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道士在外麵宣揚,如果一個時辰之內,皇上還不接見,他便會率百姓一起於宮外引火自焚。”
“豈有此理,居然膽敢公然與朕對抗,立刻派人去捉拿那個妖道,朕要將他五馬分屍。”蒼凜塵起身喝斥,龍顏大怒,“將那些愚蠢的百姓都給朕抓起來,打入天牢,等候處決。”
“慢著。”話音剛落,太後便在莫離的攙扶下走進禦書房,“你們都先行退下。”
“是,太後。”
蒼凜塵趕緊上前扶著太後走到一旁坐下,“母後,兒臣不是說過你的鳳體欠安,這些天就在安寧宮裏好好休息麽?”
“出了這麽大的事,哀家哪裏能夠坐得住啊?皇兒,母後知道你是在關心哀家,但是,外麵那些百姓,也是皇兒你的子民,不要動不動就要抓要殺。這樣一來,極有可能逼得百姓謀反,正好中了奸人之計。”
蒼凜塵怒氣衝衝的坐在一旁,“這群刁民,居然聽信一個江湖妖道之說,公然來與朕為敵,朕如果不小懲大戒,這皇帝當得可有何用?”
“母後知道這些天你受累了,與其任由他在外麵煽動百姓,倒不如把他傳進宮來,看看他到底有什麽陰謀也好。”
“這點兒臣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母後你有所不知,如果那個妖道在宮裏出了什麽意外,百姓更會以為朕是有意要殺人滅口,妖道的陰謀是何,朕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京城在同一天之內發生這麽多事,而這個妖道又沒離開過宮門半步,他們極有可能是一夥人在行事。萬一,這個妖道隻是餌,後麵的事情朕不敢想象。”
太後淡淡一笑,“他們能以人作餌,皇兒你也可以。既然請他進宮如此多麻煩,倒不如這樣,百姓向來都對京城府尹上官雲龍交口稱讚,倒不如,將這件案子發由他來審理,哀家陪皇上你一起在旁邊聽審,隻要安排得當,料那幫歹人也不敢耍什麽花樣。”
上官雲龍?蒼凜塵心裏猛地一驚,轉頭看著太後,“母後,這個上官雲龍才剛剛坐上京城府尹的位置不到半年,年紀尚輕,雖說也破過幾起案子,但把這麽大的案子交給他處理,萬一有何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太後伸手在蒼凜塵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皇上,哀家知道你這些天寢食難安,讓你的判斷失了準則。你靜下心來想想,這個上官雲龍年僅二十有五,坐上京城府尹之位半年,破獲無頭案三起,是百姓心裏的青天。青天對妖道,不是正合適麽?況且,如今反正也無計可施,輸了,也沒什麽壞處,贏了,還多了一個親信供皇上你用,何樂而不為?”
蒼凜塵沉思了片刻,“好,就依母後你所言,兒臣立刻命人去準備。”
*
“吟歡,皇上果然起用了上官雲龍,隻不過,審理的地點改在了京城衙門。”
蕭劍衝進來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吟歡,吟歡沉思了片刻,淡淡一笑,還好蒼凜塵沒被這次的事急昏了腦子,總算還清醒。蕭劍看了一眼吟歡,見她似乎絲毫不覺得驚訝,便繼續說道:“這個上官雲龍,我對他不算太熟,隻知道他年紀輕輕,便當上了京城府尹,聽說他後麵有很厲害的靠山,是靖王的表弟,也正是因為這層關係,才會年紀輕輕便坐地這個位置。”
“嗯,傳言確實如此,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蒼凜塵與蒼承靖兄弟情深,隻要蒼承靖開口,上官雲龍當個區區京城府尹又有什麽問題?我也隻是曾經在宮外見過他一次,隻是沒做任何交談,會不會與虎謀皮,我也不敢肯定。直到那天我混作百姓在宮外示威,見到他也混在人群之中。甚至,我與夜行歡去查看那口枯井時,再次遇到他。”
吟歡輕輕揚唇一笑,“不過最後他也是無功而返,這不怪他,一般的人根本就看不出裏麵的古怪,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才覺得他一定可以替蒼凜塵解去這個燃眉之急。”
就在那天她與夜行歡進井底一探究竟時,沒多久,夜行歡便感覺到有人來了,悄然帶著吟歡隱於暗處,借著月光看清來人便是上官雲龍。
“等到他們開審,我與夜行歡便去查青樓那幾個妓女的屍體,能夠把一個大活人活活嚇死,這得多大的本事啊?而你就去查那幾個妓女的恩客,問清楚當時發生的情況,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在這裏會合。”吟歡說完,轉頭看著縮在一旁的安德,“你就去替本宮準備一些東西,那些東西你要在亥時拿到京城衙門。”
吟歡說到這裏時,突然皺著眉頭。
三人都齊齊緊張的看著她,眼中有著不同程度的擔心,“我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如果這個妖道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呢?”
夜行歡一皺眉,“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個妖道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他隻是想趁火打劫,利用枯井讓人對他深信不疑,甚至是皇上,而後麵發生的事隻不過是巧合。但是,他就可以從中取利,大賺一筆。可如果他與那些人是一夥的,我們這樣公然拆穿妖道的真麵目,隻會打草驚蛇,會線索全斷。”
吟歡點了點頭,轉頭看著蕭劍,“你去查過那些大臣的死因,可有什麽發現?”
蕭劍搖了搖頭,“所有的人都是一劍斃命,而且犯案的時間多數是在子時,睡得正沉的時候下手,連呼救都來不及。我也查過這幾個大臣之間並無什麽大的關聯,也沒有仇家。若是一定要找到一個共通點,他們幾個都喜歡流連花街柳巷。”
“嗯,那好,我們就依計行事,蕭劍,你等會再多去辦一件事。”吟歡低聲叮囑完後,便帶著夜行歡消然走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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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娘娘……”莫離陪太後坐於鳳輦之內,朝京城衙門而去,低聲說道:“奴婢查到夜行歡每天都會去給蓉妃送藥,之前蓉妃一直拒絕夜行歡的探視,可是突然一改初衷,怕不怕……”
太後眸色一沉,“你是說,擔心蓮蓉知道那次的事是哀家做的,會告訴夜行歡?”
“奴婢鬥膽猜想,蓉妃當天怎麽可能那麽湊巧出現在冷宮,又對夜行歡投懷送抱?她與皇後本就關係關好,如今更是身懷龍子,在宮裏的地位應該會與皇後平齊,她這樣斷送自己的前程,唯一的解釋便是,當日她是在假戲真做……”莫離微垂著頭,恭敬的說道:“娘娘,為防萬一,需不需要奴婢……”
“夠了,如果她要說,早就說了,況且,就算他們知道了又如何?可有真憑實據?莫非,哀家的皇兒會治哀家這個母後的罪麽?蓮蓉雖是壞了哀家的大事,但她肚子裏的,始終都是哀家的親皇孫,此事休要再提。”
“是,太後。”
太後緊緊的抿著雙唇,隻怕,已經打草驚蛇了!她隻怕,最讓她擔心的事,終有一天會發生!蓮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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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衙門
此時案子尚未開審,門口已經聚滿了百姓,紛紛高喊著:“仙人永尊,斬妖除魔。”
蒼凜塵與太後坐於一旁,冷冷的看著。蒼凜塵緊皺著眉頭,候著那個遲遲未能上殿的上官雲龍。
時間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個時辰,上官雲龍仍未露麵,公然不把皇上和太後放在眼裏,安祿祁多次命人去催促,都說大人正在來的路上。見蒼凜塵的臉色已近鐵青,安祿祁對著堂上的師爺斥道,“若是上官雲龍再不出來,皇上一定治他的重罪。”
此時,從狹門後走出一個人來,年輕俊美,溫文爾雅,清秀的五官上眉清目正,百姓已經開始高呼,“青天大人……”
蒼凜塵突然有些想笑,都說正邪不兩立,一邊是仙人,一邊是青天,這群百姓到底應該維護誰呢?真是愚不可及。
上官雲龍先是上前來參拜了太後和皇上,連道歉的話也沒有一句,便走到堂上坐下,蒼凜塵一口氣憋在嗓子裏,神情更是不耐。
道士一甩佛塵,神情自若的拱手參拜,便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站於堂上。
“敢問道長尊號?”上官雲龍淡笑的看著道士,輕聲問道。
“貧道虛空。”
“聽說虛空道長你直指宮裏有妖孽作亂,可有證據?”
“證據?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哪用貧道再在此多言?”
虛空的無禮上官雲龍像是沒看到,而圍觀的百姓立刻出聲,聲音此起彼伏,嘈雜不堪,紛紛開始指出證據所在,上官雲龍一拍驚堂木,“各位稍安勿燥。關於虛空道長所指的證據,本官也略有所聞,不過,始終有些想不明白,不如這樣,今日既然請得道長來此,還請道長說出妖孽名號,待本官將那妖孽也押來堂上,一起盤問。”
“不用押,妖孽已經坐於堂上了。”說完,虛空眼神直直的落在蒼凜塵的身上。
“大膽妖道,居然敢對皇上無禮?”安祿祁衝上前怒斥,“來人,將這個妖道拖下去。”
“公公是怕貧道說出不可見人之事麽?”虛空神情自若的笑道。
蒼凜塵起身,走到虛空的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說朕是妖孽?哈哈哈哈,朕乃是天命所歸的真命天子,妖道,你好大的膽子,這幾日在京城興風作浪,原來是想謀反?”
虛空一拱手,“皇上言重了,謀反?貧道孑然一身,為民除害,要爭這皇位來做什麽?憑道也不過是依書直言罷了。”
“皇上息怒。”上官雲龍立刻起身拱手說道:“下官自會查明真相。”
蒼凜塵一拂衣袖,走到旁邊坐下。太後眼中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但從她緊繃的唇線還是能看出此時她心裏隱忍的怒氣。而周圍的百姓也沒人敢再多言,這件事,事關重大,關乎著大擎國的國運,牽連到真命天子。
“虛空道長,本官有一事尚有些不明,本官派人查過道長你的底細,並非我大擎國的人,為何會對我大擎國皇帝是不是妖孽如此感興趣?”
上官雲龍的話讓虛空的臉色有些微變,百姓也對著他開始有些指指點點,大家都知道上官雲龍這句話裏的深意,如果他是敵國派來的,來到這裏興風作浪,他們便在無意中成了幫凶。可是,京城裏最近發生的怪事,又如何解釋?
最後,隻見虛空輕笑道:“替天行道還有國家之分麽?上官大人,護主並非不對,而是要看清楚會不會變相的成了為虎作倡,殘害蒼生?”說完,輕抬眸子,與上官雲龍四目直視,兩人之間的火花四濺中,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進來,“咦,這麽熱鬧,看猴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