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也不生氣,手搭在迦鹿的手臂上,起身道:“本宮好像什麽都沒有說,妹妹這般看這本宮,難道是想要汙蔑本宮嗎?本宮身懷六甲,出入宮門多有不便,且前些時候一直在東宮中靜養,是皇上的旨意。就連東宮都踏不出去,怎麽能出宮去呢?”
夏毓秋心下慌了,的確是如此!夏吟歡前些時候一直被蒼凜塵軟禁在宮裏,別說是出宮,就連是去別的宮殿探望都不可能啊。
夏毓秋忽然掩麵哭泣道:“皇後娘娘恕罪啊,方才臣妾是一時懵了心麽才回去懷疑皇後娘娘的。隻是臣妾是實屬冤枉,臣妾真的沒有做這些事啊!”
吟歡高座殿堂之上,將腿上的被子蓋的嚴實,斜眼看著夏毓秋的衣袖,上邊分明就不曾有半分淚滴!這哪裏是真的冤枉,應該不查她才是真的冤枉吧?
蒼凜塵皺眉道:“罷了,朕也不是追究你這件事的時候。你最好一五一十將你所犯下的罪孽交代清楚,否則朕定不會輕饒了你!後宮原本應該是一個幹淨的地方,竟然今日這般混沌不堪,朕也不願意多言!”
夏毓秋斜著眼睛看了看周圍的妃嬪,隻見肖淑妃一臉憤懣,十分厭倦這個女人。而碧貴人卻是事不關己,從不關心的樣子。而珍貴妃緊蹙娥眉,似乎有些擔憂……
事到如今,多半蒼凜塵已經是掌握了她販賣香料的證據!但也無妨,這些東西不是偷搶來的,隻要是合法販賣,而積攢來的銀兩都還給蒼凜塵,也可以博一個美名,隻是可惜了這些白花花的銀子。
夏毓秋跪直了身子,朝著蒼凜塵拜拜,手裏的淺粉色繡著蘭花的手帕在眼角指了指,擦拭完淚珠道:“其實臣妾這麽做,完全是為了要給皇上一個驚喜的。臣妾原本便沒有什麽可以幫助皇上的,便是想著現在戰事吃緊,前朝的錢糧是供不上的,所以便做了些香料去販賣。雖然臣妾也知道會違背宮規,但皇上是知道的,若是讓朝廷大臣來賣,定會縮減其中利潤,那國庫何時可以豐盈呢?”
夏毓秋楚楚可憐,跪在地上,手裏的帕子在手心被揉成了一團。兩行眼淚,唰唰的從眼瞼流出來,化作兩道淚痕。
吟歡不由得佩服,這個女人竟然有著這麽高的手段。方才還想要將髒水潑在吟歡身上,現在眼看著事情的局勢不由她掌控,便開始博得同情。若不是有了十足的證據,怕是蒼凜塵也會相信吧?
隻見蒼凜塵雙眼有神,緊緊注視著夏毓秋迎上來的眼。
她的眼中含淚,看著十分嬌憐,眼角的淚痕,伴隨著那楚楚動人的粉嫩妝容,讓吟歡心中都不忍心去責罰她呢。
隻是吟歡有多麽了解她啊,這個女人不過是想要給她扳回一局罷了!可是即便如此,那射殺大臣的罪過也難辭其咎!
見蒼凜塵不曾說話,吟歡與肖淑妃眼角一對。便是見淑妃上前行禮道:“皇上,臣妾愚鈍,雖然知道身為妻妾為丈夫積聚財富是好事,但若是這些財富原本不是給皇上的,是另給他人的,又該當如何?”
蒼凜塵一隻手放在腿上,另一隻手裏則是撫摸著那玲瓏剔透的玉佩,不時地去撫摸一兩下,速度越快,越是看得出他的緊張可見一斑。
吟歡知道,夏毓秋原本就是贏國來的人,和夏吟歡不同。夏吟歡至少為了擎國做過什麽,所以即便是蒼凜塵再不喜歡她,都不會覺得她去叛國。而夏毓秋,雖然聖寵濃鬱,卻依舊是一個不能被重視的人。
肖淑妃這話自然是起了作用的,夏毓秋是虞貴太妃的幫凶,又是那件事的元凶之一!若是蒼凜塵不保她,她一定也會死於非命!
隻見太後緊緊皺眉,將手中的佛珠撥撚著,眼神卻是仔細盯著跪在地上的女子。隻見太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這件事且不說,哀家且問你,當時哀家受傷之時,你剛剛從安寧宮離開,當時你可看見什麽?”
夏毓秋怎會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隻說那些銀兩,夏毓秋倒是還有借口可以解決。隻是若是說太後受傷的事……她眉眼一皺,雙手雖然平放在地上,但還是攥的緊緊地。這一次不知道是否可以逃過一劫!
夏毓秋正要答話,隻見玉蓮突然從一邊撲過來,一聲跪在地上,淚雨連連道:“太後娘娘恕罪啊,當日秋貴人身子不爽,出了安寧宮的宮門奴婢便是扶著她進了轎輦。當時奴婢看見有一個黑影子在安寧宮晃蕩,但奴婢以為是眼花,不敢散布謠言,誰料到,竟然真的有刺客在安寧宮中。求太後娘娘恕罪!”
夏毓秋顯然身子一僵,並未算出來還有人會幫助她!
隻是太後眉眼微微一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順著玉蓮的話道:“既然不是主子的不是,那便是你這個做下人的不是了!哀家幸好命大,又有名醫醫治,才逃過一劫!哀家是個一心向佛之人,也不便與你計較,但不管怎樣,皇宮的規矩不可破……”
太後義正言辭,說了一通,卻是讓夏毓秋意外緊張起來。她知道太後不會真的處罰她,但太後不動手,不代表皇帝和皇後不動手!
果然,還未曾等到太後說完,蒼凜塵便是目光平靜,抬手示意元祥道:“拉出去,杖斃!”
“是!”元祥示意門口兩個侍衛進門,隻見他們力氣甚大,左右一攙扶便是見玉蓮被領了出去。
而夏毓秋卻是隻能用餘光看著玉蓮那大義淩然的赴死表情,心中憤怒著!
吟歡的雙眼始終未曾離開夏毓秋,方才玉蓮忽然出來頂罪。她便是知道玉蓮不是普通的宮人,她忽然想到了流風。以前一直在宮裏的那贏國死士,想必玉蓮就是!那樣大義淩然的表情,無所畏懼的眼神,都和流風如出一轍!
吟歡忽然明了,夏毓秋和夏毓婉的不同!夏毓婉也許隻是一個普通的公主罷了,被嫁到擎國是她的命運。但夏毓秋卻是一個身負著使命而來的人,於是她需要權利!
終於想通了,所有的一切都關聯起來!如今隻是缺一個人來揭穿這一切,揭穿這混亂的一切!
夏毓秋在玉蓮被拉走之後,便是起身淚眼連連道:“皇上,臣妾之所以要積攢財富,都會為了皇上的國庫啊。臣妾並未動用過那些錢財,不信的話,皇上可以去搜宮啊,臣妾一直將那些錢財藏在臣妾的宮內,從未動用!”
蒼凜塵眼眸剛剛抬起,與夏毓秋相對。見夏毓秋那一臉的梨花帶雨,蒼凜塵卻隻是看著。他突然起身,走到夏毓秋身邊,伸出一隻手來。
肖淑妃緊緊注視著這一切,夏毓秋這個女人為非作歹,絕不能讓皇上輕饒了她!
“皇上,您……”肖淑妃豁然起身,隻是她剛剛站起身子,還未曾說完,便是見蒼凜塵將夏毓秋遞上來的手用力一握,眼神帶著濃重的恨意,似乎想要將她吞噬一般!
“皇上,您弄疼臣妾了……”夏毓秋緊咬牙關,嬌俏著說著。那臉上還未曾幹了的淚痕,依稀可見,倒真是我見猶憐。
蒼凜塵也迎上了夏毓秋那求助的眼神,不過卻是嘴角一揚,戲謔道:“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說的話是假話嗎?”
蒼凜塵冷哼一聲,在夏毓秋的吃驚中,將她的手掌甩出去。隻見那有些發紅的手還有勒痕,而夏毓秋卻是低著頭,眼神飄搖。
蒼凜塵究竟知道了什麽?夏毓秋開始緊張起來。
見夏毓秋的反應,蒼凜塵似乎很是滿意,雙手拍拍,便是見一個太監從門口進來,盤子裏端著一個賬本,但賬本是用作何處,卻不得而知。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夏毓秋的身邊經過,她隻覺得眼熟,待到抬頭時,才是看清這個人竟然是小卓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夏毓秋驚愕之餘,眼神驚訝盯著那藍色的賬簿!
怪不得蒼凜塵不願意相信她,原來竟然是有人在從中作梗!隻是她千算萬算,竟然沒有想到她夏吟歡竟然還有這麽一手!
緊緊咬牙,抬眸對著夏吟歡那依舊美豔的臉,她竟然有說不出的恨意!
吟歡見狀,倒是心情舒爽,她夏毓秋越是惱怒,夏吟歡便是越發高興!隻要是有朝一日,她在後宮中的地位穩固,即便她做了些見血的事情,也是無所畏懼!
隻見蒼凜塵一隻手高高將那本賬簿抬起,怒言道:“你可看清楚了,這是朕看過最惡心的賬本!元祥,念!”
“是,皇上!”元祥恭敬將賬本接在手中,翻開第一頁,卻是見那第一頁寫著的,竟然是……
久久不見元祥念出來,太後也是著急,盯著他催促道:“怎麽不認識字嗎?竟然這般慢吞吞的!”
碧貴人起身,將那賬簿拿在手裏道:“還是讓臣妾來吧。”
元祥恭敬將賬本遞過去,隻是她看見第一頁的時候,也是不免驚訝!
眾人見狀,也是十分好奇那賬簿上,究竟寫了什麽。隻見碧貴人朝著蒼凜塵投去詢問目光,蒼凜塵卻是將手裏玉佩朝後邊一撥,怒言道:“念啊!”
碧貴人目光流轉,朝著蒼凜塵微微福福身子道:“臣妾遵命。”
這才是將賬簿打開,慢條斯理道:“奉大贏過天運,誅殺蒼狗之財。”
第一句話便是讓眾人驚愕萬分!這賬簿竟然是贏國和擎國之間的賬簿!即便是珍貴妃也是不免一驚!隻見她拿著一塊帕子,將嘴巴捂著,驚訝的張開櫻桃小口。
碧貴人不曾停頓,念完第一頁便是翻頁接著道:“宣帝四年九月,香料進賬三百兩白銀,贈與贏國新主二百兩,五十兩疏通關係於西門守衛莫群。”
碧貴人讀到此處,隻見那賬簿後邊是剩餘五十兩的支出,大大小小都是分散給下人的,甚至在吟歡的宮裏也是分的到。
肖淑妃見碧貴人遲疑,便起身接過來,自己隨意看了一眼,見到在宮裏的廚娘也是受到了賄賂之後,心中不免覺得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