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潛意識中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果然在嚴格的詢問之下,安德還是說出了事情。
“皇後娘娘保重身體,奴才也是為了您的身子好,所以沒有說,若是皇後娘娘想要責罰,就責罰奴才好了,這是奴才不讓迦鹿說的。”安德跪在床榻前,朝著吟歡叩了幾個頭,額頭有些微微發紅,還要繼續叩頭,卻是被吟歡一把拉住。
“不必口頭了,本宮想要件淑妃,讓淑妃來一趟。”吟歡從被窩裏出來,洗漱用餐之後,表情淡然看著淑妃,放下筷子,安靜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肖淑妃原本還想著怎麽將這件事情告之皇後,害怕動了胎氣,會讓她的身子更加脆弱。雖然吟歡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但她還是在見到了吟歡之後,難以說出這種傷人的話來。
“本宮不生氣,不過有些想不通罷了,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吟歡說話聲音平靜,似乎這件事未曾掀起大浪,隻不過是讓她心中有些不安靜罷了。
肖淑妃見吟歡狀態還好,也才放心,湊到吟歡身邊,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低垂著眼瞼說道:“是昨夜,昨天夜裏,你和皇上從太廟回來之後,便是聽說靈水寺出了火災。當時那裏的守衛已經努力滅火了,因為害怕火勢延綿到太廟去,損失倒是不大,隻不過,良妃和侍女都已經被燒死了……”
“屍體找到了嗎?”吟歡深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若是良妃她們不過是因為一些難以抗拒的自然原因便沒有了性命,可吟歡卻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蹊蹺。偏偏是在她去過靈水寺之後。
肖淑妃暗暗歎氣道:“本宮知道你一定會這麽問,已經命人在找了。來的時候,那邊的侍衛說,找到兩具女子的屍身,隻不過麵目全非了。大概是良妃和空靜的,畢竟她們的身形是一樣的……”
吟歡聲音有些哽咽,嗓門猶如堵著什麽東西一般。她不過是去了想要問些東西罷了,可怎麽會讓良妃就這樣無辜喪命了呢?難道有人想要讓良妃交代什麽,所以毀屍滅跡了嗎?
可昨日實屬巧合,若是說吟歡是因為一個機緣巧合和良妃相遇,那麽在背後操縱的人,一定是用了什麽陰謀才做到的!
“是什麽原因呢?”吟歡淡定對眼前的人說道,聲音中卻是帶著些哽咽。良妃雖然她並不為熟悉,但她隱約間覺得,這個女子是她什麽重要的人,大概是親人?那個掛畫中的女子,她的確見過,而不再別處,是在贏國見過!那分明就是德妃!是夏吟歡的生母啊!吟歡心中隱約覺得,良妃可能是她的姐姐,可能是碧柔姑姑曾經無意中對吟歡說過的姐姐。
隻不過碧柔姑姑已經過世了,德妃也不再。良妃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肖淑妃見吟歡意誌消沉,便想要開導她。隻見她拍了拍雙手,玉瑾從門外進來,手中拿著一副畫卷。
“這是唯一在房間中保持著幹燥的東西,見良妃如此珍惜,便覺得應該送給你,畢竟你們也是那幾年宮中感情最為要好的……”肖淑妃點頭,便是見玉瑾將畫作打開。
“這……”吟歡雙眸放光,心中一種難以抗拒的感情又一次噴湧而出。這畫不正是那個德妃的畫嗎?雖然吟歡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但這肉體的真實感情,她仍舊無法抗拒。
雙手將畫捧過來,對肖淑妃道:“謝謝。”
從那之後的好幾天,吟歡都將自己關在房間中不出門,直到第七日的時候,才是從東宮的大殿中出來。
“皇後娘娘?”夏毓婉再次見到吟歡的時候,隻見她臉色更加紅潤了,雖然精神不太好,但顯然是比之前閉門謝客要好的多。
吟歡從“毓秀大方”這四個字的牌匾下進來,左右看了看,房間的布置還算是清新雅致,比起之前那浮躁的氣質要好上許多了。
“皇後娘娘您的起色好多了,婉兒本來還想要娶探望你的,但看你現在神采飛揚,心中也踏實許多。”夏毓婉說話恭敬,對吟歡更加如此。聽安德說,夏毓婉變化了不少,原本總是和下人們過不去,喜歡穿紅戴綠,但一個多月以來,已經成了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說話做事都是分寸拿捏得剛到好處,眼神中也是多了幾分清明。
迦鹿受了吟歡的命令從門口出去,把守著房間的門。
夏毓婉正要幫吟歡斟茶,卻是吟歡將她遞過來的茶杯一拂袖拍在地上,冷聲喝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吟歡的眼神中帶著冷意,這種冰冷一切的冷意,自從有了孩子之後,便是好了許多,卻未曾想要今日又在夏毓婉的身上用了。
夏毓婉震驚之餘將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撿起,尷尬道:“皇後娘娘說的是什麽,婉兒不懂。”
吟歡一腳踩在夏毓婉的手上,她正要拾起碎片的手被割傷,傷口汨汨流血。將原本白皙的手指都染紅。
“不要裝蒜,別以為本宮不知道,那日你也去了靈水寺。門口沒有把手,本宮在窗前看到的黑影就是你吧?你為何要這麽做!她們不過是沒有反抗能力的人罷了,你和她們有和冤仇,定要她們喪命才甘心!”吟歡狠狠踩著夏毓婉的手指,她以為夏毓婉已經改過自新,卻未曾想要竟然夏毓婉做出來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
夏毓婉的臉色一變,被吟歡壓著的手指動彈不得,卻是眼中帶著同樣的冰冷,淡淡說道:“我沒有殺她們,我不過去問她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罷了。是她們自己不願意說,那場火災,不是我幹的!”
“住口!你若是想要知道,大可以心平氣和,為何不燒別的地方,隻是將良妃的禪房燒了呢?你究竟是何居心?夏毓婉,難道你現在還想要得到蒼凜塵的愛嗎?你該看的清楚,即便是夏毓秋,在成為秋嬪之後,也隻有一朝殊榮,之後便是禁足,現在還未曾出門。皇帝的女人,有幾個是幸福的?本宮答應過擲妃,她日必保你一命。你何苦要自尋死路!”
吟歡用力踩著夏毓婉的手指,在腳下左右揉撚著,眼中冷冷的恨意不減反加。
夏毓婉身子一顫,她想做的,還是被吟歡看出來了嗎?
“你還是發現了,不過我想說的是,我想要成為蒼凜塵的女人,不過是想要讓夏毓秋知道,她成不了事,想要報仇罷了。你以為我這麽長時間苦練歌舞,是為何?我等的時間太長了,若不是那日被夏毓秋搶先一步,現在頤指氣使的依舊是我夏毓婉!”夏毓婉推了推吟歡,發現推不開之後也不做無謂的抗爭,反正現在為止,受過的傷也不止這些了。
吟歡忽然停止了搓撚,抬腳朝著夏毓婉的肩膀上踢了一下,夏毓婉的身子便是朝著後邊倒去:“給本宮一個非要成為妃子的理由。”
吟歡雙眼冷冷注視著夏毓婉,聲音中卻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這種帝王一般的壓迫感,還是讓夏毓婉心中一震。
“不需要理由,我想要超過夏毓秋,就是這麽簡單。”夏毓婉捂著肩膀,咬著下嘴唇臉別過去一邊。
吟歡卻依舊不依不饒道:“你是想要知道夏毓秋是不是已經到了讓你不可企及的地步嗎?你不會成為蒼凜塵的女人的,因為你的命運,要比夏毓秋幸運的多。太後已經答應,讓你以擎國郡主的身份嫁到漠東去了,那裏的古赫勒王需要一位美貌智慧的王妃,本宮和太後都覺得你是最佳人選。你將成為漠東驕傲的閼氏,你的位份永遠在夏毓秋之上。”
夏毓婉身子一顫,想到之前吟歡說過的讓她高於夏毓秋的話,原來是要讓她遠離這裏嗎?那麽那個人,豈不是今生都難以再見到了?
夏毓婉咬著下嘴唇,不甘心道:“我不要!我不要去漠北,不要去那麽遠的地方!”
“由不得你。”吟歡輕描淡寫說了四個字,卻還是在出門之前說了一句:“本宮會讓你見到你想見得人,你將永遠是擎國的驕傲,漠北的閼氏,永遠在夏毓秋之上。”
房門打開的時候,吟歡如同一個逆光的王者一般。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帶著不容抗拒的味道,而迦鹿將禮部送來的婚衣放在夏毓婉的眼前之時,她還是冷著臉點頭。
後來,迦鹿和吟歡說,從來沒有見過夏毓婉那麽悲傷。好像有什麽她不得不做的事情一般,迦鹿見慣了驕縱的夏毓婉,對於如今這個學會隱忍和堅強的夏毓婉倒是更加陌生。
吟歡不過是輕輕點頭,蒼凜塵曾說過漠北戰事不斷,雖然哈勒王已經簽署了條約,漠北的哈赤樂女王因為國內的天災已經停戰,漠西的桀王本來就無心戀戰,這場戰爭也不過是在保護自己部族的疆土,沒有受損害,自然不會繼續開戰。倒是漠東的古赫勒王一直蠢蠢欲動,竟然揚言要將哈勒王趕出大漠,取而代之。
擎國雖然有心,卻力不足。蒼凜塵依舊是想要和親的,但吟歡看的出來,他顯然在說道和親人選的時候,有些不自然。若不是他一時控製不住,現在古赫勒王恐怕已經安靜了。
但吟歡還是推薦了夏毓婉。當蒼凜塵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卻還是想到了那個穿著一襲紅衣,被太監們打的鼻青臉腫的女子。雖然出身嬌貴,卻並未有大家閨秀的氣息,也並不可以激起男人的愛和征服欲。這樣的女子真的可靠嗎?
吟歡便是決定今日讓蒼凜塵拜見夏毓婉的。可夏毓婉傷了手指,琴棋書畫隻怕是不能了,最多隻能表演一個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