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愣了愣,直到落葉駕著馬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才清明過來紅著眼,站在原地喊道:“來人啊!叫大夫,叫大夫去刺史府!”
她話都有些說不清楚,帶著顫音帶著恐懼,雙手已經發涼,不敢想象,這才出去多久,蒼凜塵已經負傷而歸。
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事,也隻有那次和拓拔策對決的時候,蒼凜塵去偷襲拓拔策反倒被拓拔策所傷。
那也是因為蒼凜塵寡不敵眾,而這次卻和歐陽晨單打獨鬥的時候受傷,就要讓夏吟歡怎麽接受得了?
房間裏,人來人往,婢女忙著給蒼凜塵擦拭胸口的血跡,一盆盆稀釋鮮血後的水被女婢端出,從夏吟歡身旁走過。
夏吟歡呆愣的站在門囗處,瞧著大夫正用草藥給蒼凜塵止血,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他傷的位置正是心髒的位置。
看著血汨汨的流出,夏吟歡心裏已經恐懼到了極限,害怕的連抬腳都費力。
傷在了心髒,現在醫學科技又不發達,不能進行心髒移植手術,蒼凜塵會不會死,他不能死,他若死了她怎麽辦?
“皇後娘娘不用擔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相安無事的。”落葉在身側安慰她道。
其實落葉也沒底,到底蒼凜塵傷在哪裏,他也不清楚。
現在人都忙著給蒼凜塵療傷,他也隻有等大夫有了決斷後才能知道。
夏吟歡對他的話恍若未聞,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站在了床沿,瞧著蒼凜塵緊緊閉上的雙眼,整個人如失了魂一般,慢慢地蹲下去,蹲在床邊,便驚叫起來。
竭斯底裏,撕心裂肺,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落葉趕忙走了上去將她扶起來:“娘娘,你振作點,不會有事的娘娘。”
落葉連聲安慰,夏吟歡這樣還是頭一次見,以前的夏吟歡總是冷靜又獨立,落葉也聽說過,在上次蒼凜塵受傷的時候,還是她帶兵擊退了敵軍。
這會兒怎麽會這樣?
“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傷到了心髒?”夏吟歡掙脫了落葉的束縛,扯著大夫的衣袖問道,怒目圓睜,雙眼猩紅,幾近瘋狂。
就連在二十一世紀傷到了心髒對人是致命的,心髒移植手術,也是有風險的,如果蒼凜塵真傷到了心髒的話,夏吟歡很清楚結局是什麽?
恐怕華佗在世,也難以妙手回春!
“娘娘您冷靜一點,陛下隻是傷及了心脈,沒有想到心髒。”大夫嚇了一跳,夏吟歡突然尖叫真是怪嚇人的。
“心脈?”夏吟歡愕然,旋即慢慢鬆開了拽著大夫衣袖的手,思維有些滯帶。
心脈也就是心髒上方,輸送鮮血的血管,她突然冷靜下來一聽蒼凜塵並不是傷到了心髒,暮然鬆了一口氣。
見他的血並不是噴湧而出,應該是傷著了,靜脈而並非動脈。
“傷口深淺,你有沒有辦法醫治?”夏吟歡對老古董的中醫不大信任,畢竟醫學手段太落後,涉及到手術方麵的會很麻煩。
夏吟歡一句話那大夫沉默下來,有些為難地對夏吟歡道:“臣隻能盡量幫皇上止血,至於能否安然無恙還要看陛下的造化了。”
“你滾!”夏吟歡聽他這麽說,一把就將郎中推開,厲聲嗬斥道:“什麽叫造化,你可知血液積在五髒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如果不能止住心脈的血,他必死無疑!”
雖然不是傷到了心髒,但傷到血管也是很嚴重的,在夏吟歡看來,這隨軍的禦醫就是個廢物!
“這……”太醫一時無言以對,他根本沒有想到那麽多,用的都是古老的藥方,盡力止血是他現在唯一的辦法。
夏吟歡秀眉緊擰,傷及靜脈不能給蒼凜塵動手術,想著,突然心生一計,提著禦醫肩頭的衣衫問道:“會不會那種讓血脈流動緩慢的針灸?”
如今隻能讓血液緩慢流動,迫使血小板凝固,讓靜脈慢慢愈合,筋脈受傷又是輸送全身血液的靜脈,如果按照平常血流速度的話很難讓傷口鮮血結痂。
“這個,老臣是會,不過……”禦醫不大明白夏吟歡的意思,這時候不為蒼凜塵止血,反倒施針到底有何用意。
“廢話那麽多,讓你做你就做。”夏吟歡才懶得跟老古董解釋,她做事自有他的辦法,用不著老古董過問。
太醫連聲答應,連忙讓人拿來了銀針給蒼凜塵施針,夏吟歡就在身旁看著,她不會針灸,也隻能讓太醫來做了。
太醫還在疑惑夏吟歡為什麽讓她這麽做的時候,出奇的發現血已經止住了,蒼凜塵的胸膛不再溢出血來,擦幹淨之後露出了白皙的肌膚。
夏吟歡摸了一把額頭的薄汗,也鬆了一口氣,隻要血給止住了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可是陛下什麽時候才能醒來?”落葉隱隱有些擔憂,蒼凜塵一倒下,誰來指揮靖軍作戰,隻能等他盡快醒來才能好好商量對付歐陽晨的對策。
“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夏吟歡挑明了說,“血液流動的慢,供氧不足,他會昏迷一段時間,等到傷口愈合停止施針,他才會醒來。”
落葉和禦醫聽過他的話都一愣一愣的,什麽叫供氧不足,氧是什麽東西?
夏吟歡也沒想對他們解釋,反而轉身出了房門,背對著落葉說道:“去城樓上先看看戰況如何。”
蒼凜塵倒下,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夏吟歡都還有主心骨在,有蒼凜塵在,她就不會怕,也不會膽怯。
落葉見夏吟歡恢複了理智,連忙答應著跟了上去,他雖然聽過夏吟歡的事跡但是卻沒有親眼見過,倒想看看夏吟歡這個時候能做些什麽。
兩人匆匆忙忙地離開刺史府,趕到城門之上,城樓之下已經是一片混亂,無論是大漠還是靖軍死傷無數,但依舊廝殺在一起。
“派出兩萬人馬增援,將受傷的士兵帶回來。”這時候的夏吟歡沉著冷靜,井井有條地安排著事情。
吩咐了這些她又繼續說道:“將劉培領帶過來,我要問他一些事。”
要打敗大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智取而並非硬碰硬,夏吟歡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事,也很清楚要打敗大漠必須尋求另一種方法。
劉培領是個中年男人,微微有些發福的身材,看起來有些呆板,眼神並不是很亮,夏吟歡看他第一眼便覺得他不是一個將領之才。
“臣叩見皇後娘娘,不知皇後娘娘叫臣來有何事吩咐?”劉培領畢恭畢敬地問道,不卑不坑。
“你現在派兵去調查一下南疆,看看多少起義軍,如實匯報給我。”按兵家之道來講,歐陽晨連著吞沒了南疆又和靖國挑起戰爭,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她想,如果能讓南疆混亂的話,歐陽晨會手忙腳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看他是要魚還是要熊掌。
落葉不明白她這麽做有什麽用,疑惑問道:“娘娘,這時候是對付歐陽晨的時候,派兵去南疆調查,是不是消弱兵力嗎?”
夏吟歡卻笑了:“聽蒼誇你聰明睿智,這時候怎麽糊塗了呢?”她慢條斯理地給落葉分析道:“並不需要有多少人馬,隻要派少數人去南疆調查就行了,看看南疆有沒有可能反倒成為歐陽晨的絆腳石。”
落葉是個聰明人,經她這麽一提醒馬上領悟過來,不由得對夏吟歡敬佩:“皇後娘娘說的沒錯,落葉是聰明了一世糊塗了一時,皇後娘娘見笑了。”
夏吟歡沒有說話,沉默下來,看著城樓之下的狀況發呆,遠遠已經見歐陽晨在大漠士兵的護送下返回軍營,想來應該是也受了傷。
戰事但是漸漸消彌,這時候歐陽成已經回到了軍營之中,坐在案幾前手搭在案幾上,眉目裏滿是冷意。
“皇上,左手是脫臼了,隻要稍稍休息便好,臣已經將陛下的手骨給歸位,但是陛下切記,近半月最好不要使用刀劍,避免會落下病根。”太醫苦口婆心的奉勸道,這才退下站在了一旁。
“放肆,如今大戰在即,正要不使用刀劍,難道你要朕活活掐死蒼凜塵嗎?”他冷著一張臉,怒火中燒。
明明是算計好了,要殺了蒼凜塵,誰知道居然被他反擊,還讓自己受了傷。
也不知道蒼凜塵的傷勢如何,但是想來應該是好不到哪裏去,畢竟看到飛鏢直接插在了他的胸口。
可惜力道不是很重,如果力道當時的重那麽一點,蒼凜塵絕對必死無疑!
“陛下息怒,也隻需要半月的時間便可,半月之後陛下就可以隨意活動筋骨。”太醫滿頭冷汗,怕極了歐陽晨生怕他一怒之下便將自己推出去給斬了。
“算了,退下吧!”歐陽晨壓下怒火,想著沒必要跟一個太醫置氣,冷眼看著太醫出軍營,他問到身旁的雪一語道:“雪將軍不知能不能帶兵對抗靖軍,朕會回皇宮養傷,今後的一切就看你了。”
雪一語覺得慚愧,他帶五萬人馬去突襲南疆,卻全軍覆沒好不容易才逃回大漠,沒想到歐陽晨居然不計前嫌還重用他,實在讓他萬分感激。
“陛下請放心,我雪一語定當竭盡全力抵抗靖軍,誅殺蒼凜塵!”他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要一雪前恥,上次在南疆的時候就因為沒有聽蒼凜塵的話險些性命不保,還在蒼凜塵麵前丟了一回臉。
這次他一定將裏子麵子都找回來,踏破天河城的城門,取蒼凜塵的小命!
“好,有雪將軍這一句話朕就放心了,對抗靖軍的大任就交到你手上,希望這能聽到的是捷報而不是慘況!”歐陽晨倒是沒覺得雪一語能打勝仗,也沒有期望雪一語能殺了蒼凜塵。
反正他要拖夠時間,在宮中休養生息半個月再來找蒼凜塵算賬也不遲,到時候恐怕靖國已經被他耗的差不多了。
要的就是讓靖國斷了糧草,沒了糧草軍中自然恐慌,到時候要拿下靖國就輕而易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