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依舊不言不語,湘妃的心思已經袒露,反而更讓她定了心,今日難逃責罰,皮肉之苦尚且可以忍耐。
入宮前,她早料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她才會毅然決然的入宮,自斷身價在她麵前做個奴婢。
“來人,拖下去仗著三十以示懲戒。”湘妃大手一揮,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夏吟歡血肉模糊的樣子了。
她等待這一刻已經等待多時,自從知道她還活著,自從知道她的身份,她早就期盼著能將將夏吟歡踩在腳下。
仗著三十,對於她而言不過是開端,湘妃看來她就是自找的,不願意表明身份不是,無論如何也不讓她告訴蒼凜塵不是,既然她想世人都以為她已經死在了南疆,那正好就讓她真的死去,永遠不在人世。
湘妃話音落下,在殿門口看熱鬧的宮娥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三十大板啊!看嫣兒瘦弱的身板,三十大板下來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在床榻上躺個十天半月。
夏吟歡聽是三十大板,處變不驚的她也微微皺了眉頭,抬眼瞧著湘妃麵上躊躇滿誌的笑意,她思量著是否還是表明身份的好。
三十大板下來,說不定她真的一個不慎就命歸黃泉了。
侍衛已經拖著她到了庭院中,手腳麻利的,有人準備長凳,有的準備杖責的大板,接著夏吟歡便被人按在了長凳上,動彈不得。
“你,還有什麽話說?”湘妃挑著鳳眼問道,本是一雙澄明的雙眸,此刻猶如附上了一層塵埃,看起來渾噩不清。
夏吟歡咬著唇,死死的盯著她,幾近想要破口大罵。
“隻要你認錯,本宮今天大可大人有大量饒你一次,若你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本宮心狠手辣了。”湘妃依舊是笑,她確實可以放過夏吟歡。
她可以免去皮肉之苦,但是以後在鳳樂宮的處境是顯而易見的,梁上君子必定是受人唾棄,就算她不動手,自然有人會幫她出一口惡氣。
“你打啊。”夏吟歡怒火中燒,湘妃的為人她算是看透了,她猜的也沒錯,湘妃要她入宮,為的恐怕就是這一天,看著她得意的笑,夏吟歡死死咬牙道:“你記住,打下去你就再沒有回旋的餘地,我會讓你後悔付出代價。”
圍觀的宮女當她是瘋了,居然這樣和湘妃說話,她一個宮女而已能憑什麽讓湘妃付出代價?
做錯了事還口出狂言,多半人鄙夷的看著她,有的甚至詆毀道:“虧得娘娘還那麽重用她,讓她從廉王府而來,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
夏吟歡聽在耳朵裏,心中更是憤恨了三分,說來是湘妃唱了白臉她是黑臉,湘妃心思歹毒,又有幾個人知曉?
這時候,宮女當中,一個人影不言不語,看著被按在長凳上的夏吟歡悄然的退出了人群中。
“哈哈,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同本宮說這樣的話?”湘妃是鐵了心要夏吟歡的小命,她不同於靈兒,她不會害怕夏吟歡的威脅,冷下臉便吩咐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說罷,她轉身走上了台階,往置放在殿門口的太師椅走去,她要好好的欣賞欣賞,身為六宮之主的夏吟歡在自己麵前慘叫的樣子,定然是一副精彩絕倫的畫麵。
沒錯,她是夏吟歡的影子,夏吟歡若是在,又有誰能看到身為影子的她?
隻要夏吟歡死了,這後宮才真正屬於她,隻要沒有夏吟歡,就算隻是夏吟歡的一個影子,蒼凜塵也會多看上兩眼。
這後.庭,她隻允許她一個人,能陪在蒼凜塵的身邊,蒼凜塵就算忘不了夏吟歡也無妨,一個死人而已,再忘不了又能怎樣呢?
侍衛得到湘妃的命令,立馬扼住夏吟歡手腳的力度又重了幾分,夏吟歡盯著湘妃走上台階,條地一板子已經落了下來。
隻聞一聲悶響,緊接著是夏吟歡的慘叫,那板子落下,皮肉的仿若裂開了一般,她沒有挨過板子,也不曾想,居然是這般的疼痛。
緊接著又是一板子,夏吟歡隻顧著亂叫,已經沒有心思去看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靈兒送到手邊清茶的湘妃了。
湘妃悠閑的聽著她的慘叫聲,眉目裏滿是喜悅,這才打了三板子,夏吟歡腰下的衣衫上已經隱隱見紅,看起來像是為那宮裝染上了豔麗的花。
“繼續打,再用力一些。”就算她今天殺了夏吟歡,將她活活仗斃也不會有人議論她做錯了事,在旁人看來不過是打死個不懂事的丫頭罷了。
“你個賤人,我要你死!”夏吟歡一邊叫喊著,額頭豆大的汗水滑下,盯著殿門口的湘妃吼了一句。
侍衛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刺痛感接二連三,讓她記不清還要打幾板子,皮開肉綻的感覺她終於體會到了。
她完全沒料到杖責居然這麽的痛,板子落在她腰際的時候,她好似聽到了腰間的骨節在一寸寸的斷開,她痛不欲生。
“好啊,隻要你今日還能留下性命。”湘妃冷笑,她今日就是要打死夏吟歡,既然開了頭斷然不可讓她再活下去。
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夏吟歡今日不死,來日的報複可想而知,她若表明了身份,這後宮豈有她立足之地?
夏吟歡後悔了,後悔在被押到此處的時候沒能表露身份,這時候想要摘下麵紗,可是手腳都被緊緊的禁錮,連話都說不出口。
恐怕這時候她就算高聲宣揚她是皇後,她就是夏吟歡,鳳樂宮的人隻會覺得她是瘋了,是喪心病狂罷了!
又失算了,本想仗著是皇後的身份湘妃不敢拿她如何,萬萬沒想到湘妃居然這般歹毒,看她的樣子是非要打死她才肯罷休。
因疼痛而慘叫亂嚎著的夏吟歡這時候才真的害怕起來,她還不能死,經曆了那麽多,沒死在戰場上沒死在拓拔策的手裏,沒能死在吳王手裏,沒死在南疆,居然要死在湘妃的手中要她如何甘心!
可是她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要擺脫湘妃和一幹侍衛,要活下來談何容易,這裏可是鳳樂宮。
說不定,就算她在方才表明了身份,湘妃狗急跳牆會直接殺了她,以身犯險入鳳樂宮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夏吟歡焦急的想著該如何是好,一板子又落下,將她的思緒活生生掐斷。
夜行歡給她的保命煙火,她連用的機會都沒有,她慌了神,根本不知怎麽辦才好,隻怪她太輕視了湘妃,女人狠起來比男人還要殘忍。
“娘娘,這樣下去,恐怕真的會打死她!”靈兒在一旁看著膽戰心驚,瞧著她尾部的衣衫盡數染紅,可想而知那衣裳下定是血肉模糊一片。
靈兒還是有些膽怯夏吟歡的身份,想到了夜行歡,看著正意猶未盡欣賞著一副血腥場麵的湘妃問道:“娘娘,若她死了,廉王問起來該怎麽給個交代?”
“那還不簡單,就說她逃走了,鳳樂宮的奴才,若敢透露半句殺無赦!”言詞越往後,湘妃的神色越發的猙獰!
憑什麽夏吟歡可以得到蒼凜塵的寵愛,憑什麽夜行歡站在她一邊,明明是已經死了的人現在又回來,如果沒有她,說不定她秋月猶這時候已經和蒼凜塵幸福的在一起,可偏偏中間隔了個夏吟歡。
靈兒甚是擔憂,夜行歡又不是傻子,如果他告訴了蒼凜塵嫣兒就是夏吟歡的話,蒼凜塵必定會徹查鳳樂宮,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可,瞧著秋月猶心意已決的模樣,她欲言又止,隱隱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湘妃是真的動了殺心。
“如果你怕,不如跟她一起嚐嚐板子的滋味。”湘妃偏了偏頭,瞅了一眼旁側的靈兒,眉目中滿是冷意。
“靈兒不敢!”靈兒哪敢違背湘妃的意思,她是想保住夏吟歡沒有錯,但是她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看著靈兒求饒,湘妃冷哼一聲緩緩收回了目光,今天,夏吟歡必須得死,否則改日更不好對付。
而這時候的夏吟歡意識已經漸漸模糊,她感覺得到身體的痛楚,但,隱隱麻木。連叫喊聲也減弱了下來,聲音沙啞,連視線都已經不清晰。
她努力的睜開眼,眼前卻是朦朧的紅色,是血……
會死,夏吟歡恐懼的看著視線中的紅,當下緊張到了極致,眸中充血,耳邊翁鳴是五髒俱損的征兆,再這樣下去,就算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了。
不想死!她不想死!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皇上駕到。’
鳳樂宮圍觀的奴才紛紛散開跪了下去,湘妃霍地一驚站起身來,臉色條地蒼白如紙,瞧著站在拱門前的欣長身姿,花容失色。
靈兒也沒想到,蒼凜塵會突然造訪,自從湘妃入主鳳樂宮以來,他從未來過,沒想到偏偏是這個時候出現。
“娘娘,怎麽辦?”靈兒扯了扯湘妃的衣袖小心謹慎的問道,站在不遠處的人可是貨真價實的皇帝。他掃了一眼台階之上的湘妃,目光定格在趴在長凳上的人身上,臉色一寸寸的鐵青下來。
“臣……臣妾叩見陛下。”湘妃回過神,壓下心頭驚恐,微微欠了欠身,便往台階下走去,故作鎮定的問道:“陛下怎麽有空到鳳樂宮中,臣妾不知陛下到來,有失遠迎請陛下恕罪。”
蒼凜塵不言,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冷箭,掃過湘妃,兀地使得她一愣,腳步頓在了原地。
他二話不說,走上前,在夏吟歡的跟前眸光垂下,瞧著她滿是鮮血的模樣,劍眉緊擰,蹲下身將她抱在了懷裏。
看著這一幕,眾人皆是怔住了,湘妃更是詫異,猶如五雷轟頂。
他不是不知嫣兒身份麽?難道他早就知道嫣兒就是夏吟歡還答應自己讓嫣兒入宮做她身旁的女婢?
夏吟歡思緒早已渾噩開來,她似乎看到眼前浮現出了蒼凜塵的身影,她似乎看到他在對她笑,不自覺的她也跟著笑了起來,隻是嘴角微微揚起,眼前便是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