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駕著馬車長驅直入,在天河城的街道上馳騁開來,跪在地上的侍衛連忙閃開一條道,年邁的徐福記險些被馬車撞了個人仰馬翻,還好是他身側的侍衛機警拿了他一把,這才免去了血濺當場的下場。
“老爺,老爺你沒事吧!”侍衛驚魂未定的看著遠去的馬車,扶著徐福年生詢問道。
徐福福的腰,隱隱生疼,卻搖了搖頭。
侍衛更是好奇,蒼凜塵的馬車已經不見了蹤影,消失在街頭的拐角處,侍衛疑惑斐然的問道:“老爺,那馬車之上坐的人真是皇上不成,為何不肯露麵?”
“普天之下還有敢冒充陛下的嗎?”徐福沒好氣的瞪了侍衛一眼,徐福原本是京城的一個官吏,每日上朝,蒼凜塵他見過,聲音也格外的清楚,他聽得出剛才的聲音確實是蒼凜塵在說話沒有錯。
他雖是原本是京城的官吏,但是那時候被誣陷貪汙之罪,原本是死路一條,但是蒼凜塵卻執著的相信了他貪汙罪,這才免去了一死被貶到了天河城做刺史。
那時候如果不是蒼凜塵,或許他早就死了,換著任何一個國君定然不能容許貪汙,也不會盲目的去相信一個人。
但是蒼凜塵卻相信了他,現在他的心裏對蒼凜塵還是滿滿的感激之情。
馬車一路向前到了天河城東門才停了下來,蒼凜塵在等著,等著徐福為他挑選一百精兵。
一佰兵馬並不多,但是去往大漠已經足夠了,若是帶上太多的士兵,反而會促成和大漠之間的僵局,難免有些欺壓的嫌疑。
帶一百個精兵在遇到困境的時候逃生真機會也大得多,而且也不會讓大漠覺得他們是帶兵入侵。
“你說虞太妃真的在歐陽晨手裏嗎?”夏吟歡這個時候還在懷疑這件事,如果大漠真想和虞太妃聯手在起兵的話,應該是虞太妃聞聲便逃走,而不是被歐陽晨擄走吧!
“都到了這裏了,也隻有去大漠一探究竟才知道。”蒼凜塵也拿不準,虞太妃被擄走的事情實在太過蹊蹺,但現在歐陽晨是唯一的線索,他必須親口問一問,虞太妃的安危才是首要擔心的事情。
夏吟歡不再說話,隻是雙手緊緊地揪在一起,心裏越加的煩躁起來。
等了約莫有半個來鍾,便有侍衛來報:“陛下,微臣已挑選一百精兵相隨,陛下若是方便的話可審閱一二。”
來人是徐福的一個手下,站在馬車後畢恭畢敬的說道,他的身後鎧甲披身的一百個天河城衛兵。
因為沒有戰亂,所以天河城並未有將軍駐守,現在你管理天河城軍隊的唯有徐福。
但是一旦發生了戰亂,徐福根本就指揮不了眾多士兵,屆時就會派出將領前來支援。
蒼凜塵原本沒對天河城的士兵抱有多大的希望,因為少戰亂多安逸的原因大多的士兵都會懶散,惰性複燃。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撩開簟笰瞧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卻是一個個英勇地士兵,個個英姿颯爽,個個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驍勇善戰之輩。
他的嘴角不由得你帶起一絲笑意來,與生俱來的自傲,看著麵前的一百個士兵,聲音清脆而帶著威嚴:“既然你們跟著朕一同去往大漠,就要做好隨時赴死的準備,若是還沒寫下軍令狀的人大可就此離去,朕不會勉強你們。”
貪生怕死之輩他不需要,就算呆在身邊也隻是禍害而已,他隻需要願意為靖國而死,願意為靖國而戰的勇士。
“臣等願意誓死追隨陛下,萬死不辭!”一幹人等全數跪了下來,早在徐福挑選的時候就已經對他們說過了,這一趟九死一生,全都寫下了軍令狀。
若不幸戰死沙場,剩下的人可將衣冠塚運回故裏,讓靈魂安息。
他們不怕死,怕的是自己貪生怕死三年了靖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殃及自己的妻子和兒女。
“好,那便隨朕出關。”蒼凜塵大喝一聲,又看了眾多士兵一眼,貓腰進了馬車,當下愁鎖眉頭。
夏吟歡看得出他並不是表現出的那般輕鬆,恐怕他心裏比誰都著急,比誰都還搖擺不定。
她抬起手來,將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再十字相交。牢牢的將他的手扣住試圖給她一絲安全感。
“朕沒事的,不必為朕擔心。”蒼凜塵抬眼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不管他心頭如何忐忑不安,他都不希望讓夏吟歡為他擔心。
帶著一百精兵便出了天河城的東城門,驕陽似火,烈日光線炙烤著大地,雖然是晚霞時分但卻熱得可怕。
靖國有一句話說得好,天河一道春秋不分。
說的正是大漠的天氣,隻要過來天河城便屬於大漠的境內,大漠的溫度一年四季如舊,辰時冷若寒冬,晌午炎若酷暑,到了三更之時便是天寒地凍。
夏吟歡穿的一身輕紗襦裙而且早有準備倒是覺得不怎麽熱,鋪開了地圖在桌上仔細的查看,一邊看一邊對蒼凜塵說道:“大漠的主城是炎夏城,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大概還要半天時間才能到。”
“嗯。”蒼凜塵沉聲應道,想起了什麽突然對夏吟歡說:“不如你還是留在天河城吧,大漠之行實在太危險。”
“我才不要,說好了生死相依這時候怎麽能撇下我呢?”夏吟歡執拗的不肯離去,他寧願和蒼凜塵同生共死也不願自己一個人苟活於世。
就算這一趟真是往閻王爺的門檻去,隻要蒼凜塵不退縮,她絕不會走回頭路!
夏吟歡的答案蒼凜塵早有所料,她總是這樣,不過也恰恰因為她在身旁,所以每次遇到危機都能化險為夷。
蒼凜塵長籲了一口氣,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隻是靜靜的感受著馬車的顛簸,靠著馬車的壁牆閉上了眼睛。
他現在需要冷靜冷靜,好好思量一下,如果到了大漠,跟歐陽晨發生衝突的話應該要怎麽辦。
他不能和歐陽晨正麵較量,畢竟是在歐陽晨的地盤上,就像是歐陽晨當初被俘虜在靖國一樣,他就算有千般能耐也不能輕舉妄動。
他現在去了大漠亦是如此,能妥協的時候盡量妥協,最好不要跟歐陽晨發生口角或者是爭鬥,這樣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夏吟歡以為他是睡著了也不再多言,輕輕的靠在馬車上,淺淺的入眠。
夏吟歡是被活生生的凍醒的,夢中打了個激靈醒來,正見到蒼凜塵拿著厚毛毯往她身上蓋。
“已經是晚上了嗎?”夏吟歡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這大漠的天氣總是反複無常,若非她準備了毛毯恐怕這時候已經被凍成了冰塊兒。
“嗯。”蒼凜塵應了一聲,為她蓋上了毛毯以後撩開幕簾讓她往窗外看去,隻見茫茫夜色之中一輪明月圓潤如盤。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年的月亮十五圓了十六依舊。
這不知道是個好兆頭還是壞征兆,夏吟歡垂了眼,扯著毛毯的一半蓋在了蒼凜塵的膝蓋上:“你別光顧著我,好像自己是鐵打的似的。”
她本想說是無敵鐵金剛,但話到嘴邊的時候想到蒼凜塵又會問無敵鐵金剛是什麽,索性也就沒說出口。
蒼凜塵緘默,這時候突然聽到落葉的聲音,顫抖地帶著驚喜:“皇上,皇後娘娘,已經看到了炎夏城的城門了。”
蒼凜塵聽聞,從幕簾的縫隙裏看去,便見大概半裏沙漠外有火光閃動,那是城樓上的侍衛正在巡邏。
終於是到了大漠,蒼凜塵的心反而更沉得深了些,麵對未知任何人都會感到恐怖,就算是蒼凜塵也不例外。
他帶來的一百個精兵已經凍得行走艱難,步履緩慢,就連馬匹鐵蹄摩擦的細沙也是沉重的聲音。
不過半裏地的路程,他們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到了炎夏城的門口城樓之上的火光大盛,從城門口出來一列士兵,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士兵麵帶緊張,個個彎刀拿在了手裏,厲聲嗬斥道:“來者何人,夜訪炎夏城所為何事!”
大漠的侍衛不得不緊張,看他們的穿著是軍中打扮,而且還是靖國的著裝,剛剛和靖國發生了大戰,現下又是大漠皇殯天之際,當然要謹慎對待。
“麻煩通報,靖國萬歲爺來訪。”落葉扯緊的韁繩站起來說道,他們不可能隱瞞身份偷偷潛入大漠,炎夏城守衛深嚴,飛進一隻蚊子都會被察覺,何況他們還帶著一列軍隊。
這是蒼凜塵的意思,暴露身份直接進城,想來就算歐陽晨有不軌之心也會放任他們進入炎夏城。
畢竟天下人都看著,而且他帶的士兵並不多,歐陽晨恐怕也覺得他不是個威脅。
城樓子上的士兵麵麵相覷,領頭的士兵給了旁側扈從一個眼神,並不退縮也不行禮,那扈從腳下生風跑得飛快,轉眼便消失在了城樓之上。
蒼凜塵並不擔心,靜靜的等待著,不過半刻來鍾便聽到炎夏城的城門大開,城樓之上侍衛的聲音遙遙傳來,不帶任何情緒的死板:“太子殿下恭迎萬歲爺入宮。”
大漠和靖國簽下了議和書,又向靖國割讓了五座城池,相當於對靖國服首稱臣,稱蒼凜塵為萬歲爺也是對他的一種尊敬。
一行人馬大搖大擺地入了炎夏城,依舊是行動緩慢,畢竟在靖國呆慣了的人都無法適應大漠的溫度。
走走停停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這才被士兵領到了宮門口,然而守著宮門的侍衛卻不允許蒼凜塵帶兵入宮,板著麵孔攔住了馬車:“太子殿下有令,靖國軍入住驛站,隻允許萬歲爺進宮。”
蒼凜塵明白歐陽晨的意思,夏吟歡確實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要是沒有軍隊保護,歐陽晨要對我們不利的話該怎麽辦?”
蒼凜塵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擔心,沉著的聲音道:“量他沒有這個能耐,不入虎口焉得虎子,如今也隻有搏一搏了。”
說罷,他撩開馬車的幕簾吩咐尾隨士兵道:“遵從歐陽晨的意思,在驛站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