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跪著,哭哭啼啼地拉著白君灼道:“九王妃,大事不好了!”
白君灼多次聽見這女人對自己不敬的言語,現在心裏也是有些忌憚,低頭把她扶起來道:“這麽慌張所為何事?”
方怡揉了揉眼睛道:“剛才不知怎麽了,娘娘突然昏倒,奴婢找其他的軍醫都不放心,所以還請九王妃趕緊過去看看吧!”
白君灼一聽是伏明月有事,立馬便要跟她過去。殷洵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陡的一冷,問方怡道:“皇後娘娘突然昏倒,你們去告知皇兄了嗎?”
方怡被殷洵這目光一看,頓時就有些緊張,結結巴巴道:“奴,奴婢想先請九王妃看看,再去稟告陛下。”
殷洵冷冷開口道:“現在便去通知皇兄,本王與王妃一起過去,看看這皇後娘娘,究竟是犯了什麽病。”
方怡神色稍有遲疑,旋即便立馬應了下來,吩咐別人去告訴殷沐。
白君灼與殷洵一起前往伏明月所在的營帳,其他的人也緊緊跟著二人離開,不多時這邊營帳便隻剩下方怡一人。方怡微微一笑,從袖口拿出一樣東西,塞到了白君灼的枕頭底下。
外頭,白君灼輕聲問殷洵道:“你要陪我一起過來,是不是察覺了什麽?”
殷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反問道:“這宮女的計謀低端又明顯,你居然看不出來?”
白君灼稍稍想了一下,道:“我一直知道她討厭我防備我,所以明月若是真的暈了,她應該先去請殷沐才是,斷然不會沒通知殷沐就來找我。”
殷洵點頭道:“沒錯,所以我懷疑有計,估計是皇後要對付你,所以跟你一起過來。”
白君灼牽著殷洵的手緊了緊,旋即又鬆開,道:“不會的,就算有計,也是那婢女一人所為,與明月無關。”
殷洵挑著嘴角道:“過去看看再下結論。不過有我在,不管是誰要對你下手,都不會得逞的。”
白君灼抬頭與他輕笑,這時見趙長跟著殷沐也從另一邊趕了過來。白君灼不禁有些奇怪,趙長什麽時候從長安過來的?
營帳已經就在眼前了,白君灼沒時間糾結這個,對殷沐行了一禮之後便進去給伏明月看病。
她見伏明月麵色蒼白,氣若遊絲地躺在床上,著實嚇了一跳,連忙過去給她診脈,診了良久,不由輕輕蹙起了眉頭。
殷沐見她表情不對,連忙問道:“皇後這是怎麽了?”
白君灼搖搖頭:“我不知道,還請陛下把營中軍醫都請過來。”
“你也不知道明月究竟怎麽了?”殷沐不免擔憂道:“你醫術無雙,尚且不知,軍中其他軍醫難道會知曉?”
白君灼真想罵殷沐,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廢話。她轉身跪下道:“陛下恕罪,臣婦見識不多,實在不知道皇後娘娘究竟是怎麽了。”
殷沐看她又把這種腔調拿出來了,歎了口氣,轉身對趙長道:“去把軍中軍醫都叫過來。”
趙長領了命,立即出去把軍醫都喊了過來。
在等軍醫的時候,一邊搖籃之中的靈犀突然哭了起來,殷沐過去看了看靈犀,便吩咐下人道:“孩子在這難免會吵到皇後,把孩子帶到朕議事的營帳去。”
立馬有侍衛過來,將靈犀抱了出去。
片刻之後,所有軍醫都過來,挨個給伏明月診斷。方怡也部署好了一切,悄悄走了進來。白君灼看見了她,也沒太注意,退到眾人之後,緊緊地皺著眉頭。
殷洵過去,小聲問她道:“莫非你真的不知皇後是怎麽了?她不會是裝的吧?”
白君灼搖搖頭:“絕對不可能是裝的,她是真的突然間體虛了不少,甚至有離魂之症,這種病症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真的好擔心她。”
殷洵輕輕握了她的手,安慰道:“你擔心又有什麽用?還是等等看其他的大夫知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吧。”
白君灼輕輕點了點頭,又道:“其實也並非完全猜不到她是怎麽回事……”
“既然能猜到,你為何不說?”殷洵道:“莫非又事關重大?”
白君灼點點頭:“我猜她可能是中毒了。可是殷沐這次出來隻帶了她一個嬪妃,她身邊又都是她的親信,誰會給她下毒?”
殷洵稍稍一想,道:“我若是皇後身邊的人,便會指證是你給她下的毒,因為皇後身邊的心腹丫鬟對你有些許看法,就表明皇後也對你有些微詞。”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所說的這一點,我沒將這件事說出來的原因,是因為我懷疑……”白君灼抬頭看他道:“我懷疑是方怡給她下的毒。”
殷洵挑眉道:“目的也是為了陷害你?”
白君灼蹙眉道:“陷害我倒沒事,我就怕她的目的並不是我,而是明月。”
這句話剛說完,便見有軍醫跪下道:“回陛下,臣對皇後娘娘的病症有些許猜測,但不敢斷定,所以想要說出來,與眾位同僚商議商議。”
殷沐點頭道:“你說吧。”
那軍醫表情嚴肅的看著殷沐道:“若是說錯,還請陛下饒了臣一命。”
殷沐一口應了下來:“你說便是,無論對錯朕都不會殺了你的。”
白君灼也緊張了起來,仔細聽那軍醫怎麽說。
軍醫道:“回陛下,臣行醫多年,隻在野誌中見過皇後娘娘這病症,上麵記載,藥不既發,兩瞳子變黑為藍,麵色蒼白,狀類浮腫,至時一月,則閣門並命。”
白君灼眉頭蹙地更緊了些,上麵描述的症狀真的與伏明月所患的一模一樣,而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就是,如果這種情況一個月得不到緩解,就沒命了。
“那皇後得此病的原因是何?如何緩解?”殷沐連忙問道。
軍醫左顧右盼,猶豫了良久,才道:“這是巫蠱詛咒之術啊!”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巫蠱之術向來是帝王家最忌憚的。而現在是軍營裏,做什麽事都要背負一個擾亂軍心的罪名,萬一發現有人行使這巫蠱之術,就比原先要更加嚴重,別說誅九族,十族都有可能!
不過白君灼可從來不信這一套,殷沐看起來也是無動於衷,不過還是問眾人道:“你們都認為皇後是中了巫蠱之術?”
眾位軍醫都不敢承認,但也不敢否認。
殷沐眯了眯眼睛道:“若是皇後真的中了巫蠱之術,朕要做什麽才能讓她醒過來?”
那軍醫道:“巫蠱之術分為很多種,皇後娘娘這一種似乎是蔑片蠱,是用竹片施加蠱毒之後製成,上麵寫著被詛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再置於枕頭之下便可成蠱。消除的方法,便是找到那蠱焚燒便可。”
那軍醫都說到這裏了,也沒有人站出來指著他說他放屁。殷沐隻好吩咐下去道:“你們去各個營帳的枕頭之下收,看看能不能搜到這一類的東西。”
眾人便領命出去搜,白君灼此時已經有了自己將要被陷害的預感了,這一切太過刻意,叫她沒有感覺都難。
她又看了那邊站著的方怡,她的頭垂的太低了,導致白君灼看不清她此時是什麽表情。
白君灼拉了拉殷洵道:“子溯,我覺得這東西八成會從咱們的枕頭底下搜出來。”
殷洵道:“先不要擔心地太早,我看他們的人沒機會去咱們營帳裏放東西。”
她又突然想到,自己和殷洵剛才離開的時候,方怡好像刻意留到了最後吧?
白君灼也不說破,點了點頭,在一邊靜靜地等結果。不多時之後,果然有人用紙包著竹片拿過來給殷沐道:“陛下,這是在九王爺和九王妃的營帳裏發現的。”
殷沐轉臉看向白君灼,眼中似乎還帶著看好戲的笑意,在等白君灼做解釋。
這嫁禍的也太過明顯了,隻要長腦子都知道她不會那麽笨把這東西丟在自己枕頭下麵。殷沐是有腦子的,除非就是他嫁禍給白君灼的,否則白君灼絕對不會因此受罰。
她也懶得解釋,隻對殷沐道:“不關我和子溯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
殷洵也隻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然後直直看著殷沐。
殷沐微微一笑,將那木片扔到燈罩裏,劈裏啪啦一陣響,一股黑煙從燈罩裏冒了出來。
等那塊木片完全化為灰燼之後,伏明月依然躺在床上,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殷沐這才冷了麵孔,嗬責那軍醫道:“不是說巫蠱之術,把這蠱燒了,皇後便會醒來嗎?為何皇後遲遲未醒?”
那軍醫擦擦額間冷汗,磕頭道:“陛下饒命,臣也隻是猜測,並沒有說就是這麽回事啊!”
“罷了,朕也答應了不殺你。”殷沐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冷笑道:“巫蠱之術?若是這世上削塊竹片就可以殺人,那朕和眾將士還要冒著生命危險打仗做什麽?天天回來削竹片就是了。這麽明顯的栽贓嫁禍,都當朕是不明事理的傻子嗎?”
殷沐聲音略帶殺意,在場所有人,除了白君灼和殷洵之外,全部都跪了下去。
殷洵道:“皇兄英明,多謝皇兄相信臣弟。”
殷沐微笑看他:“子溯放心,朕還沒有到耳聾眼花,連這點計謀都看不出來的地步。既然敢在朕麵前做這種事情,朕若是查出來是何人所為,絕不會輕饒了她!”
白君灼也掃了一眼下頭有幾個抖的格外厲害的人,不由輕輕一笑,對殷沐道:“陛下相信我們二人便夠了,此時先不要深究此時,將皇後娘娘救醒才是最重要的。”
殷沐點了點頭,又露出一副擔憂地麵孔,道:“可是,你們對皇後娘娘的病症不都是束手無策嗎?”
白君灼看著方怡道:“倒也不是全無頭緒,臣也有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