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齊妃才剛剛不久前說過沒有人會打開石門,裏麵也沒有能打開石門的機關,這時候卻突然改了口,讓她不可置信。
蒼凜塵本是毫無體力,聽齊妃這句話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站起深來就往台階下走去,瞧著站在清潭邊的齊妃,便出聲問道:“敢問哪裏有出口?”
他一直覺得齊妃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女人都是心軟的人,哪有鐵石心腸的女子。
“這裏……”齊妃手指指了指自己身側的清潭,看都不想多看蒼凜塵一眼,撇過了頭盡顯清冷,她根本不想將這個秘密公諸於世。
這地方明明是有出口的,她卻不逃走,而是任由歐陽晨關押在密室之中,若夏吟歡知曉必然又會追問。
這個密室並非是歐陽晨即位才有的,是她曾瞞著先帝偷偷讓人做的,她不想看到先帝的時候,每每先帝夜幕來這裏的時候,她就會躲到密室之中。
故而,大漠的宮娥或者是奴才,或者女官通通都知曉,齊妃最容易失蹤,經常失蹤,找遍皇宮也找不見,但是次日卻奇跡般的出現了。
先帝曾經詢問過她去了何處,可是齊妃卻冷冷不開口,久而久之,先帝又急又氣險些廢了她,後來臥病在床也就沒有心思顧得上了。
“這裏?”蒼凜塵瞧著平靜如鏡一般的清潭不由詫異,他怎麽也沒想到出口竟然是清潭,也就是說要從清潭裏遊出去。
“沒錯,這清潭連接的是宮中的涉水河,涉水河通往的是宮外,一直連接到護城河。”齊妃三言兩語的解釋道,並不想和蒼凜塵說的太多。
這時候,精疲力竭的夏吟歡這才慢慢走下石階,聽到二人的談話又看了看清潭也是詫異不已。
“怎麽可能從這裏遊出去。”她有些膽寒的撫著胳膊,隻覺得寒意襲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大漠的夜裏是最冷的時候,這時候要在水中遊泳豈不是雪上加霜?
遊出去焉有命在?
如果是白日裏還好,太過炎熱泡在水中反倒是一種享受,按照大漠的氣溫來說,恐怕是白日裏就連清潭的水也是冷的。
可是現在是夜裏……
“謝謝你。”蒼凜塵終於笑了出來,對齊妃拱了拱手算是江湖答謝,雖然遊出去很危險,但是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了。
生死由命,如果不搏一搏,那靖國的民眾可都是會遭到大漠的侵擾,他作為靖國的君主,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
“別……”夏吟歡連忙拽住了他的衣袖,看著那寒意氤氳的清潭她就忍不住打哆嗦,別說入清潭之中了……
蒼凜塵順而拽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看著清潭又看了看她問道:“吟歡,你相信我嗎?”
他的目光虔誠,如同是在向佛祈禱一般,又很真誠。
夏吟歡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她怎麽不相信蒼凜塵,蒼凜塵就是她的安全感,被他握著的手溫暖到心間,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在他身邊,她就能充滿信心。
“那就跟我一起,相信我,我們不會死的。”蒼凜塵其實心裏也沒底,但是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既然讓他經曆了那麽多的苦難還活到現在就不會輕易收了他的性命。
都說天子天子,他就是上天的兒子,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會對他不利的。
“好!”夏吟歡終於不再害怕,鎮定的看著他,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蒼凜塵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來,有些疼惜的眼色,他怪自己要一意孤行要來到大漠,他怪自己不能好好的保護夏吟歡。
到頭來,居然讓她跟著自己吃這樣的苦,經曆這樣的危險,如果留她在皇宮之中就好了。
可,已經到了這一步,千萬後悔也換不來時光倒流。
兩人牽著手站在了清潭邊,相視一眼,對方的目光中是不懼生死的堅定,隨著噗通一聲,清潭上水花四濺,隻見兩人的身影漸漸沒入了水中。
齊妃垂眼看著,兩行清淚從眼角落下,出奇的夏吟歡方才都沒懷疑過她話語中的真假,她也沒想到夏吟歡會這麽的相信她。
或許,對他們二人來說,一線生機不管真假都要試試吧。
兩人在一起,天不怕地不怕,互相信任,她自認為自己做不到這個樣子,做不到去互相信任,夏吟歡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情。
潭水確實冰涼入股,當跳進潭水的那一刻,夏吟歡隻感覺到刺骨,幾乎到休克,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好像置身於冰窟之中,寒意無孔不入,她不能呼吸,不能說話,連眼睛都睜不開。
唯一能感覺到安心的,就是蒼凜塵的手心,相扣著的手讓她不是那麽害怕,也不那麽膽怯,任由他拉著自己在水中遊蕩。
她憋了很久,幾乎要窒息,夏吟歡還可悲的想,當初曾經和蒼凜塵立下約定,生死相依,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終點。
或許真的要實現那個約定,生死相依,其實她不想死,算來她差不多是屬於死過一次的人了,死亡是恐怖的,但是和蒼凜塵在一起再可怕的事情也算不上可怕,隻要相依百事不懼!
她正想著,蒼凜塵卻拽過她將她摟在了懷裏,一邊往前遊一邊好像在跟她說些什麽,聽不清,隻能隱隱從一點光看得見他的嘴型,好像是無聲的:“不要閉上眼。”
他在害怕,他害怕她閉上了眼就再也睜不開。
夏吟歡扯開嘴角來笑了一笑,清涼的水卻順著她的嘴滑進了她的口中,她直接咽了下去,而嘴裏還是水。
她暗道不好,淹死的人多半都是被水撐死的,隻要喝開水就沒有限製了,水會一直往嘴裏灌,人就會一直咽下去,直到最後肚子裏都是水,活活被撐死!
就在這時候,她看到了一縷光,光很亮,越來越亮,她已經無力去看,推了半天石門又喝了幾口水,思緒已經越來越混沌。
蒼凜塵看到光的那一霎那就知道齊妃沒有說謊,清潭確實是通往宮中的涉水河,瞧著夏吟歡已經慢慢閉上了眼睛,他顧不得體力透支,一個勁的往上遊,漸漸浮出了水麵,一盞宮燈立於河畔,散發著亮光。
蒼凜塵率先將夏吟歡的腦袋露出了河麵,這才四下打量,發現四周並沒有侍衛,這才將夏吟歡托起到了岸邊。
夏吟歡的肚子鼓得厲害,看來是喝了不少的水,蒼凜塵一邊暗罵她是傻蛋的時候,一邊用手壓著她的肚子,壓了好幾下,夏吟歡這才‘哇’的一聲吐出了肚中的水來,也清醒了過來。
秋風一過,她打了個激靈,映入眼簾的是蒼凜塵俊逸的臉幾乎是貼在她的臉上。
視力漸漸恢複,她也看到了立在身側的宮燈,霎時間眼眸聚光,又連連幹咳了兩聲道:“我們逃出來了,真的逃出來了!”
“嗯。”蒼凜塵瞧著她激動的模樣,險些有落淚的衝動,但是他忍了下來,將她摟在了懷裏,緊緊的抱住,似乎要嵌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差點,就看著她在自己麵前去了,差點要丟了夏吟歡。
“別抱著我了,好難受,我們趕緊走,再不走要被人發現,或者說被歐陽晨知道我們不再密室裏可就麻煩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那密室中關押的是齊妃,歐陽晨肯定會分外的留心,定然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他們逃走的消息。
蒼凜塵一時的感慨,聽夏吟歡這麽一說也分清了事情的輕重緩急,連忙站起身來,拉著夏吟歡走。
二人都是濕漉漉的樣子,連蒼凜塵硬朗的身體被涼風一吹也忍不住顫抖,畢竟河水太涼,而且又是半夜三更。
兩人走走停停,遇到巡邏的侍衛就躲起來,蒼凜塵的耳朵分外的好使,人還不見就能先聞其聲做出下一步動作。
好在是黑夜裏,藏身也比較容易。
經過了幾處別院,夏吟歡將自己畫的那張大漠皇宮的地圖牢牢記在了心裏,左轉右轉已經是快要逼近宮門的地方。
就在剛剛經過了一處拱門後,蒼凜塵突然小聲說道:“走,躲起來。”
夏吟歡跟著警惕,連忙跟著蒼凜塵又退回了拱門後,身後是個開滿菊花的小花圃,菊花開的不是很好,因為是從靖國移栽過來的關係,不如靖國的美。
剛躲在了花叢中便見兩個值夜的宮女提著油皮的宮燈緩緩走到了拱門處,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無精打采的前行著,嘴裏還在說些有的沒的。
隻聽一個稍微精神一點的宮女微微用手肘碰了碰打哈欠的宮女說道:“你聽沒聽過,鳳儀宮中老是傳出有女人吟詩作對的聲音,近來皇上還派重兵把守,聽說是齊妃娘娘陰魂不散,逗留在鳳儀宮呢。”
約莫那宮女也是想嚇唬嚇唬打哈欠的宮女,好讓她感覺到恐怖打起精神來。
誰料,那宮女到是膽大,根本不懼這種話,依舊打著哈欠,用手捂著嘴,不屑的回道:“有鬼就有鬼唄,這宮裏這種傳聞多了去了。”
“你這丫頭,你就不想想,齊妃娘娘多慘啊,生世令人唏噓,和皇上的那一段情也唏噓,先帝一去也被賜死了,我想若是我的話定然會恨死了皇上。”宮女說著不由的弩了弩嘴,對歐陽晨的作為,不說已經全然表現在了臉上。
“女人麽,都說紅顏禍水,皇上賜死她也不得以的啊,誰讓她居然說,就算死也不和皇上在一起,想來陛下癡情她多年,聽到她這麽一句話誰不心寒啊,隻是不明白為何她會那樣對陛下說。”宮女唏噓不已,聲音已經漸行漸遠,二人還在邊走邊說,夏吟歡卻已經聽不見。
她聽完,蹲著身看了看蒼凜塵一眼,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對蒼凜塵說道:“難怪歐陽晨會將她關押密室之中,其實為她好,怕她真的尋死吧?”
“她若真想死,關在密室之中又能有什麽用?”蒼凜塵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想到齊妃更是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