伏明月雙手突然一握,旋即又立馬鬆開道:“你說什麽呢,你對九王爺的情誼我比誰都清楚,怎麽會懷疑你對陛下有意思呢?”
白君灼鬆了一口氣道:“你相信我就好,看來是我太過敏感了,我以為你要誤會我了呢。”
伏明月低頭給自己倒了杯酒,徐徐道:“怎麽會呢,我又不是不知……就算有錯,那也是別人的錯,你總是對的。”
白君灼微微失神,她好像不太能理解伏明月的這句話。
一飯就在這麽忐忑不安中吃完了,白君灼與伏明月告別的時候殷沐還沒有回到營帳。
她剛出去,便看見不遠處堆起了篝火,眾將士圍成一圈,大聲說話大聲笑。
白君灼一眼瞥見殷沐也在那群將士之中,與眾人打成一片。
殷沐真不是一個隻懂玩弄權術,背些治國之道的文皇帝,他能放下身段,不拘小節地與任何身份的人鬧騰,跟任何人都能稱兄道弟。不管他心眼兒有多壞,至少他明麵上做得好,大家都信服他,這一點她家殷主子就做不到。
哎,這萬一有一天要戳攢殷洵篡位,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殷沐。
白君灼正聚精會神地想著,一個火球突然從那群人中直直向自己的方向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