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站在門口,腳步像是生了根一般的移動不得,他還疑惑房間中是何人,這時候總算明了了。
房中之人定是拓拔策,三國之中,唯一還是殿下的也就是拓拔策了!
他萬萬沒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在這裏遇到了拓拔策,心下更是慌張,拓拔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在這個昏亂的時候插上一腳。
難道,他已經和歐陽晨結盟,要攻打靖國?
但是聽他的言語卻不像,如果真與歐陽晨結盟的話,他為何又要多此一舉讓自己的手下去宮中搭救夏吟歡。
完全可以和盟友談條件,以出兵相助為由換一個夏吟歡。
各種疑問在腦海裏驅之不散,這時候房間裏的暗衛又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此刻拓拔策不再出聲,又開始提筆行書。
蒼凜塵終於挪移開腳步,連忙退回了房門,聽到開門聲的夏吟歡將頭鑽出了被子,見是蒼凜塵,以為他是買了衣裳歸來,卻見他手中空空如也神色慌張,不由的疑惑道:“發生了什麽事?”
蒼凜塵入了屋子,慌忙的將房門掩上,這才一個箭步衝到了床榻邊沿對夏吟歡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
蒼凜塵明白,拓拔策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夏吟歡,甚至要自己的暗衛潛入大漠的皇宮營救夏吟歡,若是讓他知道夏吟歡此刻就在他的身邊,他還不動手來搶啊!
他們現在最怕的就是鬧出動靜來,驚動歐陽晨的話,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怎麽了?”夏吟歡低聲問道,蒼凜塵緊張的神色是很少見的,除非是真的有什麽讓他必須小心翼翼對待的事。
他不過出了趟門,能發生什麽事情,難不成歐陽晨已經帶兵來抓他們?
正疑惑,蒼凜塵已經湊到了她麵前,在她耳邊小聲的耳語道:“你猜我剛剛出門看見了誰?”
夏吟歡一頭霧水,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大漠客棧裏還能見到誰,除了店小二就是陌生麵孔的大漠人。
“拓拔策!”蒼凜塵沉聲說道,麵上的愁容已經使得他整個臉看起來如同鍋黑一般。
就是蒼凜塵如今都還不可置信,拓拔策不在南疆好好呆著,卻來了大漠,實在太過可疑!
“什麽?”夏吟歡驚呼出聲,一時間忘記了要小聲說話,大嗓門一吼,蒼凜塵忙不迭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夏吟歡想起不能太大聲,抓住了蒼凜塵的手將他的手握在手中,偷偷瞥了瞥門口並沒有動靜,才低聲道:“你說拓拔策在這裏,怎麽可能?”
拓拔策是怎麽對待她的,她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樣的人,想起他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如果當初蒼凜塵沒有及時的趕到,恐怕她現在早就被拓拔策拐到了南疆,逼著她成親了!
“就住在隔壁,你還記得店小二說過的那個,帶著侍衛凶巴巴的人麽,說的就是拓拔策!”蒼凜塵目光掃了一眼壁牆,一道壁牆,壁牆東是拓拔策,壁牆西便是他們。
真不敢想象,拓拔策就隔著一道壁牆不知他們在何處,若非是夜幕時候前來住店,恐會和拓拔策照個正麵!
夏吟歡一時間難以消化蒼凜塵的言語,隻覺得頭痛欲裂:“他怎麽會在這裏,不可能的吧!”
拓拔策在她心裏留下的陰影難以磨滅,本以為一生都不用再見到拓拔策,可是老天總是喜歡捉弄人,天下就是如此的小,轉來轉去都是這麽幾個人。
蒼凜塵也是搖頭,他不明白拓拔策出現在大漠的目的,唯一敢肯定的是,拓拔策和這場即將發生的戰爭脫不了幹係。
他一直都在關注著他和夏吟歡的動靜,甚至還派人秘密的監視著大漠皇宮,監視著歐陽晨的一舉一動,難道他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但是又說不通,他怎麽知道他們兩人會來大漠找歐陽晨,靖國發生動亂時候他應該在南疆,消息不可能傳的那麽快,而且宮中的那些事,靖國大臣都還未必全部知曉,何況他一個鄰國太子!
“我們現在最好不要出房門,以免打草驚蛇,還是先觀察一下拓拔策到底想要做什麽,他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已經逃出了皇宮,剛才聽他言語,好像是準備等歐陽晨不在皇宮的時候,入宮救你出密室。”蒼凜塵說道最後,愁容轉變成了吃味,他就不知道了,拓拔策為何非要纏著夏吟歡不放。
好好的太子不做,每天心裏惦記著的人隻有夏吟歡。
夏吟歡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所有物,當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種被賊盯著的感覺,讓他很不痛快!
夏吟歡頷首不言,她可不想再被拓拔策綁架一次,這次他們是在大漠,若是被拓拔策綁走可能就不會像上次那麽幸運了,很有可能會被直接抓回南疆。
就算死,她也不會喜歡拓拔策,對拓拔策隻有厭惡,沒有絲毫的好感!
“現在的問題是,歐陽晨遲早會發現我們已經逃了出來,必須想辦法去一趟驛站,通知帶來的侍衛,讓徐刺史在天河城做好準備。”蒼凜塵愁眉緊蹙,天河城將麵臨危機,而他身在大漠分身乏術,既不能歸去主持大局,又擔心天河城沒有防備被歐陽晨打個措手不及。
夏吟歡也跟著皺起眉頭來,他們帶來的侍衛本是想在大漠若遇危機,至少還能讓侍衛擋上一陣子從而脫身。
萬萬沒料到的是,這裏不止除了歐陽晨一個敵人還有拓拔策,千餘虎後怕狼,現在他們可是脫身也難了。
“沒辦法了,再難也要出去一趟,否則也隻會被抓回皇宮去。”夏吟歡果斷的說道,並不盲目,而是靖國了理智的分析。
目前,歐陽晨沒發現他們逃走,但肯定也快察覺了,隻要發現他們逃走,定然會全城搜捕,他們無處遁形。
而一旦暴露了身份,拓拔策必然會抓住機會,近水樓台先得月會比歐陽晨更快的抓到他們。
介時,他們一邊要應付拓拔策還要提防著歐陽晨。
隻有將驛站的侍衛帶出來,率先出擊,或者擾亂炎夏城,他們才有機會逃走,這是最危險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好,但是現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待我想想辦法,你先將衣裳穿上。”蒼凜塵同意了夏吟歡的想法,這時候就等著店小二將衣服買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便有敲門聲響起,隻聽店小二的聲音帶著諂媚的口吻,隔著房門傳了進來:“客官,你們要的衣裳小的已經買來了,方便給你送進房間嗎?”
“不必了,你就在門口等著。”蒼凜塵說著,站起身往房門口走,這時候分外的謹慎。
一來,夏吟歡隻著了孰衣不方便被店小二看見,二來,大開房門的話,若被拓拔策無意見到,就完了。
他走到門口,隻將房門拉開一條縫隙來,一隻手臂可穿過的縫隙,將手伸了出去,店小二將衣裳放在了他手上,他又迅速的將手收回,兩人需要的衣裳便在他手上。
店小二覺得奇怪,但是深諳,一些有錢有勢的人不是他能夠招惹的,縱使蒼凜塵行動怪異,還是不予以追究退了下去。
蒼凜塵拿著手裏的衣服反複看了看,還好,店小二貪財是一回事,做人到是挺厚道,衣裳的布料雖比不上他們從皇宮穿出來的,卻還能將就。
這時候的大漠皇宮之中,歐陽晨將一封書信交到於浣手中便對他說道:“東遼的二十萬大軍,讓他們做好準備,這幾日便出兵去往靖國。”
“是!”於浣鄭重的接過他的書信,神態恭敬。
“好了,朕要去鳳儀宮一遭,你退下吧。”歐陽晨冷聲說道,衣袖一拂便轉身離去,他要走了,離開這皇宮。
他剛登基,便要征戰四方,唯一放下的不是這富麗堂皇的宮殿,不是這安逸的生活,而是生活在陰暗環境中的那個人。
他擔心,若有歸來之日,不見伊人,不見倩影。
他憂愁,若無歸來之日,她孤獨一身,淹沒在黑暗裏。
站在鳳儀宮的殿門口,他抬頭看去,如往昔一般,眸中是深深的憂慮,他原本以為隻要登上了皇位,一切會有所不同。
現在才知道,身份的高貴與低賤,沒有什麽不同,在她眼中,不過猶如浮萍,小如塵埃。
長籲了一口氣,他負手入了殿中,身後的侍衛尾隨而進,將殿門堵的死死的,更有弓箭手蓄勢待發,預防任何有危險的人物。
蒼凜塵和夏吟歡也被關在了密室中,歐陽晨不得不留一手,若是二人膽敢在他入密室的時候企圖逃走,他必定會讓二人橫死當場,血濺鳳儀宮!
他走到內殿中,在書桌旁站立了片刻,擰動了桌麵上的硯台,石門轟隆隆的打開,有地動山搖的感覺。
看著石門大開,等了少許時候並不見有人衝出來,不由的詫異,他以為蒼凜塵會耐不住性子,就等待著他打開石門的這一刻呢!
蒼凜塵是怎樣的人,經過無數次的交集他已經深有體會,不可小覷,諸事運籌帷幄,他不得不小心對待。
見無人衝出密室,他這才抬起步子緩慢的向石門走去,石門中依舊黑漆漆的沒有幾縷光,明明青天白日烈日高懸,站在石門口卻感覺到涼意襲來。
走下了第一節台階,他往清潭處看去,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在眼前,孤身隻影,顯得單薄讓人有幾分心疼。
他的腳步聲,一聲聲落下,一聲聲在密室裏回響,坐在清潭的人漸漸扭過頭去看他,在見到他身影的時候,目光有片刻的滯帶,轉而嘴角浮出笑意來。
歐陽晨越往下走越覺得不對勁,看了看清潭四周,再看看不大的環境,並不見其餘的兩人,心中木然一沉加快了步伐往階梯下走去。
三步並作兩步極快的走到清潭邊便冷聲喝斥道:“他們兩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