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堇是被歐陽見帶來倫敦的,因此也和歐陽見在倫敦租了個小的Studio在住著。
連雅頌放任珊妮讓自己家的管家接走了,而她自己呆坐在咖啡店,直到快打烊了,才想起來要找人來接自己。
能找的人也就隻有唐堇了。
無論唐家人最初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麽,唐堇一直是真心待她的。
如今身在異國,甚至離自己的親人如此之近,可她遇到困難,竟然還是隻能想到找唐堇。
唐堇想把她送回醫院,可她不同意。
“我這幾天聞消毒水的味道真的夠了!給我一個空氣清新點兒的環境吧!哪怕一晚上也夠了!”
唐堇看她臉色不好,又不知道她是因為心理問題還是身體問題,因此也猶猶豫豫的,把她領來家裏,還不忘關心她的身體:“你要是晚上肚子疼就喊我們,歐陽睡沙發呢,你一喊,他準能起來!”
然而連雅頌看向歐陽見,卻從他的眼神裏,敏銳的捕捉到一絲黯然。
她總覺得如今的歐陽見再沒了初見時的賤笑了,每一絲笑容都透露著刻意,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唐堇。
可她自己身邊都一大堆爛事纏身,實在是沒精力再來管唐堇的感情了。更何況,她還是個感情高手。
用她的原話來說,她換過的男友比她自己來姨媽的次數還多,怎麽可能有解決不了的感情問題?
連雅頌回到了唐堇安排好的臥室裏,直接就關了燈,躺在了床上。
屋子雖然不大,但總歸是一個私人空間。能給她一個安靜思考的空間就可以。
她記得江望也是這種習慣。一個人鎖在一間屋子裏,關上燈,拉上窗簾,手機扔在外麵,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幹擾,然後靜靜地思考。
她單純了這麽久,現如今這種情況,已經是在逼著她長大了,她必須學會思考,學會自己解決麻煩。
珊妮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報複連家,或者說是報複連奕的精神出軌。
看來真的應了唐堇的那個猜測,連奕和風雅早就有了不倫之戀,而風曉晴很可能是知情的。
她回想起事發到現在,這位從未露麵的繼母,忽然覺得一陣心寒。
風曉晴就是這件事的知情者,所以她刻意表現的和珊妮走得很近,完全在外人麵前演好戲,來遮住親生女兒造成的家醜。
然而現在疑似東窗事發了,她見大火還沒燒到自家女兒的頭上,便選擇了沉默。
而她連雅頌就是這些人眼裏的替罪羔羊。
珊妮隻想報複連奕,風曉晴隻想護住風雅,隻有她這個被無辜牽連的人的感受,沒人在意。
連雅頌頓時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心寒,涼透了整顆心。
原來不管是小阿姨方蔻,繼母風曉晴,生父連紀偉,甚至是唐家父母,這所有和她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長輩們,沒有一個拿她當親人的。
她的手輕輕撫上小腹,自嘲一笑:“寶寶,以後你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順媽咪啊!讓媽咪也感受一下,被親人真心對待,是什麽感覺……”
第二天她按照慣例起了個大早,然後收拾好了自己,就去叫唐堇起床。
然而歐陽見卻攔住了她。
他穿著下廚的大圍裙,一條胳膊橫在連雅頌麵前,輕聲說道:“她昨晚敲字敲到三點半才睡覺,你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連雅頌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看他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才問道:“早餐隻有我們兩個,你不用弄這麽豐富的!”
歐陽見剛把披薩餅烤出來,聽她這麽說,笑了笑說道:“我一會兒出去有事,很可能晚上才回來,所以幫唐堇把晚餐也做出來!免得她到了中午,一醒來還要餓著。”
連雅頌狠狠吸了幾口氣,不禁稱讚道:“聞著就很讚!你和江望一樣,都是廚藝棒的男人!跟你們在一起生活,真夠幸福的!”
她一點都不避諱提起江望,而且說這種話的時候笑得眉眼彎彎,不了解實情的人,一定會以為她和江望還在熱戀期。
然而歐陽見是知道所有來龍去脈的,甚至比江望知道的事情還多一點。
比如,小雅懷孕了,而且孩子一定會生出來。
他將烤箱拔了電源,才猶豫著問道:“小雅,你什麽時候回醫院?要不然我送你吧!”
連雅頌走過去,拈了一塊披薩,嚐了一口之後才笑道:“總得讓我先填飽肚子吧!我大哥給我請的送飯傭人,跟監獄裏的牢頭似的,看著我吃飯就是一份不痛不癢的任務,她隻管我吃的進沒進口,我吐了多少她可不管!我這幾天過的真是要鬱悶死!”
兩個人正聊著天,門鈴就震動著響了起來。
歐陽見連忙跑過去開門,連雅頌端著一盤披薩,出於好奇,也跟著過去了。
畢竟才早上七點,誰會一大早的來別人家作客呢?
答案是江望。
連雅頌看到這個答案的時候,身體都僵住了。
那天,他送出那個蛋糕,就是在明明白白的跟她say/goodbye了,她以為他們不會有機會再見麵了,卻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偶遇。
他的那個蛋糕,提前了一天送給她,可她吃完以後,覺得第二天似乎也沒什麽必要過生日了。
他的出現,讓她多少年沒有慶祝過的生日,提前一天綻放了一次,然後就被她封存上了。
江望看她的眼神裏,並沒有多少意外。這不禁讓她有一種錯覺——他好像是知道她在這裏,故意來找她的。
果然不出所料,他盯著她,平淡地說道:“風雅接到電話,說你不在醫院,自己跑了,便托我來找找你。我打電話問了歐陽,才知道你在這裏。早餐如果吃完了,就跟我回去吧!”
他還是這副樣子,說什麽話都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連雅頌咧嘴一笑,將披薩遞給他,道:“要不要來點?”
江望推開道:“不用了。”
連雅頌嘬著手指,說道:“你現在怎麽成了連家跑腿的了?風雅姐怎麽一有事就找你?”
江望淡淡道:“同事之間,互相幫助而已。”
“那你怎麽知道歐陽見會知道我在哪兒?”
“因為我知道歐陽和唐堇在一起住。”
“你怎麽就確定唐堇知道我的行蹤?”
“你懷著孩子,走出醫院,肯定會找可以依靠的熟人。倫敦,符合這個條件的,總共就那幾個人。”
連雅頌嗤笑一聲,挑起眼角看向他,卻不再發問了。
她無論問他什麽,他都能找到天衣無縫的理由來解釋。
她覺得開心又傷心。明明不想再和他糾纏了,卻總是能不經意間就相遇。
再加上昨晚得知了一個真相,她覺得,也許她是時候做一個徹底了斷了。
風雅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再見到她的時候,連雅頌覺得恍若隔世。
她一直是那麽的尊敬這個姐姐,認為她是淑女名媛,舉止大方得體,腦子也比她聰明太多,還不到三十歲,就是商場上有名的女強人了。
她從小就仰望著她,每次暑假回倫敦,都能聽到連紀偉和風曉晴在飯桌上討論風雅和連奕的學業,說他們兩個又拿了什麽大獎,應該去參加什麽樣的夏令營,同時需要輔修什麽樣的課程。
她舉著刀叉,在餐桌的角落裏,眼中滿是豔羨的看著他們兄妹,有時候會覺得風雅才是他們的親女兒,而她毫無存在感。
她一直都知道,風雅沒有搶走她的父親的意思。連紀偉不止一次透露過,想要將遺產分給風雅一部分,然而都被風曉晴和風雅嚴詞拒絕了。
風雅也就罷了,風曉晴身為連紀偉的法律意義上的妻子,為什麽放棄使用自己的繼承權?
這是她一直迷惑的一件事。然而現在看來,一切似乎明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