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的聲音有些低迷,讓連雅頌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又在熬夜工作了。
然而這種話她已經不敢問出口了。
她現在能問的就隻能是:“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江望輕笑了一下,才道:“打你大哥的手機,他那邊沒人接,就想給你打一個了。明天約定的時間變動一下吧,我下午有個發布會,和我的作品有關,我要提前過去布置會場。”
“哦。”連雅頌有些失落道,“我幫你問一下大哥好了。對了,你有想好怎麽跟記者解釋了嗎?”
“想了很多版本,連總想要哪個,我就說哪個。”
“什麽意思?”連雅頌心下一跳。
“我現在對於連家來說,不就這點利用價值了嗎?你放心,我拿了錢就會辦好事情。更何況,你大哥跟你是清白的,我隻是過去實話實說,說話的方式要變通一點而已。”
江望的語氣很是陌生,連雅頌覺得有些認不出來了。
她一時間忘了自己的禁忌,又想去跟他解釋:“沒有,我們不是想利用你,我們隻是……”
“沒關係,不用解釋這些了。”江望打斷了她的話,“也許你潛意識裏還認為我們是比較親密的關係,所以你很不習慣我這樣明算賬的語氣。但是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把我當陌生人來看的話,其實沒有一點問題,而你也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我馬上要出門一趟,明天見麵再談其他吧!”
他說話的語氣,讓她想起來上學時開班會的班主任——真的就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她掛了電話,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桌上擺著的相機,才將它抱起來,放進了相機包裏。
她其實有傷心,有難過,然而更多的是欣慰。
欣慰於江望比她先跳出來這個大坑。她怕自己會傷害他,會讓他難過到不行,然而現在看來。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他的生活那麽豐富,隻是少了一個她而已,就好像做飯的時候少了幾滴料酒,並不會影響飯菜的味道。
他能這麽快就放下這段感情,真好。
她將相機收拾到了櫃子裏,鎖扣落上的那一刻,她摸了摸濕潤的眼角,才自言自語道:“一切都是會過去的。你能忘記我,再好不過了。說話口氣冷冰冰的,也挺好的!”
她也要學會他這種態度,起碼能裝出來這種態度。
明天就要和他麵對麵說話了,她要做一個好的演員,將這一場必須演好的戲發揮好!
第二天來的很快,連雅頌早早地讓唐堇幫自己化了個不同於往常的濃妝,然後又戴上大大的墨鏡遮住臉,以免出門被記者發現。
連奕提前出發了,現在為了避免更離譜的傳聞出來,連雅頌連出門都不能和連奕在一起了。
約定好的地方是一所大學的科技園。
這裏出入的都是大學的碩士生和教授等人,對這種商場八卦肯定不感興趣,而且科技園也很少有外人來來往往,環境比較安靜,是理想的談事情的地方。
連雅頌是來的最晚的,她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江望正在和連奕談話。
她走到了他身後,他也沒注意到她過來了,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我覺得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宣布小雅的婚訊。”
連奕看到她過來了,冷笑了一聲,盯著他身後的連雅頌說道:“別做夢了,我妹妹不會嫁給你的!我隻要你去媒體麵前承認,這枚胸針是你求來的,至於連家兄妹戀的傳言,你就說夏爾曾經和你賽車,輸給你了,故意在報複你,追求小雅不成,就故意栽贓。”
江望回頭看了一眼,和連雅頌隻是對視了一瞬,就轉過頭來,依舊堅持己見的說道:“我不認為做一次澄清聲明就可以消除這些流言蜚語!不拿出實際行動來,媒體是不會相信的!馬上宣布婚訊,而你出國避一下風頭,絕對比空口無憑有說服力!”
連奕冷笑道:“首先,你要我宣布你和小雅的婚訊?其次你怎麽知道外麵的人不會懷疑你們形婚?我現在隻要挽回我的形象而已,哪怕找個替罪羊都可以,結婚這件事情拉的戰線太長,我暫時沒有精力管這些!”
“哥,你是要江望來當替罪羊嗎?”連雅頌不再沉默,忽然發問道。
連奕的意思是,讓江望放低姿態,承認胸針是他弄來的,說連奕送妹妹曖昧胸針隻是誤會;同時,搬出和夏爾曾經有過的過節,然後反過來說夏爾居心叵測。
這並不是什麽好主意,起碼打臉力度一點都不大。
這不像是連奕狠戾的行事作風,讓連雅頌不禁都起了疑問。
連奕點了點頭,隨即三個人之間陷入沉默。
最終還是江望最先開口,道:“其實,宣布婚訊而已,新郎並不一定要是我。喜歡小雅的男人還有很多,連總此時找一個過來肯定不成問題。婚訊隻是一個證明清白的行動,社會總是對已婚的女人抱有更多的同情心,對單身的女人抱有更多的惡意。我希望您為她選擇的結婚對象,有一個強大的背/景,起碼這個人,不會允許別人隨便詆毀自己的妻子。我的時間到了,馬上就該走了,希望二位能好好考慮一下!”
他又是這樣,說完自己的觀點,就像是班主任給學生們開班會一樣,該表達的表達清楚,你們自己考慮,然後甩手走人。
連雅頌轉身默默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總覺得他已經極其厭惡看到自己了。
她也算是求仁得仁,所以在心裏拚命安慰自己,這樣很好,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
然而情緒不是這麽容易控製的,即便是當著親哥哥的麵,她想哭了還是不怕死的就哭起來了。
連奕當然會追問她為什麽哭,她用了一個極其老套的回答——“風吹沙子進眼裏了!”
連奕微微歎氣,道:“江望描述的那樣的結婚對象,我目前隻能想到一個。但是小雅,我希望你能理解哥哥的自私,那個人和哥哥是生意上的大敵,哥哥是不會為了現在這樣一件事,就把你送給那種人的!”
連雅頌一邊抹淚,一邊哽咽著問道:“你是說程天致?哥,他到底怎麽得罪你了?”
她其實很是傷感。不光是因為江望的態度,更加因為自己的身不由己。
結婚這樣一件事情,不應該是兩情相悅共同走進神聖的殿堂嗎?為什麽到了她這裏,非但不能自己做主了,反而還要處處是交易和算計?
連奕點頭道:“程天致在股市上壓了我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公司的危機和他的子公司就有關係。這樣的人,哥哥怎麽會放心把你交給他?我會再想辦法的,現在你先回家吧!”
連雅頌卻是哭得更加厲害了,衝進連奕的懷中,像是兒時那樣的撒嬌一般,喊道:“我不嫁人!哥,別讓我嫁人好不好!我就住在連家,我們一直在一家人好不好!沒有江望了,我再也沒有江望了,我不想嫁人了!”
連奕也被連雅頌忽然的情緒激動,弄的一驚。
他雖然知道妹妹很是舍不得江望那小子,但是沒想到過去一個月了。還是這樣傷心。
他抬手將妹妹抱在懷裏,剛想拍著背安慰一下,卻忽然感覺到一道白光閃了閃。
他敏銳的感知到了什麽,連忙推開連雅頌,從一旁的灌木叢裏尋找著光源。
連雅頌好奇道:“哥,怎麽了?”
連奕看到一片花叢的中央有了大動靜,連忙衝了過去,將藏著的人揪了出來。
那人自然不肯就範,抱著相機和連奕廝打起來。
連雅頌頓時明白是被狗仔偷拍了,她身手不錯,當然要過去幫忙搶相機了。
然而抬腿剛踢了兩腳,她忽然感覺小腹裏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