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風雅的容顏看起來似乎沒什麽變化,反而是氣質上又有了更深層次的提升。
風雅看起來職場輕熟女的範兒更強了,跟她一起坐在西餐廳裏,又是招惹了不少桃花。
相比之下,連雅頌倒像是白天鵝旁邊的醜小鴨了。她個子本來不低,但是和風雅的大長腿一比……倒顯得她比風雅矮了不少。
再加上風雅會穿衣打扮,而她隻是穿了普通的開衫牛仔褲,就更顯得是公主身邊的小丫頭了。
等到第N個男人來要風雅電話的時候,連雅頌眼睜睜看著風雅在餐巾紙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等那寂寞男走了,連雅頌才摔著叉子說道:“風雅姐,你把我喊來這裏,就是為了讓我看一下你有多受男人歡迎的嗎?”
風雅優雅得體的拿紙巾揩了揩剛才被男人碰到的手指,淡淡道:“你想多了,我的魅力,從來不需要炫耀。尤其不需要在你這種根本算不得對手的人眼前炫耀。”
連雅頌怒了:“那你就是為了過來刺激我?”
“刺激你,你也變不成我這個樣子,我何必浪費心神?”風雅回擊了一句,果然看到了連雅頌沮喪的神色。
倒不是風雅牙尖嘴利,她平時和別人說話很是溫婉得體,也從來給人感覺是如沐春風。商場女強人大多給人一種雷厲風行的強勢感覺,可風雅是完全相反的。
她完全是靠個人魅力征服對方。
所以對於今天風雅刻意對自己的刻薄,連雅頌覺得又吃驚又生氣。
她過得已經夠慘了,怎麽連風雅都要來落井下石了?
不過風雅到底是她姐姐,把她損了幾句覺得差不多了,當然還是要給幾顆甜棗的。
“上周我回了一趟倫敦,還去了江望家裏。”她說著就拿起手機,翻出來了相冊,遞給她道,“小寶貝到今天剛好滿一個月,長得挺可愛的!有時間你也可以回去看一看她的。”
連雅頌顫巍巍的拿起手機,在看到屏幕上一張張小臉的時候,眼淚洶湧的奪眶而出。
風雅似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幕,紙巾和濕巾都是多備了好幾包,就等她一哭然後把東西在她麵前一字排開。
連雅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視線模糊中眼前就隻剩下那一張拳頭大的小麵孔,或哭或笑,偶爾還在打哈欠。那一幅幅畫麵就像是一幀幀電影片段,她在腦海裏將這些片段銜接起來,幾乎能構想出來一部電影了。
——關於她的親生女兒的日常生活電影。
“孩子……一個月了……該打疫苗了……”連雅頌一整顆心就隻剩下和女兒有關的點點滴滴了。
女兒出生前,她把嬰兒最初的這一年應該做的工作都牢記於心了。
所以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無限心酸難忍。
風雅抽了不少紙巾遞給她,等她抽空狠狠呼吸的時候,才說道:“江望很疼這個女兒,聽公司的人說,他現在白天的時候拚命工作,八個小時不停地轉,為的就是晚上能早點下班,回去陪一陪女兒。可是這麽小的孩子,你也懂的,晚上肯定要哭鬧的。江望那天還跟我抱怨說,請來的保姆為了自己省事,經常讓寶寶白天的時候睡覺,這樣寶寶晚上的時候就更精神了,鬧的他剛開始那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睡覺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三個小時!”
連雅頌連忙問道:“那現在呢?現在寶寶還這樣鬧他嗎?”
她下意識的就回想起來今天看到的江望,想了好幾遍,都覺得江望沒什麽精疲力盡身體透支過度的樣子,才放心下來。
果然風雅也回答說道:“後來江望就發現這一點了,又喚了兩個保姆,讓他們白天的時候都帶著孩子玩,他現在晚上倒是能守著女兒睡個好覺了。聽說江望來臨城了,你們見過了嗎?”
連雅頌如實回答:“見過了,而且算是把話徹底說清楚了,以後兩個人橋歸橋路歸路了。”
風雅輕嗤一聲,帶著鄙視的笑道:“以後各不相幹?小雅,你看看你眼前的照片,你覺得你們真能做到各不相幹?”
連雅頌的眼淚再一次洶湧起來。她這些日子忍的太艱難了,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為什麽忽然要離開江望,而且是付出那麽大代價的離開。
隻有宋喬伊一個人安慰過她,離開隻是為了尋找遺失的快樂。如果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已經沒有任何愉悅可言了,那麽當然要分開。
她那時候就是這個狀態。每天麵對江望,除了焦慮就是恐懼,她多害怕自己這副鬼樣子會嚇到孩子,更害怕自己沒法給孩子一個正常的家庭。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她隻能選擇在痛苦的最初就止損。
現在她看到了自己的骨肉,被自己刻意壓製的思念就像是噴井開口一般,噴薄著在胸腔裏澎湃著,讓她整個人都要沉沒了。
“風雅姐,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在臨城晚報當實習記者的時候,曾經拜托大哥幫我解決過一件事情嗎?那是有關臨城一個家族叛逆少年的報道,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的報道有失偏頗,一起碰瓷車禍被我報道成了富二代仗勢欺人,當時還在臨城掀起了不小的一場輿論風波。大哥怕我太過鋒芒畢露,得罪當地的勢力,所以逼我從報社辭職,也幫我銷去了檔案,所以除了我自己,現在沒人知道那件事的報道記者就是我。”
現在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連雅頌比想象中平靜了太多太多。
那就是自己當年年輕氣盛犯下的彌天大錯,她憑什麽害怕去承認?
她應該認錯,從一開始就認錯,就登報說明她身為一位新聞人居然報道出錯了,如果早就這麽做的話,江望就不會過兩年的貧苦日子了。
繼而也不會和自己發生這麽糟糕的一段感情。
這都是上天給她的報應。
她又開始悲觀的不能自已了,哭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風雅暗道一聲不好,耳朵裏的無線電果然傳來了男人低咒的聲音。
連雅頌現在還是一個抑鬱症患者,偶爾的哭泣發泄情緒倒是可以,但是失聲慟哭而且還哭的時間過長……那就不行了!
風雅連忙勸慰道:“我知道知道!江望就是當初的肇事者,也是被訛上的那個富二代!那時候國內還沒有興起‘碰瓷’這種事情,大家的仇富心態倒是很嚴重,所以江望就落了套了!你當時也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從來沒想過有人會拿自己的身子去碰車然後敲詐,再加上江望的確說話難聽,所以才理所當然的想著自己是替天行道!我說的對不對?”
連雅頌哭得更大聲了,斷斷續續的說道:“風雅姐,你不要再為我開脫了!我錯了,我就是大錯特錯了!我遇到江望後,我覺得我很喜歡他,我就一直瞞著他這件事!我想要好好對待他,補償他,所以即使他利用過我,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大不了就和連家人老死不相往來而已。我覺得我有健忘就有了全世界,我不在意什麽父親繼母的!可是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多蠢!我錯了就是錯了,哪有那麽多機會讓我補償?江望渾然不把我放在心上,這就是對我最凶殘的懲罰了!我活該,這就是我的報應!”
風雅聽她這麽說,一時心急道:“誰說江望渾然不把你當回事了?你知不知道……”
“風雅,你閉嘴!”耳朵裏的無線電傳來一聲男人的低喝,讓風雅不得不停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