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妻完婚

第159章 婚禮,最好的一場戲

已然到了九月初,倫敦的天氣越來越涼了,這天雖然沒下雨,但是陰沉沉的也讓人覺察不到任何喜慶的氣氛。

外國人見麵就愛談天氣,所以婚禮還沒開始,賓客們互相交談的時候,這不合時宜的天氣就占據了主要話題。

任誰都看的出來,新郎的這張臉,和現在的天氣一樣,陰沉的有些嚇人。

江望雙手插兜的站在那裏,愣神了幾分鍾之後,才忽然反應過來,離婚禮開始就剩下半個小時了。

他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場訂婚宴。

那天也是這樣,婚禮前一天他拚命打電話給她,想聯係她一下,可怎麽打那邊都是關機。

第二天,他一個人落寞的趕去酒店,收拾她逃婚留下來的殘局。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局麵會重演一次,就在這場他籌劃了很久的婚禮上。

連雅頌昨晚沒有回連家,電話也開始打不通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是他太疏忽了!

算計了這麽久,以為已經唾手可得了,所以昨晚提前回了公寓,想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還是讓她跑了!

到嘴的鴨子飛了,他很生氣。

他的怒氣直到鴨子又回來了,才略微打消了一點。

風雅打來電話,告訴他,連雅頌出現了。現在就在更衣室換衣服,讓他稍安勿躁。

他微微定下來心神,這才去了自己應該出現的新郎會客室。

教堂的鍾聲不輕不重的響起來,江望知道,離自己規劃好的人生又進了一步。

連雅頌是他最為合適的妻子人選,他也喜歡她,所以更加要套牢她。

前途,事業,家庭……這些渴望了這麽久的東西,將隨著這場婚禮的結束,徹底被他收入囊中。

他隱忍了兩年,馬上就可以東山再起了!

連雅頌來的晚,所以連紀偉牽著她出現在教堂門口時,江望遠遠的看著她,對她的妝容不太滿意。

她隻是簡單套上了婚紗,連頭紗都沒戴著,跟在她身後走的花童,都沒有人魚尾可托著,隻能捧著花束跟著她慢慢走。

她這副不把婚禮當回事的樣子,讓他很生氣,於是心裏就在合計著,晚上回去怎麽收拾她!

人生第一次洞房花燭夜,他一想到就會有些激動,像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樣。

而在對麵一步一步朝著江望走去的連雅頌,心情卻比新郎平靜多了。

她心無波瀾,整個人的心境平和如一潭死水,什麽漣漪都沒有。

她想,她會永遠永遠的記得,連紀偉剛才對她說過的話。

她的親生父親,惱羞成怒的將一切都挑明,甚至拿槍抵住了她的腹部,對她逼迫道——

連雅頌,我告訴你,你今天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江望他狼子野心,收了連家太多股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輩子的心血落到別人手裏!你給我嫁過去,他以後就是連家人,我遲早有辦法收拾他!

原來她隻是一顆棋子,而且是一顆遲早成為廢子的棋子。

現在的她,被親生父親要挾著套上了婚紗,又逼迫著走上了紅毯,還要假裝出幸福的微笑。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演戲的人,今天這場婚禮,大概是她人生中演的最好的一場戲了。

因為,她慢慢的看清楚了江望,看清楚他臉上掛好的紳士微笑,看清楚了他看自己的溫柔眼神。

她把他現在的樣子和魔鬼的性情結合起來,轉念想了想,就覺得他這副表情,是在看自己的獵物一步一步進籠子。

早就擺好的籠子,明明那麽顯眼的擺在自己眼前,她偏偏就眼瞎了,直到今天才看清楚。

合唱團悠揚的歌聲,賓客間竊竊私語的聲音,甚至連教堂外鳥兒長鳴的叫聲,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下一秒還能不能看到這個世界,所以她調動了自己渾身的感官,去感受這個世界。

周圍的景色也都看清楚了——唐堇沒有按照幼時的約定來當他的伴娘,隻是安靜的坐在賓客中,一襲鵝黃色小禮服,笑眯眯的看著她,眼神中有豔羨,也有祝福和感慨。

報社裏的同事也被請來不少,雖然和他們並不熟絡,但是她還是覺得這些人很親切,哪怕是總催她稿子罵她寫的不好的主編,也無比親切。

被江望握住手的那一刻,她腰上冰涼威脅被撤去,可自己卻更加的渾身冰涼。

幸好隔著白色手套,江望應該感受不到她的寒冷。

她和他離得很近,連雅頌開始細細的打量起今天的他——自己的新郎官。

裁縫街為他量身製作的手工西服,穿在他身上就好像劍鞘遇到了最為契合的寶劍一樣,相得益彰。

他那麽溫和優雅,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曾經迷住過她全部的心神,讓她以為,這就是她的全世界。

——現在這個世界將徹底崩塌。

牧師開始沉重而緩慢的念著古老的誓詞,連雅頌被江望親密的挽著手,聆聽著這段古老而神聖的話語,覺得無比諷刺。

“Miss/Lian/Yasong,Do/you?”牧師念完話,鄭重的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不論江望先生貧困潦倒,還是疾病纏身,你願意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陪著他愛護他嗬護他嗎?

連雅頌的眼淚頓時盈滿眼眶,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了沒有哭出聲。

她不負眾望,回答道:“是啊,我願意,我願意的!”

她沒有用英語回答,就用最樸實的幾個漢字來表達。她不管這個白胡子牧師聽不聽得懂,隻要身邊這個男人聽得懂,就夠了。

窮困潦倒,疾病纏身,這兩種狀態的江望,她都見過,她不就是一步一步陪著他愛護他嗬護他了嗎?

牧師將這個流程同樣講給新郎聽,江望一手撫摸著她的手背緊緊的握住,隨後便要回答。

“別說!江望,求你了!你別說那句話!”連雅頌渾身都遏製不住的發抖,懇求的聲音很小,卻足以讓江望聽得清清楚楚。

“求你了,別輕易就說那樣的話,也不要做出那樣的許諾。你辦不到的!”連雅頌的聲調越來越高,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江望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自己的聲音也帶著顫音:“小雅,你在胡說什麽?你在說什麽胡話你知道嗎?”

他忽然陷入無邊的恐懼中,腦海中產生了無數個猜測,不敢想象其中一個如果是真的,那要怎麽辦。

連雅頌給了他答案:“別再演戲了,我全都知道了!不累嗎?”

他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凝結住了,不敢去深思,她所謂的全都知道了,那意味著什麽。

“你別鬧……”他深吸一口氣,緊緊的卡住連雅頌的雙肩,製止住她想走的舉動。

連雅頌再也忍受不了了,抬手上去,狠狠的摑了他一個耳光,嘴裏也開始發出了瘋狂的叫罵:“混蛋!騙子!人渣!”

周圍的賓客頓時滿堂驚呼——大家本來看到新郎久久不回答牧師提問,就已經意識到要出問題了,卻沒想到沉默到最後,是新娘打了新郎一耳光?然而,緊接著大家的驚呼就升級成了驚叫。

最淒慘的一聲驚叫來自於唐堇。她本來是過去拉一下衝動的連雅頌的,卻好似看到了什麽恐怖的食物一般,痛聲尖叫起來:“血!小雅她在流血!”

周圍人頓時湊了過去,忙著叫救護車的也奔了出去,婚禮頓時亂得如戰場一般。

江望失神的看著懷裏暈過去的小女人,她身下一點一點綻放出來的朵朵血花,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