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主,太皇太後那裏,向來都鮮少接見,更何況,自從德妃進宮之後,她也一直不接受德妃的參拜,似乎是對我們長樂殿的人,心存偏見,奴婢是怕公主你前去會受到委屈。”
這段時間通過對公主的了解,也深知她現在的本事,早就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需要她隨時在旁邊守護著,現在,早就已經是公主在暗中保護她了,吟歡輕輕一笑,“姑姑是在擔心萬凰金宮向來都是被人嚴密的把守著,便是不想太皇太後受人騷擾,吟歡貿然前去,恐怕會受到太皇太後的刁難?你放心,如果沒有萬全之策,我絕對不會貿然前去的。要回擎國了,總得給他們帶回一些見麵禮才行。”
吟歡說到這裏,秀眉不禁微微一皺,其實到了這一刻,她也根本不想再回去那個皇宮,隻是……心被一個人所牽絆著,總是會為他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告訴自己,比如說,他敢為了見她一個人獨闖贏國皇宮,比如說,他敢因為信任她,將自己的江山當成是賭注,比如說……很多……
“公主……”柔碧輕輕的拉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指尖有些微涼,不禁輕輕的歎了口氣,“雖然公主你變了不少,但是,奴婢始終是從小將你帶到大的,你心裏在想什麽,奴婢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從上次你從秘室將蒼凜塵放走,甚至不惜毀了你母後留下的唯一一副畫像,便知你心裏放心不下他。這些年或許你是受了很多的苦,但是,既然心裏有他,便能容忍他所有的錯,女子無論有多麽的聰明都好,夫君才是她的天。”
柔碧的想法,吟歡不會反對,在這個時代,也確實如此,可是,心裏的這股痛,總是在若有若無的牽扯著她的心,揪著痛。
“放心吧,姑姑,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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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凰金宮
這裏占地萬畝,是整個贏國的傳奇,所有的牆麵全都是用金塊貼成,看起來固若金湯,金碧輝煌,在已經開始有些炙熱的陽光之下,看起來很是刺眼奪目。迦鹿畢竟還隻是一個孩子,她見到這種場麵,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公主,住在這裏麵冷麽?全是用真金做的成的哦?”
吟歡勾唇一笑,沒有回答,她的‘拜帖’送進去已經有些時候了,裏麵的人一直都沒有出來,她淡淡的掃了一眼四周,果然,守衛森嚴,哪怕是像夜行歡這樣的高手,怕是要進去也不太容易。轉頭看了一眼夜行歡,見他也是皺著眉頭,暗中打量。吟歡輕聲問道:“可有十足的把握?”
夜行歡看著她,隻是沉著臉,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一柱香的時間如果還沒成功,你就要立刻收手。”吟歡看著他,有些不放心的再叮囑了一次,這話從出宮到這裏,她已經說了不下十次,這次,夜行歡終於是忍不住笑了笑,點頭沒再說話。
宮門開,剛才那個宮人走了出來,神情有些慌亂,朝著吟歡福了福身,“華貴公主,太皇太後有請。”
吟歡微一頷首,便跟著她走了進去。
隻是,宮人將迦鹿與夜行歡帶去了偏殿,另一個宮人則帶著吟歡穿過一條狹窄的走廊,蜿蜒間行至一處清幽的小院,這裏的環境與外麵的金壁輝煌根本就是一個鮮明的對比。吟歡趁著太皇太後還沒出來的空隙,轉頭看著宮人,一臉的驚訝,“在外麵看來,這裏應該是寬闊開朗的,怎麽裏麵的路這麽狹窄?”包括夜行歡兩人走的方向也是一樣,就像是在這宮殿裏麵做了一個夾層,而他們則在這個夾層之內行走了一圈。
宮人的神色無異,恭敬的說道:“回公主的話,這個萬凰金宮是先祖皇上送給太皇太後的,但是這殿內的修建,卻是太皇太後的主意。”話意點到為止,也不願再這個話題上多說,宮人立刻福了福身,“有勞公主在此稍候片刻。”說完,命人送了杯茶上來,她們全都退了下去。
“聽說你很急著要見哀家,不知是所謂何事?”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從吟歡的身後傳來,她轉頭,隻見來人發絲銀白,額間已有明顯的皺紋,與夏楚雄的麵相有幾分相似,畢竟太皇太後是夏楚雄的親姨娘,眉目之間,就連神態也能捕捉到一二。能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一個風華絕世的美人。
身穿螺綠色華貴宮裝,頭發盤成髻光滑得一絲不苟。頭上隻著幾枝玉簪,仍然高貴端莊,而眼中的精光,略薄的雙唇,總是給人一種刻薄的模樣。
吟歡朝著她福了福身,“參見太皇太後。”緩緩抬眸,卻看到太皇太後的眼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的樣子,在她審視太皇太後的同時,她也正在打量著她。“吟歡來的目的,早就已經向太皇太後在拜帖上提到過了,就是因為所有人都在說太皇太後你向來喜歡清靜,不喜被人打擾,可是這件事確實事關重大,不能有半點的馬虎,否則,贏國岌岌可危。”
“你如今已經貴為華貴公主,是你父皇跟前的紅人,聽說,你深得他的信任,現在,更是連皇後和擲妃,也因為你而被皇上重罰。有這等的要事,你應該去找他說,為何要舍近求遠來找哀家?”吟歡上前將太皇太後扶到一旁坐下,而她也沒反對,坐下後,抬頭看著吟歡輕聲說道。
吟歡往後退了半步,福了福身,“還請太皇太後先恕吟歡的死罪。吟歡來之前,曾經去見過父皇,跪求他赦免了兩位娘娘的罪,她們現在已經得以自由,父皇也答應既往不咎。”
“你費盡心思要替你母後開棺驗屍,不也是為了要攪得後宮烏煙障氣麽?”太皇太後冷冷的掃了一眼吟歡,“如今你的計劃得逞,為何又要放過她們這麽輕易?還是,你本來就另有目的?”
“太皇太後多慮了。其實吟歡從頭到尾都在說,想要的,隻是還我母後一個清白,並不是要置活人於死地,死者已矣,無謂再做出更多的犧牲。”吟歡說完,看著太皇太後淡淡一笑,“至於為何這件事不告訴父皇,是因為,吟歡對父皇有所懷疑。太皇太後曾經輔佐過三朝君王,對朝政之事自然了如指掌。現在贏國出現了危機,吟歡能想到,除了太皇太後之外,再無第二個人。”
“笑話。哀家不理政事多年,舉朝上下都知道,你居然膽敢因為你的一點猜測,便來此打擾哀家,你可知道,這便是死罪。”
“太皇太後息怒。”吟歡淡淡的,不卑不亢的說道:“興許如今真的隻是猜測,沒有一點證據,但是,等到坐實,再來想辦法挽救的話,會不會太晚了?到時候,若是真的成了事實,太皇太後你現在的萬凰金宮,焉能完好?這裏,早就成為天下間的一個傳奇之地,無數人對它覬覦不止,若是贏國一旦成為他人的傀儡,太皇太後,先祖皇帝一心要送給你的金屋,便會成為的掌中之物。”
“好,哀家盡管聽你說說。”
“吟歡懷疑,太子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在宮中,而在擎國的幽冥宮。父皇這麽多年來,或許都在被誰危脅,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
吟歡的話音剛落,太皇太後就冷笑出聲,“真是笑話,看來,哀家之前還有些高估了你。你居然連這種事也能懷疑得上,就知道你有多愚蠢。”
“在太皇太後的心裏或許此時吟歡所說的話,是很愚蠢,但是,這麽多年來,太皇太後你可有見到過太子?”吟歡微一挑眉,暗帶嘲諷,“對了,吟歡差點都忘了,這麽多年來,太皇太後一直守在這萬凰金宮裏,過著清靜的日子,不過,就算是如此,前幾日吟歡與皇後和擲妃娘娘之間發生的事,太皇太後你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便知道,雖然太皇太後你一直想要隱退於朝廷,可是,始終是有一顆愛國之心的。”
太皇太後輕輕的瞟了一眼吟歡,笑道:“贏國雖是不如擎國民富兵強,但也是中原數一數二的大國,你父皇更是身為一國之君,誰能威脅到他?太子身份尊貴,哪能隨便就流落於民間?”
“太皇太後覺得不可思議對吧?其實吟歡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在擎國的兩年,父皇派了兩個死士前去相助吟歡,第一個,因救我而死,第二個,一心要我死,當時她為了對付我,和大擎最大的黑暗組織幽冥宮聯手,一步一步的將我逼到無路可退。我當時一直沒想明白,偌大一個江湖中人人聞之變色,就連朝廷也不願意多去沾染的幽冥宮,為何會去為一個女子服務,我當時甚至認為,他們是受了父皇多大的恩惠,才會出手。”
吟歡看著太皇太後,語氣緩慢,但是神情有些焦急,“太皇太後,你試想想,若是堂堂一國之君,居然會被一個江湖組織危脅,唯一的解釋便是,太子殿下,在幽冥宮。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應該都與幽冥宮脫不了關係。”
太皇太後的神情終於凝重起來,“那你為這事找來哀家,哀家又能做些什麽呢?哀家已經不問事世多年,更何況,也並未聽過這幽冥宮。”
吟歡看似‘感動’不已,朝著太皇太後福了福身,輕聲說道:“吟歡隻需太皇太後下一道懿旨,讓吟歡可以得見太子,然後便關著門,連父皇也不見,隻有這樣,才能逼得太子現身,吟歡才能想辦法救他。”
“說到底,你父皇這麽多年來,待你也不怎麽樣,你為何還肯花這麽多的心思,救贏國?”
太皇太後的眼神是一種打量、探視,眸子裏的精光斂去了不少,但給人感覺仍然能輕易的看透人的內心。
“吟歡隻是不想自己這兩年所受的委屈都白費了,也想借用贏國的力量,鏟除那個踩著吟歡已然上位的死士。很多人都誤會吟歡是想著擎國的皇位之位,那又如何?太皇太後精明睿智,應該能夠明白吟歡的心事。從小到大,沒為贏國做過一點事,這次難得有這麽個機會,可以板倒擎國,正我國威,吟歡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也正是因為這樣,甘冒太皇太後大不諱,來萬凰金宮見駕。”
太皇太後看了吟歡許久,才終於讚許的點了點頭,“難得你有這份心,哀家可以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