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送上了漱口水給兩個人，徐嬤嬤被攙扶著回了旁邊的軟榻坐下，吟歡本想告辭了，她卻朝著她揮揮手，“皇後過來坐吧，時間還早，反正你每日睡的也遲，不如陪著老婆子說說話。”
她輕輕的撥著茶蓋，麵色說不出的平靜，淡淡的問道，“老太婆想問問，你在宮裏麵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不會覺得悶嗎？”
吟歡一楞，不知她這是什麽意思，恭順的答道，“在宮中的日子每日都是簡單平靜，之前覺得無聊，之後倒也習慣了。”
她抿了一口茶，點頭道，“習慣啊就好，畢竟作為皇後和平常人都是不一樣的，在宮裏麵的日子之後還長著呢，你的後半輩子是鎖在那了。”
吟歡眨巴眨巴雙眸，她在宮裏麵知道以後的日子是怎麽樣的，她來提醒自己是為那般啊？總覺得她今天話裏麵有話藏著，讓吟歡忍不住生出一絲警惕。
“皇上啊，是老太婆看著長大的，說性子好也好，說性子差也差，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她淡淡的道。
“皇上一直對我不錯。”吟歡謹慎的回答。
哪裏是不錯，幾乎是要把她捧上天了，但凡是她想要的，哪裏不是捧著給她送來。
她想了想，看著吟歡，唇瓣抿了抿，“他對你，老太婆看得出來，的確不同尋常，你也不是個尋常的女子。”
吟歡低著頭，“我不過是個落魄的贏國公主而已，皇上是看著我無依無靠了，所以才給我那麽多家的溫暖。”
“是嗎？”她聽到吟歡說這個話不禁失笑出聲，“皇後，我老太婆能在宮裏麵躲過那麽多的是非，活到現在是有點本事的，皇上是什麽人，之前的太後是什麽人，老太婆心裏麵清楚的很。”
吟歡不知道該說什麽話，的確蒼凜塵可沒有那麽多的愛心，她剛剛說的那句話的確很自打耳光。
“這些年行歡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生了個世子，老太婆沒什麽不滿意的了。”
吟歡愣了一下，回話道，“靖王妃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
她幽幽的歎了一聲，“行歡這孩子和皇上不一樣，從小就沒人疼沒人愛的。”
“靖王爺之前經曆了人生那麽多的悲苦，不過現在上天垂青，他的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嬤嬤應該高興在世。”
她點頭笑著道，“你是蘇染指定的神女，說的話看的事都比一般人透徹，這一點是錯不了的。”
吟歡頓了頓，“老祖宗在這裏呆著，也過的幸福。”
她聽到吟歡的話，笑了笑，恍然道，“你這麽說，是有幾分道理，臨到老了，能伴著先皇，太後，怎麽也算是個有福之人。”
她說完話的時候，神情有一絲微微的落寞，吟歡並沒有太注意，她不想了解她的故事，她不過是來太廟學習的，等時間一到她就要回宮了。
她想了想，出聲道，“聽說你對鳳南忘那家的子女倒是關係不錯。”
“鳳將軍是鎮守西北的大將軍，鳳南生和鳳歌都是血性之人，之前因為一些事的確熟絡了一些。”吟歡聽到她問這些話更加奇怪，這個徐嬤嬤果然是比她想象中藏的更深，不過她要來學什麽東西？她今天是在試探她嗎？還是暗示她？
也對，她是蒼凜塵的奶娘，這些年能在太廟中安穩度日，自有她的厲害之處，估摸著是側麵提點她，作為皇後，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吧？
“嗯。”徐嬤嬤點點頭，“聽下麵的人說了，這回你們都立了功，鳳家的那個女兒倒是討喜的很，可惜了皇上不喜歡。”她淡淡的笑道，“這次你擊蒼凜塵，真是有功。”
吟歡心頭一緊？怎麽這老太婆還要操縱蒼凜塵不成？他可不會娶第二個人。
“徐嬤嬤，宮中的女子已經夠多了，皇上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女子相伴。”吟歡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即便如此，皇室也需要開枝散葉，宮中最忌憚的便是一人獨寵。”徐嬤嬤淡笑的看著吟歡。
“嬤嬤說的是，可是宮中已有太子和長公主，吟歡也算為擎國皇室開枝散葉了，其他的東西吟歡可以讓可以放，但皇上不能，吟歡與皇上乃是經曆過諸多事情的人，此生已不能分離，還請嬤嬤明白。”
她聞言也不喜不怒，“老太婆未曾想要你們分開，隻是吟歡，你要明白，皇室遠不是你們想的那麽簡單，在位者必須為百姓考慮，為江山考慮，若是皇室對你如此專寵，你想想百官們怎麽看你？你真想擔上妖言惑主的罪名嗎？”
吟歡聞言咬著牙，她從不介意自己被誰叫做妖女，也不怕被誰認為妖媚惑主，天下間她隻認蒼凜塵一個人。
“如果真的要擔這個罪名，我願意，徐嬤嬤未曾嫁人不懂得隻要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句話，吟歡活著隻是為了他一個人，吟歡的愛情觀很簡單，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要和別人分享同一個人那吟歡是萬萬做不到的。”
徐嬤嬤聽她說話，點點頭，“既然你已經做好了和萬人對抗的準備，那我這個老太婆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吟歡見她沒說什麽才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她，眼睛的神色隻有不解，她幹嘛來問自己這些？是刻意的提醒還是？
見她不說話，吟歡準備告退，但沒想到徐嬤嬤卻叫住了她，“皇後的琴可調整好了，能否彈給我這老太婆聽聽？”
她一臉的漫不經心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最近老太婆這睡眠不好，半夜都不困，想聽聽曲了。”
吟歡臉一黑，這當她是什麽了？她是擎國的皇後，又不是專程彈曲的匠人，若是她喜歡，大把人排隊彈給她聽吧？
徐嬤嬤身邊的丫頭聽說皇後要彈琴一個個的眼巴巴的看著她，她們都是在太廟中伺候嬤嬤的，聽說皇後不是一般人，這也想聽聽她的曲。
吟歡想了想，一臉歉意，“回嬤嬤的話，琴才送來，今天吟歡試了試，有些音節有些弱了，正讓琴師在調整。”
“什麽啊？不能彈啊？”眾人聽說皇後不彈琴，臉上那個失落啊，可惜啊，他們聽不到皇後娘娘的妙音了。
“哦？是這樣？”徐嬤嬤一臉的遺憾，“明日是老太婆的生日，皇上和靖王都要來看我這老婆子，本來打算讓你彈彈，明日大家一起聽曲呢。”說完又笑笑，“既然你說不能用的話，那就算了，隻有改日了。”
吟歡重點不是在她說的前幾句話，最重要的事情是蒼凜塵和夜行歡要來了，這麽幾天不見麵，她都快要被憋死了，他們是來看她的嗎？蒼凜塵這幾日可有想她了？還有獨兒……
徐嬤嬤看到吟歡的臉上的微弱變化，雙眸一眯，出聲問道，“不知道皇後可會些其他的東西？例如古箏？”
吟歡聽到徐嬤嬤說完回過神來，古箏嗎？她愣了一下，她倒是想會，可惜啊，“會嬤嬤的話，古箏吟歡不會。”
“哦？古箏不會，可會其他的？例如琵琶什麽的？”
這些吟歡都不會，她之前就學過鋼琴和葫蘆絲，現在沒有鋼琴，總不能變點葫蘆絲吧？
徐嬤嬤眉頭暗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皇後這也……”
“……”吟歡也很是無語，沉默了片刻才道，“徐嬤嬤，吟歡的確隻會那一門樂器，其他的並沒有學過。”
徐嬤嬤像個孩子一樣的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你可有點小玩意哄我這個老婆子，我這老婆子今天無聊，也沒什麽事情可以做。”
吟歡聽到了之後，一臉的汗顏，她來這裏隻為了學習，什麽東西都沒帶，怎麽哄她睡覺，她又不是幽獨……
“回徐嬤嬤的話，吟歡並沒有帶小東西來太廟，恐怕……”
徐嬤嬤有幾分的不悅，“皇後，你在宮中都有本事哄得太子如此開心，為何就沒心思來哄哄我這個老太婆子，莫非是你壓根就沒把我這老太婆子放在心上？”
吟歡無奈，心裏麵那個苦啊，隻好道歉道，“嬤嬤想多了，吟歡並沒有這個意思。”
“皇後好像對我這個老婆子有偏見啊，老婆子無論說什麽，皇後都是一律的不知道或者是敷衍的態度啊？”
吟歡心裏麵那個悶啊，她哪裏有敷衍的態度？她這不過是沒法子，無奈之舉嗎？她根本就不想來這個地方，巴不得時間能快點結束，自己早日回宮。
這老太婆真是個性奇怪又詭異，自己都快要忍不下去了！
“皇後唱首歌哄老婆子吧？”她說完掃了一眼吟歡，“皇後不要告訴我這老太婆，你連歌都忘了怎麽唱了。”
吟歡聽到她那麽說，險些急的自己要去撞牆了，這老太婆哄她的人可不少吧？她想要的話隻怕有幾十個人隨便讓她挑著唱，憑什麽就糾纏上自己了啊？好了好了，她就當她整天吃飽了沒事情幹吧，就讓她陪她一回。
她壓抑著心中強烈的不滿，恭順的開口，“徐嬤嬤想聽什麽曲子？”她說完又覺得自己腦子不對勁了，擎國的民謠她根本就不會唱啊，她居然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來！她的天啊！天啊！神啊，救救她的智商吧……
萬一等會她說的她不會的話，豈不是又讓她上火生氣了嗎？吟歡的臉很不好看。
徐嬤嬤掃了吟歡一眼，看到她臉上複雜的表情倒是沒有難為她，她想了想，“既然是唱歌那便挑皇後喜歡的唱。”不過又想了一下，“稍微安靜一點的曲子，莫要太吵了，我這老婆子禁不起嚇唬。”
安靜一點的曲子？吟歡真的是都快要抓頭了，既然她困了那自己睡覺不行啊？非得折磨自己幹什麽？難道折磨自己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