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紹寒真的是在說話,然而就隻有最開始的那一聲動靜比較大,連雅頌聽見了聲響。
等走到他跟前,幾雙眼睛都盯著他看時,他就像是忽然害羞了似的,隻動嘴不出聲了。
江望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沒懂他在說什麽,隻好問宋喬伊:“宋醫生,你懂唇語,你看得懂他剛才說了什麽嗎?”
宋喬伊低著頭,淡淡說道:“隻看懂了幾個字,嘴唇擺動幅度太小了。”
她隨即從櫃子裏取了一根棉簽出來,然後在杯子裏蘸了點水,一邊在唐紹寒的嘴邊輕點著,一邊說道:“他有說‘水’,應該是渴了。可是他現在的身體隻能用棉簽點著水來補充體內水分,這一點家屬要尤其注意的。過幾天就算他醒了,也不可以飲用太多水。”
連雅頌點頭道:“知道了。那他還說什麽了嗎?”
宋喬伊的指尖頓了頓,隨後才說道:“唇語畢竟不是漢字,我就算覺得他是什麽發音,也不敢肯定是什麽字的。別的,真的沒看懂!”
不過即使這樣,連雅頌也很開心了,對江望說道:“反正他今天是說話了,這就代表他快醒了吧!對了,宋醫生,這個好轉跡象要不要說給醫生去?”
宋喬伊收起了棉簽,道:“我會和師弟探討一下的。你們今天過來是?”
連雅頌臉上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轉頭對著唐紹寒說道:“紹寒,今天帶了個新朋友來,介紹給你認識哦!”
“你剛才是不是有意識了?要是還能聽到我們說的話,就動一動嘴唇好不好?”
不過唐紹寒此時已經沉沉地睡過去了,毫無反應。
連雅頌略有失望,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她繼續說道:“紹寒,我的Mr./Right呢,已經到來了!就是我身邊這位,江望先生!你小時候也說過要找到Ms./Right的!我已經快你一步啦,你呢,趕快好起來,奮起直追!”
宋喬伊臉色越來越冷,等她說完以後,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連小姐如果說完了,可以先和江先生回去了!唐先生現在需要靜養,我會馬上叫師弟過來的!”
連雅頌看出來了宋喬伊並不喜歡她,卻覺得莫名其妙。她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被江望拉住了。
江望拿眼神示意她,別說話了。
連雅頌鼓了腮幫子一下,表示了小小的不滿,不過還是聽了江望的話,跟著他出了病房。
“你也看出來宋醫生不喜歡我了?你說為什麽呢?她為什麽不喜歡我啊?”
“你又不是人民幣,幹嘛要誰都喜歡?”
連雅頌被他這樣噎了一句,生氣道:“別開玩笑了,我是很認真的在說這個問題的!我覺得她脾氣怪怪的!”
江望沉默了半晌,像是在思考什麽,隨後才條理清晰的對她分析起來:“第一,宋醫生不喜歡你,我覺得表現的很明顯,你應該剛接觸她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了。”
連雅頌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和宋喬伊的初見,搖頭道:“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著寬大的防菌服,哪兒都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也被口罩捂住了,我當時沒注意這些的。”
宋喬伊跟人說話的語氣一直都是冷淡中帶著疏離,所以她也沒在意這一點。
江望點了點下巴,示意她先坐下,然後才坐在她身旁,說道:“第二,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注意到她的嗎?”
連雅頌一怔,問道:“上次我輸液,她過來幫我紮針,才是你們第一次見麵吧?”
江望說道:“是第一次見麵不假,但是我也不是對每個第一次見麵的人都有印象的,更加不會隨便就刻意留心誰。我今天一進門就最先注意到了她,而你注意到的是地上的玻璃渣子。這就是區別。”
連雅頌沒注意他話裏的揶揄,急忙道:“那你一進門的時候是不是發現什麽了?那個花瓶好好的擺在櫃子上,到底為什麽會突然打碎?難道她有什麽陰謀?”
江望瞬間滿頭黑線,道:“你少看點電視劇吧!腦洞都開到哪兒去了!我隻是看到她不去關注地上的碎玻璃,反而一直盯著床上的男人看而已。而那時候咱們一進門,發出了驚叫,並沒有讓她有所動容,我便猜到她應該沒帶助聽器了。”
“那你怎麽知道她懂唇語的?”
江望鄙視道:“常識!她一個無國界醫生,而且估計經常做戰地醫生,助聽器說壞就會壞,不懂唇語怎麽和人交流?”
連雅頌哼了一聲,又問道:“那花瓶的事情怎麽說?”
江望失笑道:“碎了一個花瓶而已,你糾結這個幹嘛?難怪說你笨!你關心的應該是,我當初為什麽會注意到這個人。”
“為什麽呢?”
“因為當時她去給你紮針,我覺得她是故意紮痛你的!”江望笑著說道。
連雅頌頓時炸毛了,道:“故意的?為什麽?”
“你不是已經知道原因了?因為討厭你咯!我母親是高級護理專業出身的,我略懂一點紮針的知識,雖然沒有實踐過,但是當初能看得懂,她故意紮進去以後挑了你的肉皮一下,為的就是讓你疼一會兒!”
連雅頌咬牙道:“多大仇啊這是!醫者仁心都去哪兒了!”
她轉念一想,還是不明白,問道:“可她為什麽討厭我?我和她完全沒交集啊!”
江望重重地往後一靠,然後閉了閉眼,微笑道:“一個女人討厭另一個女人,要麽有深仇大恨,要麽就是一個詞——jealous,嫉妒!你大概屬於後者吧!”
“嫉妒我?”這個理由讓任何女人都不會覺得不開心。
能被人嫉妒,也是某種程度上的人生贏家了!
連雅頌略帶興奮道:“莫非是嫉妒我漂亮可愛智商無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江望送了她一個白眼,低聲呢喃了一句:“真蠢!”
連雅頌掐了他的胳膊一把,瞪眼道:“蠢人說誰?”
江望起了身,低笑一聲,道:“說的就是你!蠢人!走了,咱們出去采風!”
就讓她一直這麽蠢下去吧!她看不懂宋喬伊的惡意沒關係,猜不到宋喬伊到底嫉妒她什麽,也沒關係。
這一切,他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