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王微微一笑,對伏明月道:“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懷?”
伏明月臉色一冷,對他道:“南蠻王此句,便是詞不達意了。”
“或許不達皇後的意,但確確實實表達了本王的意。”南蠻王眯著眼睛打量她,問她道:“你們的國君,很是疼愛你啊。”
伏明月落落大方地回他:“陛下寵愛本宮,也是本宮之幸。”
“可你們黎國的國君,又矮又小,怎麽比得本王強壯?那樣弱雞一般的男人,真能保護你這樣的佳人嗎?”南蠻王大手輕輕扶在伏明月肩上,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伏明月連忙後退,與南蠻王保持一段距離,對他道:“保護女人和治理天下一樣,並非是身強體健就可以。陛下真心待本宮,就算有朝一日他要本宮以身殉國,本國也絕無二言。”
“哦?”南蠻王唇角的笑紋深了些,道:“若是叫你效仿昭君出塞,你也會同意嗎?”
伏明月語氣森冷地道:“黎國女子貞一不二,絕對不會二嫁。若是陛下迫不得已將本宮仿昭君遠嫁他國,本宮定會以死相抗,為陛下守身如玉!”
黎國女子忠貞不二是全天下有名的,而南蠻國女子熱烈開放,從來沒令南蠻國的男子感受到她們的忠貞。現在聽伏明月這麽說,南蠻王更加想要得到她了。
他挑眉問道:“果真這般?”
伏明月不欲再理會他,冷哼一聲轉過臉去。
這時白君灼也與那翻譯官回來了,她看伏明月的神色就知道南蠻王蹭這機會沒少吃伏明月的豆腐。
她佯裝不知,過去牽住伏明月的手道:“皇後久等了,我們回去吧。”
伏明月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輕輕點頭,與白君灼離開行宮。
回了軍營,二人各自回營帳,殷沐立馬去見了白君灼,問她道:“南蠻王可同意推遲開戰的時間?”
白君灼定了定心神,將對他的憎惡壓了下去,麵帶微笑地回他道:“若是南蠻王同意與黎國何解,並且願意一並對付鄔國,陛下覺得怎麽樣?”
殷沐一怔,旋即點頭道:“這自然是最好的。黎國實力稍弱於鄔國,與鄔國一戰的勝敗就在於南蠻小國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我也算不辱使命,為陛下爭取到了與南蠻何解的機會。”白君灼說著,眸色一黑,轉而道:“可是,南蠻王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殷沐問道。
白君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道:“算了,這個條件,陛下還是不要答應的好。同時我也覺得這條件太過……簡直為人所不能忍。”
殷沐稍稍想了一下,對她道:“什麽條件,你直說便是。否則不枉費你費盡心機為黎國爭取到的勝機了麽。”
“那南蠻王酒池肉林,大有亡.國之君的摸樣。他一眼便看中了明月,似乎對明月有些好感。”白君灼歎了口氣,道:“我與明月姐妹情深,實在不願意看她去南蠻受苦,而且她又心係於你,自然也不願意過去。”
殷沐先是一怔,旋即直直看著白君灼,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問她道:“南蠻王明確跟你說了,他要明月嫁過去?”
白君灼依然一臉的沉重,搖了搖頭道:“我隻是揣測他的意思,但估計八.九不離十。他說三日之內會給咱們確切的答複。”
殷沐的目光淩淩地看著白君灼,這雙眼如同黑洞一般深不見底,仿佛片刻便能將人看通透。
白君灼沒聽見他的回答,又被他這目光盯得著實難受,便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句話露出了馬腳?
殷沐依然沉默著,白君灼依舊開始流出冷汗。與殷沐過招,果然不能掉以輕心。
不知道這樣靜默了多久,殷沐突然挑起白君灼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朕多希望,這是你害明月的計策,目的是為了能夠和朕在一起。”
白君灼“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冷冷道:“我與明月情同姐妹,且不說我對你無意,就算有意,也絕對不會對你出手,叫她心中難受。”
“為什麽?”殷沐又逼了過來,重重扣住她的肩膀,眼底竟然恍見哀傷之色:“若是子溯死了,你和寶玉孤苦無依,朕代為照顧你們也不可以嗎?”
“子溯不會死,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顧!”白君灼冷冷地看著他:“陛下,黎國的女子不可二嫁,你不會不知道吧?”
“怎麽不可以?”殷沐淡淡笑著:“朕說可以就是可以,朕就是規矩。”
白君灼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急的,隻覺得眼角一熱,目光便模糊了,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到殷沐的手上,殷沐愣了一下,連忙鬆開手。
他臉上猙獰不再,又恢複了一派溫潤如玉,掏出錦帕替白君灼擦淚,動作輕柔專一,一如他對每個他需要利用的女人。
他微微一笑,溫柔道:“這天下的男子,朕是不是唯一一個會叫你哭的人?”
怎麽可能?她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任何一個能叫她害怕的男人都能讓她哭。可這世上隻有殷洵一人與她的所有的眼淚息息相關,隻要有他在,她就不會因為害怕而哭泣。
“你別哭了,朕又沒打算對你做什麽。”殷沐將那塊黃色的錦帕塞到白君灼手中,起身道:“若是你心裏難受,朕離開便是。不過子溯此番絕對會死,你還是早早接受了比較好。”
他說完,又對白君灼輕歎一聲,才轉身離開。
白君灼狠狠地將他塞給自己的錦帕扔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她目光瞥見地上那塊繡著龍的錦帕,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副畫麵。
她低頭將帕子撿起來,盯著它,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還沒等到三日,回了軍營的第二日,南蠻王便派了使者過來。慎重起見,殷沐還是讓白君灼扮了男裝接見使者,他自己躲在屏風後麵聽他們說話。
那使者與白君灼寒暄之後,便直白地說道:“我們大王說了,你我兄弟之邦,而維係關係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親。所以我們大王請求你們能將皇後娘娘委身嫁給咱們大王,而且大王保證,立皇後娘娘為唯一的王妃,如果不答應這個條件,恕我們南蠻無法與黎國合作。”
白君灼當然是要答應的,這件事本來就是她一手策劃的。不過殷沐在後頭聽著呢,為了不叫他起疑,她還得裝著萬分不情願,處處為伏明月考慮。
她很是生氣地回道:“大膽!南蠻王怎麽可以提出如此無力的要求!我們黎國女子向來不可二嫁,更何況皇後乃是我黎國國母,怎麽可以二嫁到南蠻?若是南蠻王喜歡我們黎國的女子,朕可以許他所有黎國未婚的少女,但皇後是絕對不會想讓的!”
使者吃準了現在黎國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一臉傲氣地道:“你們黎國女子不可二嫁,我們南蠻王也知道。可嫁到南蠻,就不是黎國的女子了,所以這‘不可二嫁’的理由根本說不通。我們南蠻王也說了,若是黎國國君不同意,我們絕對不強人所難,隻是鄔國那邊近幾日也與我們南蠻來往甚密,我們南蠻王,很可能就要忍痛與鄔國一起,敵對黎國了。”
話都說到這裏了,很明顯就是脅迫。白君灼眉頭微蹙,抬手對那使者道:“你將南蠻王的文書留下,先回去吧。這件事朕需要好好考慮一番,考慮妥當再給你們答複。”
使者點頭道:“我們南蠻王也不急這一會兒,也給了陛下三日的時間考慮,三日之後,是我們南蠻王乘著大象過來迎娶皇後娘娘,還是大象拉著戰車炮轟柴桑城,皆憑陛下你的心意。”
使者說完,白君灼便遣人將他送走。不一會兒殷沐從屏風後麵出來,白君灼將使者留下的文書遞給殷沐。
殷沐打開文書看了,旋即便一言不發。
白君灼看著他道:“我與使者的話你都聽著,果然與我猜測的一般無二。所以,要不要舍棄伏明月換來黎國疆土的穩固,就看你的意思了。”
殷沐合上文書,看著她道:“你覺得朕該不該讓明月委身嫁入南蠻?”
“我當然是不願意的了!”白君灼口是心非,臉上卻做出一副真正不舍的摸樣,道:“這是對黎國的侮辱,也會毀掉明月的一生!”
“你又何必騙朕?若是你真的不願意,以你之力,絕對能說服得了一個小小的使者,也絕對會想出解決此問題的方法。”殷沐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一切:“依朕看來,你是真心想讓朕的皇後嫁掉吧?”
“怎麽可能?”白君灼慌張道。
“你錯就錯在不該在這個時候還在表現自己與皇後的姐妹情深。”殷沐一步一步逼近她道:“那日是明月攔住了你,你才沒有機會留下子溯,所以你內心絕對會恨極了明月。如今卻依然句句為她著想,朕怎麽能不起疑?”
白君灼直直往後推,直到靠在屏風之上,殷沐伸手將她控製在臂彎之下。
“白君灼,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