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江望開門進來的時候,連雅頌剛掛斷電話,握著手機一個人發愣。
他有這個家的鑰匙,所以從來都是推門就直接尋找她的影子,今天也一樣。
“不是說過讓你離手機遠一點的嗎?”江望走到陽台的落地窗前,看到她這副樣子,不禁皺起眉頭。
連雅頌頓時被驚到了,手一抖,手機也隨之從膝蓋處滑下去。
江望隨之上前一步,阻止了她彎腰的動作。
他幫她把手機撿起來,說道:“以後少彎腰,免得傷到孩子。還有,手機可以拿,但是不要電量過低。你不是買了很多普及孕婦知識的書嗎?怎麽還這麽不懂事?”
連雅頌低著頭,接過他遞來的手機,對他這種關心式的訓斥,覺得有些窩心。
他越是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她越是覺得內疚,越是覺得這是一種折磨。
她始終做不到像是唐堇那麽瀟灑,能夠心安理得的享受別人的愛。
她想起連奕掛電話之前的那個問題——如果江望真的肯放下一切,親自對她求婚,她願意嫁給他嗎?
她當然一萬個願意。可她不敢這麽回答。
因為她害怕連奕會為了她的一廂情願,對江望下手,逼得江望原諒她。
他現在就算表現出肯放下一切的樣子,她也不願意相信他是真心的。
所以,麵對此時對她這麽好的江望,她依舊是態度冷淡的。
她抬起頭,終於有勇氣直視他,表情淡淡的,問道:“還不到周日,你怎麽就過來了?”
周三和周日是她產檢的日子,江望平時忙著工作,一般隻有這兩天會來找她。
江望也沒看她,徑直走到陽台的欄杆上,扶著發舊的瀝青,望著遠方說道:“我有兩天小假期,不想一個人在屋裏宅了,想帶你出去秋遊。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們下午出發。”
他像是她的主宰者,做了決定之後,來這裏都不用征求她的意見,直接通知她應該做什麽了,然後讓她去做。
連雅頌不能忍受他這樣的霸道,拒絕道:“這幾天下雨多,我怕著涼,就不去了。你約別人吧!”
江望淡笑道:“我做事向來貪求高效率,所以才懶得問你的意見,直接跟你說,去收拾東西吧。你不想去,我有一萬種方法逼得你跟我一起去。總之結果一定是你會陪我去!你如果想耗時間的話,我也不介意卑鄙一次。”
連雅頌驚異的瞪大一雙眼,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他,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他。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他脾氣那麽好,一直懂得尊重她的想法,他現在怎麽會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江望繼續淡笑著看向遠方的天空,說道:“你也說了,那是以前。我去幫你做好午餐,你稍微收拾幾件衣服就可以。我們不會走遠,就去郊區的拉伊小鎮轉悠一下!”
他將所有都安排好了,並不過問她的想法。
她覺得她現在像是被他握在手裏的布偶娃娃,任憑擺布。
江望連唐堇和歐陽見的午餐都準備出來了,放到了電磁爐裏,還發短信通知了他們。
連雅頌和他麵對麵,靜默地吃完飯,然後提著旅行包,從屋裏走出來的那一刻,手裏的包就被他拿去了。
“你先下樓,我檢查一下門窗。”他這樣吩咐道。
連雅頌吸了吸鼻子,道:“江望,我一會兒有話想和你說,你快點下來。”
江望點了點頭,示意她先下樓。
她下樓之後,果然看到江望的車就停在樓下。車子應該是剛剛清洗過,即便現在太陽不大,也依然能讓人感覺閃閃發亮。
車門沒法打開,她就靜靜地站在車子旁邊發呆。
偶爾有鄰居們從她身邊經過,她也會禮貌的對人家微笑點頭,揮手打招呼。
一樓的住戶也有一位孕婦,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女人,此時紅光滿麵的挺著大肚子,走到她跟前的時候,還用手跟她比劃著說,哪條街的嬰兒用品特別好而且剛好打折,她想約她哪天一起出去逛一逛。
連雅頌想了想江望那張臉,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他已經明令禁止了她的逛街行為,規定她可以散步,但隻能去人少的公園,商場不能去。
她不想和江望起摩擦,更加不想吵架,所以她一直很聽話,他怎麽安排她就怎麽來,包括今天他準備好的秋遊。
這次也一樣,她隻能禮貌的給予這位孕婦一個拒絕的答案。
孕婦略顯失望,對她說了一句沒關係,就跟老公手拉手的回家了。
她看著他們夫婦相攜而行的畫麵,覺得羨慕嫉妒不敢恨。
江望下樓的時候,看到她一個人愣愣的站在車前,不禁也頓住了腳步。
然後才用鑰匙開了車,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開車門了!站累了嗎?”
連雅頌乖巧的坐到副駕駛上,搖了搖頭,說道:“你把我當玻璃瓶子似的護著,我怎麽會累?”
江望握著方向盤的手頓時僵了一下,反問道:“你在怨我?你叫我快點下來,說有話要和我說,就是要怨我的?”
連雅頌苦笑道:“在你心裏,我沒資格怨恨你,甚至要感恩戴德的享受你對我的好,是嗎?”
江望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喇叭也被他觸到,發出刺耳的滴滴聲,嚇得連雅頌不禁顫抖了一下。
他一腳踩下離合器,發動車子後就開始加油門,車速迅速提升。
連雅頌心尖一顫,瞬間明白過來,他在用這種飆車的方式告訴她,她這次真的觸怒他了。
“我知道你車技好,可這裏不是賽車的跑道,而是倫敦的馬路,是有限速規定的馬路,你不想被警察攔下來罰款,就冷靜一點。”她抬手抓住側上方的把手,靜靜地說道。
江望摁開車裏的導航,立刻有語音提示他已經超速了。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將車速慢慢降了下來。
“說吧。還想跟我說什麽,都說出來。趁我還沒上高速公路,趁我還能控製自己。”
連雅頌輕笑一聲,問道:“你怎麽就那麽確定,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惹你生氣?”
江望側頭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因為我不認為你現在過得多開心。你想發泄你的負麵情緒,除了我你找不到別人。”
他說的那麽篤定,好像早就看穿了她的所有。
連雅頌瞪著他,不服氣道:“我和唐堇從來都是互相做彼此的樹洞的,什麽時候你成了我發泄負麵情緒的人了?江先生,你以為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我是你心裏的男人。這就是我們的關係。”他也不生氣,給她回答時神色平靜,說完話後也不看她的神色。
連雅頌當然也不希望他看到現在自己的神色——一定是集緊張、恐懼、尷尬、羞赧為一體的精彩臉。
“你……”連雅頌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江望看著她吃癟的樣子,忽然心情大好起來。
他平穩地先減速再加速,上了高速公路後,才淡笑著說道:“不用那麽掙紮了,喜歡就喜歡,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就算嘴上否認這件事,心裏也沒辦法拒絕我。而我,一眼就可以看穿你的心!所以,你還是就這樣繼續喜歡下去吧!”
“那你呢?”連雅頌絞著衣角,被他說得尷尬不已,“你又是怎麽想的?明知道我們不可能的,明知道我還喜歡你,明知道我根本放不開你,所以繼續賴在我生命裏不走,就隻是為了讓我煎熬嗎?還是為了你的虛榮心?看著一個女人滿心絕望的愛著你,很有成就感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