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就知道他有這樣的打算,咬著唇觀察著身邊的大漠軍,心知肚明是沒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可是,如果不逃走的話,她就會淪為歐陽晨手中的人質,能威脅到蒼凜塵的人質。
想到上次被吳王抓住威脅蒼凜塵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願意赴死,自己要落在他手裏的話,豈不是讓他為所欲為?
夏吟歡眼咕嚕一轉,眼睛一瞟正見地上有一把劍,立馬蹲下身將長劍撿在了手裏,動作極快架在了脖子上道:“你別過來,就算死也不會落在你手上。”
歐陽晨眉頭一挑,夏吟歡這麽急性子他到是沒有料到,隻是靜靜的看著也不上前了,緘默下來。
就這樣僵持了一陣子,才又聽他又說道:“你這樣有什麽用呢,你死了就不怕蒼凜塵傷心麽?”
“總比落在你手裏要好!”夏吟歡也是個有骨氣的女子,寧願死也不願意成為了他的棋子!
歐陽晨冷笑愈發的明顯:“皇後娘娘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麽,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一定順從朕回到大漠就是最壞的結局呢?”
夏吟歡齜牙看著他,恨不得將他吃肉喝血,她才不會相信歐陽晨的鬼話,他已經完完全全的暴露了本性。
從前還人模人樣,現在完全就是披著狼皮的大灰狼,還談什麽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等到花明恐怕她就一命嗚呼了。
歐陽晨說著慢慢的往前走了兩步,夏吟歡連忙警惕的說道:“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死在你麵前!”
說著,她手上也用力了幾分,隻見細白的脖子上被劃出了一道血痕來。
“你死啊,朕就喜歡看著人死,你死了對朕一點妨害也沒有。”歐陽晨麵色冷淡,她死了也好,可以讓蒼凜塵傷心,多好,再打個蒼凜塵措手不及。
“你……”夏吟歡語塞,沒想到歐陽晨居然真的要逼死她,當下又用力了幾分,但是始終隻是劃出一道血痕罷了。
歐陽晨見她不過是虛張聲勢,不由提起劍來又抵住了她的下巴道:“還是我幫你吧,你這樣下去隻會浪費時間。”
說罷,就要刺下,突然他猛地回頭隻聽‘咻’的一聲,一隻離弦的劍已經向他飛來,歐陽晨猝不及防,已經躲閃不開,箭矢直接穿過了他的鎖骨。
夏吟歡也被嚇到了,抬眼看去,卻不見人,歐陽晨應聲倒下,夏吟歡不再遲疑,邁開步子便跑。
這時候大漠軍都亂了手腳,紛紛圍在了歐陽晨身邊,有的將他扶起來,有的詢問他的傷勢:“陛下,怎麽了,快,帶陛下走!”
歐陽晨的目光還落在越跑越遠的夏吟歡身上,抬手指了指她的身影還賊心不死道:“抓住她!”
夏吟歡拚命的跑,眼看著有大漠軍追上來,更是跑的快了,她才不要被他們抓到,也不知道是誰射了那一箭,有朝一日定然好生感謝他。
蒼凜塵這時候聽說南疆發生了暴.動,想來夏吟歡已經成功了,大敗了大漠軍,他已經早已等不得,帶著三萬兵馬,和落葉一起就要去南疆搭救夏吟歡。
他不止一次罵過自己,為什麽那時候不將夏吟歡留在宮裏,為什麽要受傷,為什麽沒有好好的看住她!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隻能拚命的去挽回,將夏吟歡救回來,想來,一時半會兒歐陽晨應該是抽不開身攻打天河城,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營救夏吟歡。
駿馬飛馳,沿途隻聽見風聲在耳邊呼嘯,他不斷的在心裏祈禱:“吟歡,你一定要平安無事,等著我!”
心靈相通恐怕也隻有在玄幻電影裏,而這個時候夏吟歡隻顧著拚命的逃,她已經逃出了南陽城,越跑越遠,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往什麽地方在跑。
實在跑不動了,便停下來撐著膝蓋回頭氣喘籲籲看去,竟然還有大漠士兵尾隨甩也甩不掉。
她當下咬牙隻能又竭盡全力往前跑去,可是體力已經不支,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這個時候跑到了一處山路旁,她撐著岩喘氣。
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一般,舉步艱難,滿頭大汗,回頭看去大漠軍已經追了上來,然而她跟本就跑不動了。
這時候二十多個人已經將她包圍起來,夏吟歡緊緊的貼著岩壁,瞧著眼前的二十多個人,心裏有了些害怕。
她好不容易才跑到這裏,又被抓了回去,豈不是如了歐陽晨的願。
二十幾個人也不多說,漸漸縮小了包圍圈,將她包圍起來,夏吟歡觀察形勢,瞧著他們將自己包圍,心裏慌亂卻沒有辦法。
可是不逃走,就會被抓!
這時,一個士兵率先靠近了她,夏吟歡心想跟你們拚了,手五寸鐵,卻在士兵靠近的時候,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往前一攥,旋即便衝了出去。
“抓住她!”見她還不死心的要逃走,一個士兵著急的喊道,眼見著一隻手向自己抓來,夏吟歡一個閃身,誰知道一個沒站穩,身體居然往右傾倒,她這才看見路旁是山崖,隻覺得一陣眩暈。
緊接著,整個人已經跌了下去。
“啊!”她一聲尖叫,已經晚了,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緊張,隻能拚命的亂叫來驅散恐懼。
風劃過她的臉頰,竟然隱隱有些刺痛感,山崖下是一條河,眼見著河麵越發的近了,她緊閉上了眼,眼淚順著風滑進了耳朵裏。
痛感不知……
隻感覺壓迫感而來,疼痛讓她失去了知覺,隨之便是漫過頭頂的河水將她淹沒,她連叫聲都不曾喊出。
“怎麽樣了?”歐陽晨這時候正在馬車中緊緊的按住肩頭的箭傷,長箭還插在箭頭,沒有禦醫在身側,不敢妄自拔出。
“回陛下,大概是死了。”追著夏吟歡回來的士兵站在馬車旁如實向歐陽晨稟報道:“屬下親自見她跌入山崖的,那個高度不可能活下來。”
“派人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最討厭這種敷衍的說法,肩頭的傷痛,讓他疼的咬牙切齒,忍住了疼痛又問道:“到底是誰偷襲查到了沒有?”
“陛下,並沒有查到。”
歐陽晨垂眼瞧著箭翎上的藍色孔雀羽,冷聲罵道:“一群廢物,真是沒用。”
侍衛垂下頭不言,他們確實已經派人去前方最高的那樓閣找過了,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
“趕緊回大漠。”歐陽晨已經感覺到肩頭的箭傷愈發的嚴重了些,血流根本止不住,若再不趕緊回大漠,他還怕自己一條命夭折在途中。
他怎麽也想不通,到底是誰放出的冷箭,而箭翎的孔雀羽是很少見的,那時候亂軍都在南陽城,應該不會有人安排殺手在城外。
他越想越沒有頭緒,馬車顛簸著往大漠趕回,這時候侍衛在馬車旁稟報道:“陛下,天河城雪將軍戰死,損失慘重。”
歐陽晨冷著臉並沒有說話,人倒黴的時候喝水都塞牙縫,他總算知道是怎樣的情況了。
心中憋著氣,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若非夏吟歡在南疆搗亂,他想也不至於亂成這樣!
侍衛聽到了馬車裏的異動,連忙私自掀開馬車幕簾見歐陽晨吐了一口鮮血連忙問道:“陛下,你怎麽了?”
“滾!”歐陽晨現在看見這群庸人就飽了,氣憤的吼道,當下又咳出鮮血來,他的身體他清楚,這點箭傷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從南疆到大漠並不遠了,因為不用繞遠路,直接從降和他們的小國穿行,隻需要半天的時間。
到了皇宮的歐陽晨,反倒是對人說道:“朕要在鳳儀宮養傷,叫禦醫到鳳儀宮,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他現在最想見的是她,隻是或許她並不希望見到自己。
可是,感情這回事從來都是由不得自己,他這麽想著,也就這麽做了,他現在都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了,還怕誰呢?
齊妃見歐陽晨是被扶著進殿的,不由的詫異愣在了原地,歐陽晨的胸前嘴角盡是鮮血,曾經那不可一世的男人,還是第一次如此狼狽的出現在她眼前。
進殿的歐陽晨,卻抬眼衝他半笑,笑意不明,被人扶著到了床榻上,而齊妃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歐陽晨躺在床榻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然而她卻留給他的始終是個背影,直到禦醫到來,給他拔了箭。
一聲悶哼讓齊妃的身體顫了顫,這才回頭去看,他死死的咬著唇,唇角沒有絲毫的血色,已然是滿頭大汗。
“陛下,忍著點,這箭穿著肩頭而過,會比較痛。”禦醫見他死死的忍住了疼痛,也是擔憂。
他沒有說話,禦醫這又抬手顫巍巍的伸手去拔箭,卻被悄然走到身旁的齊妃一把推開來。
隻見齊妃抓住箭的中段,看著他有些詫異的目光,手上一用力,便將整根箭從他身體裏拔出來。
“啊!”歐陽晨終於還是慘叫出聲,瞧著齊妃手中拿著那支還滴著血的箭,虛弱的張嘴說道:“你本是想刺進去是吧?”
齊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將箭丟在一旁的托盤裏,掏出腰際的絲絹來好似嫌惡的擦了擦手。
歐陽晨見她如此,嘴角苦笑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卻什麽也沒說出口來。
慢慢的閉上了眼,她終於不再露出假意的笑容,恐怕如今這副模樣才是她對他真正的態度吧。
對於她來說,他死不足惜,死有餘辜吧?
老禦醫心驚膽戰,這樣一下子將整根箭從身體拔出來他還是頭一次見,這隻是箭在肩頭,若是在心脈處,這麽一拔不死也會必死無疑。
他顫巍巍的用草藥要給歐陽晨止血,卻聽齊妃的聲音帶著清冷和淡漠:“先用酒洗洗傷口。”
歐陽晨眉頭微挑,酒洗傷口,這是要他疼死嗎?
“這……”禦醫看了看齊妃,他認出了齊妃,驚愕她居然沒被處死之餘,被他一句話驚得目瞪口呆,回頭卻見歐陽晨眼神落在齊妃身上,點了點頭。
“真……要用酒水洗傷口?”禦醫舌頭都打結了,用酒洗傷口,雖然好但卻是痛不欲生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