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蒼凜塵這麽通俗易懂的解釋了一遍,王良和夜行歡恍然大悟,王良連連稱妙道:“皇上,此計真乃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想必那拓跋策定然會上當,到時候……”
話說道尾端,他已經壞笑起來,完全可以想象的到當拓跋策滿心歡喜的帶兵攻入江夏城卻被重兵包圍,可想而知那張臉上的神色到底會有多精彩。
“還不一定會上鉤,雖然拓跋策是那種莽夫,但是還是有點腦子的莽夫,若是他識破了陰謀反將一軍可就麻煩了。”蒼凜塵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想到的都會是最壞的結果,這樣就算發生了難以控製的局麵也會鎮定自若的去麵對。
“這個倒是不怕。”這時候廉王夜行歡突然開口道,手指還是未曾離開過江夏的護城河:“今夜便派人潛入護城河中,若是被拓跋策猜穿了計謀他要想反將一軍,那在護城河的士兵就可掐斷他的後路,讓他沒有援軍,生生被困死在江夏城中!”
“好,就這麽辦。”蒼凜塵讚賞有加,拍了拍廉王的肩膀,又將目光落在了王良身上吩咐道:“你現在馬上準備,選百十來個水性好的潛入護城河即可,千萬不要讓拓跋策發現了動靜!”
蒼凜塵料想已經不能再耽擱了,要是再耽擱恐怕被甕中做鱉的就是他們了。
“好,臣這就去。”王良拱了拱手旋即退了出去,刻不容緩的事情絕對不能再耽擱了。
“皇上,百十人會不會有點少?”夜行歡有些狐疑的問道,百十人對於他而言,完全可以一個人就給撂倒。
“你不懂。”對於不清楚前線狀況的夜行歡來說,會覺得百十人很少,他也耐心的解釋道:“雖然是在江夏城外,但不遠處就是拓跋策的大營,時時刻刻都有人監視著江夏的動靜,如果派得人多了反而會暴露目標前功盡棄。”
夜行歡知道江夏城的處境危險,但是沒想到憋屈到這種程度,一舉一動都在大漠的監視中,蒼凜塵這麽決定確實是對的。
王良安排的人,是在南方長大習水性的侍衛,而且個個驍勇善戰不說,還能在水裏憋氣半刻鍾左右。
保證了拓跋策絕對不會發現,他這才趁著夜色摸黑帶著士兵潛入了護城河中。
而這時候蒼凜塵也沒有閑著,他命令將城中所有的柴火都堆在了江夏城城門周邊,沒有對士兵將這是為什麽。
也是挑信得過的人來做,要是靖國的軍隊裏有大漠的奸細防不勝防。
做完這一切,他走進了東廂房,房間裏有淡淡的花香縈繞鼻尖,一盞燭光不是很亮,站在床沿隻能看到她舒開的眉眼。
“吟歡,我們走。”他聲音很輕,好像是怕吵醒了睡著的吟歡一般,蹲下身將夏吟歡攔腰抱在了懷裏。
她睡得很熟,隻是在被他抱在懷裏的時候,腦袋不自覺的往他懷裏又靠了靠,仿若是在尋找溫暖。
一直到蒼凜塵抱著她放在了馬車的床榻上,她已久沒有轉醒的跡象,呼吸平穩,嘴角帶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做著一個美夢,蒼凜塵不忍讓她從美夢中驚醒,故而吩咐士兵都小聲一些。
行軍的路很靜,在漆黑的道路上摸索,沒有點一把火把,在夜色中,靖國的士兵如同隱身了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江夏城。
這一切在大漠軍營中的拓跋策還不知曉,油燈之下,虎皮的床榻之上,他懶懶的拿出一張地圖看了又看,手指一下下戳著標注有江夏名稱的地方,險些要將地圖戳出一個洞來。
夏吟歡啊,夏吟歡,等著我把你搶在手裏,讓你再蹦躂,居然趕反抗我,等我踏平了靖國的疆土,踏平了江夏將你活捉,然後殺了蒼凜塵你就是我的了。
拓跋策這麽想著,嘴角漸漸的往上揚起弧度來,如同蒼穹天際高高掛起的那一輪玄月。
夏吟歡那一張動人的臉,一顰一笑,或魅惑或清純,或是空穀幽蘭或是不藹世事,都讓他癡迷的像是掉進了甜蜜的泥沼,明明知道下沉會死,卻放棄了掙紮。
“不行,我等不了了。”拓跋策兀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當下心急如焚,大手一揮喊道
:“來人,給本宮取筆墨紙硯來!”
心慌意亂,他根本睡不著覺,閉上眼睛全是夏吟歡的樣子,來來去去驅之不散,像是夢魘。
侯在門口的侍衛聽他這麽大聲一喝,本是倦意正濃,突然清明過來,遊離的三魂七魄都歸位,連忙跑得比兔子還快去拿筆墨紙硯。
不知道太子這是又抽了什麽東南西北風,三更半夜的居然要人拿筆墨紙硯,難道望著一輪玄月思鄉心切,有感而發要留千古絕句?
當然,侍衛也隻是想想而已,他很清楚,太子最多就會行軍打仗,哪裏會什麽琴棋書畫之類的。
待送到帳篷之中,侍衛將手裏的筆墨紙硯放在了案頭,正準備功成身退之時卻突然聽拓跋策的聲音傳來:“留下研墨!”
“是!”侍衛雖然有點不樂意,但是拓跋策是主子,他是扈從隻好乖乖的站在案頭手持著模塊開始研磨起來。
墨汁在硯台慢慢暈染開來,漆黑的跟硯台成了同一種顏色,拓跋策不疾不徐的將一張潔白的宣紙從案頭一直鋪到了案尾,用玉鎮壓下,這才一攬長袖提起玉筆來用筆頭舔了舔硯台的墨汁。
侍衛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倒是好奇拓跋策能寫出什麽來,卻見他在宣紙一角夠了出人的輪廓。
侍衛更好奇了,不知拓跋策要畫的是誰,他不敢出聲,屏住呼吸看得出神。
不得不說,侍衛從未見過拓跋策畫畫,第一次見已然是驚訝無比。
拓跋策的比行雲流水,如同賦予了筆杆靈魂,每一筆抑揚頓挫,該重的該輕的地方把握的分外的好。
很快,一個女子的輪廓已經顯露出來,長長飄逸的發絲如同青黛一般暈染,又如同綢緞一般鋪開。
好似吹來一陣微風,女子發絲飄飄,衣裙飛舞,素靜的儒裙陪著薄霧的挽紗,就行同一隻翩躚的白色蝴蝶,感覺如夢如幻。
畫好了衣裝,拓跋策這才在五官落筆,隻見女子秀眉入柳葉,出挑又有神。
根縷分明的眉頭下是一雙漆黑的雙眸,眼白處的白光點亮得很好,惟妙惟肖,徐徐入神,傳神的目光,如同畫中女子正目含秋水的看著你。
高高的鼻梁下是櫻桃小嘴,唇瓣豐盈,朱砂點色,真真和那三月的櫻桃並無二般。
侍衛算是看出來了,他跟拓跋策討伐靖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見到靖國的皇帝皇後也數不清了,那畫中之人不是靖國皇後夏吟歡又是何人?
“殿下,您畫她做什麽?”侍衛終於耐不住好奇心,探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並一直關注著拓跋策的神色。
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心平氣和帶了些喜悅之情,對著畫像點了點頭頗為滿意的收了筆將毛筆放在硯台上對侍衛說道:“這畫,你明日給本宮找一個心靈手巧的工匠裝裱起來,若是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拿你試問!”
“是,是。”侍衛連連應聲道,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他更是疑惑得心裏癢癢,三更半夜拓跋策拿筆墨紙硯居然就隻是為了畫靖國皇後的一張畫像,還當做寶貝一般,難道……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墨跡未幹的宣紙,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麵而來,他歎了口氣,轉身出了帳篷。
有些事不是他該過問的,也是他過問不得的,隻能哀歎世間情為何物!
次日一大早,拓跋策醒得很早,天剛灰蒙蒙亮的時候,晨曦的光茫剛剛劃破了天際還未能穿透厚厚的霧靄,便叫進來了侍衛問道:“靖國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這些天來,他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打探靖國的消息,侍衛也習以為常了,彎腰拱手回答道:“殿下,江夏城處暫時未有異動。”
“奇怪了。”拓跋策摸了摸下巴這才掀開被子穿上了鞋襪,守在帳篷外的侍女聽到動靜,紛紛進了帳篷伺候他穿衣。
按理說蒼凜塵中了毒應該會找援軍來,居然一丁點動靜都沒有實在是太奇怪了。
“去查查,看看蒼凜塵到底醒了沒有。”拓跋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心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仔細一琢磨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問題出在了哪裏。
他最擔心的就是蒼凜塵醒過來,但是蒼凜塵中的毒可是大漠獨有的毒藥,天下能解毒的人並不多。
若是他醒過來了,那他會怎麽樣,出兵再次偷襲?
雖然他表麵上對蒼凜塵冷嘲熱諷,但是蒼凜塵的往事他或多或少都有聽說過,心底很明白蒼凜塵不是一個小覷的對象。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去查探的探子已經匆匆歸來,麵色大喜跪在地上對他說道:“殿下,殿下太好了,江夏城一個人也沒有,人去樓空蕭條至極!”
聽著侍衛這般說,拓跋策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聽。
江夏城怎麽會突然一個人也沒有,如果不是做夢的話,那就是靖國的兵撤退了!
可江夏是個重要的防線,他們死守了那麽久,怎麽突然說撤退就撤退?
莫不成蒼凜塵已經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