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人群之中的人不是蒼凜塵卻是另一個人,那就是拓跋策,他帶著虞太妃躲在一棵大樹後,瞧著歐陽晨策馬而去也是鬆了口氣。
自從知道蒼凜塵聲東擊西逃走,他就猜到蒼凜塵一定會到城門口來,他雖然還沒能發現蒼凜塵躲在什麽地方,但是敢確定蒼凜塵就在城門口。
“我們要不要也退回去啊。”虞太妃從未見過這樣的慘況,隻見城門之上的箭雨不斷的落下,無論是靖國的士兵還是大漠的士兵都一個個的倒下,不多時城樓下已經橫屍遍野。
她有些擔心也成為那死屍中的一具,如果不小心被箭穿透胸膛,她一條老命可就要交代在這了。
“少廢話!”拓跋策現在看虞太妃是越來越不順眼,一會兒這了一會兒那了,在這樣心煩的時刻,她的嘴還不能閉上,真想將鞋塞到她的嘴裏讓她住嘴。
虞太妃聽拓拔出一聲大喝,隻好悻悻的閉了嘴,這時候也是在不斷的四下看去,她雖然不知道蒼凜塵在城門口,但是拓拔策是個隨著蒼凜塵的動而動的人,她也大概明白自己的兒子大概就在這裏。
但是,卻不見蒼凜塵的身影,不由得暗暗揪心。
“聽著,就算是拖屍也要給我拖到城門口!”落葉見眾多的士兵已經倒在地上,心中憤怒不已,原本有百數人的靖國兵,現在剩下不足半數,還是都受了重傷的。
眼看城門就在眼前,他的目的就要達到了,讓他如何甘心在這一步被打倒,他一定要為蒼凜塵和夏吟歡打開城門,就算豁出性命!
他的命是蒼凜塵救的,就算今天死在了炎夏城也算是多活了八個年頭,還蒼凜塵一個人情!
一些被箭穿過了箭頭的士兵聽到落葉的話,眼淚不由就落下了眼眶,猛地拔出了箭來大喝一聲就往城門衝去,有聰明的大力士,直接將一個個大漠官兵體在手裏當作擋箭牌向前衝。
他們不能後退,因為身後沒有路,退也是死,進也是死,退他們死的是一家老小,進死的不過是自己而已,權衡之下,誰願意搭上自己一家三族的命!
就是這樣的氣氛之下,頗有當年項羽破釜沉舟的壯闊場麵,落葉帶著隻有三十人的隊伍到了城門下,二話不說就開始用身體來撞牆。
“碰,碰……”
一聲接著一聲,是人肉當成的盾牌往城門上撞去的聲音。
一聲一聲聽在大漠官兵的耳朵裏,都膽寒不已,一百個靖國士兵已經這樣,那靖國的軍隊該是如何的凶猛,不少人深深的懷疑,跟靖國拉開戰爭到底誰主沉浮?
一聲聲落在拓拔策的耳朵裏,不由得不甘心,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南疆會敗,他嫉妒蒼凜塵居然有這樣一群人不畏生死的為了他而戰。
一聲聲敲在蒼凜塵和夏吟歡的心房卻是生生的疼痛,那些人都是為了他們賣命,他們何嚐不痛心,雖然來大漠的時候那些士兵已經立下了軍令狀,但人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們現在赴死,他們的家人在靖國聽到了消息該有多心痛。
可是蒼凜塵明白,如果他隻是一味的沉浸在悲傷之中的話,會有更多的人為了他這麽死。
想著,他眼看著城門已經被落葉帶領的人撞開一條縫隙來,於是領著夏吟歡站起了身。
城門之上的侍衛等到他們到了城門處已經不能用箭矢奈何他們,隻好紛紛丟下了弓箭,操起了彎刀跑下城樓。原本和落葉戰鬥的炎夏城官兵已經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人奈何他們。
蒼凜塵就等著這一刻,隻要城樓之上沒有了弓箭手,他就可以往城門衝去,不止是他,就是守候在城門口的民眾也看到了這個契機,紛紛往城門口湧去。
那城樓上的弓箭手剛到了城門口卻沒料到一群人衝向城門口,從那被打開的城門縫隙往外擠,蒼凜塵也跟著在人群之中。
落葉此刻手臂上被劃破了口子,好在都不是傷及要害,他站起身站在城門口將佩劍上的血在衣衫上擦了擦,繼續蓄勢以待,就等著弓箭手下城門,他站在出口處來一個殺一個,絲毫不留情。
人們湧出,蒼凜塵也跟著混到了城門處,此刻他就在落葉的身後,真想給落葉一個大大的擁抱,感激之情不予以言表,然而抬起的手隻是拍了拍他的肩頭。
落葉險些回頭就要用長劍劃破他的脖子,還好蒼凜塵動作敏捷反應快,偏了偏頭才躲過了他致命的攻擊。
見身後的人是蒼凜塵,落葉的瞳孔木然放大,旋即收了劍拱了拱手道:“奴才參見皇上。”
“噓。”蒼凜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回頭看了看並沒有人注意他,都驚恐的忙著逃離炎夏城,這才對落葉說了個字:“走!”
落葉是個天縱奇才的刺客,他舍不得這樣身手的人落在大漠的手裏,要帶著落葉一起走。
落葉對身旁的一個士兵使了個眼色,侍衛心領神會,堵在出口處,繼續殺下城樓的弓箭手,幾番殺戮,就是弓箭手也怕了他們了,慢慢的往後縮退回城門之上不敢上前送死。
蒼凜塵緊緊的拽著夏吟歡的手,被落葉和一幹侍衛護送著往城門口擠去,剛擠出城門口卻好似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混亂之中出奇的他聽的很真切,是叫的蒼凜塵而並非皇上。
他木然回首去看,人群之中那發絲淩亂的發髻花白的人就出現在了他麵前,正是發現了他二人的虞太妃,趁著拓拔策不注意咬了他一口,這才逃出了他的魔爪。
蒼凜塵以為自己眼花了,用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來人確實是虞太妃沒錯,更加的詫異,腳步頓在了城門處挪移不動。
虞太妃很快擠出人群站在了他麵前隻有一句話:“快走,拓拔策在身後!”
蒼凜塵還沒能反應過來,隻見一個黑影掠過,一把長劍就這麽深深的洞穿了虞太妃的胸膛!
夏吟歡愕然的看著這一幕,眼看著虞太妃的目光從緊張到渙散,嘴微微張開不可置信,鮮紅色的血便從她的嘴角流出,染紅了她胸口的衣襟。
那身後的人猛地又抽了劍,虞太妃胸口汨汨的往外冒著鮮血,不多時她褐色的袍子已經滿是血跡,而她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倒在了蒼凜塵的懷裏。
而他身後的人漸漸顯露出來,不沾血的長劍收起放進了劍鞘!
“拓拔策!”蒼凜塵驚愕過後,看著拓拔策的樣子,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來。
拓拔策絲毫沒有殺人後的愧疚隻是淡然一笑道:“是她活該,違背盟約在先,既然她選擇了你,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說罷,他的目光越過蒼凜塵的肩頭直接落在了夏吟歡身上,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夏吟歡猛地一驚,連忙往蒼凜塵靠了靠,心裏已經是膽戰心驚,從殺虞太妃到現在實在是發生的太快,他們在皇宮中找了一圈沒找到人,沒想到虞太妃卻突然出現在了二人麵前。
尾隨而來的卻是拓拔策,一時間不止是她還有蒼凜塵都是雲裏霧裏,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你,是跟我走呢,還是我殺了蒼凜塵再帶你走?”拓拔策的聲音帶著戲謔的意味,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起夏吟歡來,不過是目光,都讓夏吟歡全身不自在難受至極。
“你休想!”夏吟歡雖然嫌惡他的目光,但是卻鼓足了勇氣,啐了拓拔策一口。
拓拔策不怒發笑,夏吟歡越是不從,讓他越有一種非要征服的快感,好像是屬於男人的征服欲:“好,既然你願意跟我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他提起長劍來就要直指蒼凜塵的侯間,這時候落葉猛地竄出,猶如脫兔一般,僅憑著兩根手指就彈開了他的劍。
拓拔策完全沒想到落葉會突然的出現,隻覺得虎口發麻,險些將長劍落在地上。
落葉襲擊後並未停下,反而又是發起了攻擊,這次將沾滿鮮血的劍從腰肌抽出,猛地向拓拔策刺去,拓拔策眼見著冰冷的劍尖在眼中放大,當下敏捷的往後下腰,長劍擦著他的發絲而過。
他記得落葉,不正是帶領一百個精兵從驛站一路殺到城門口撞開了城門的人麽,他深諳此人是個難纏的角色,當下手疾眼快連連後跳想與落葉拉開距離。
誰知,落葉的反應是普通人望城莫及的,劍他退後,落葉腳下一踏,帶起細碎塵埃,長劍一彎就又俯身衝上前去。
拓拔策的退後速度怎麽都跟不上落葉的腳步,他連退了數步落葉頃刻之間便止,招招淩厲,每一招都想要他的性命。他有心躲避,可是卻躲閃不及,被落葉的劍刺過了腹部邊沿,在腰際擦出一條血痕。
身體傳來的刺痛讓拓拔策暗暗心驚,他怎麽也沒想到蒼凜塵身邊居然有這麽一個難纏的人,他手忙腳亂的應付落葉,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突然,城門口彌留的靖國士兵突然對他們喊道:“陛下,娘娘,快撤,歐陽晨帶兵追上來了!”
落葉動作一滯,讓拓拔策有機可乘,當下不再戀戰,往前躍起踩在一棵樹的枝頭,往前飛奔而去。
殺了虞太妃是小,沒能帶走夏吟歡是大,但是,他深知自己打不過落葉也隻有先退走為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有一天他會找機會將夏吟歡奪在手中。
蒼凜塵聽著士兵的話,就要抱著身受重傷的虞太妃離去,卻被虞太妃緊緊的拽住了手臂,那枯幹的手,像是隻餘下一層褶皺的皮,深深陷在了他手臂的衣袖裏。
瞧著虞太妃如此,蒼凜塵眸中有了些許濕潤,蹲下身緊緊的摟著她,連連溫柔的問道:“母妃,你說,你說……”
他看得出虞太妃是有話要對他講,那沾滿鮮血的嘴,翕張,好似有氣接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