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紀偉不是她的父親,更像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千萬不要因為他一時的和顏悅色,就想入非非,以為他對你留情了。實際上,他留意的隻有利益。
這是連雅頌得出來的結論。
難怪連奕也是那麽薄情的男人。風雅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從不提起名分一事,甚至還讓風雅三十歲都沒嫁人,更是打起了不婚主義的旗子。
對於這對父子來說,隻要和利益相關的事情,就沒有永遠敵對的陣營,就沒有永遠討厭的人。
所以連紀偉說服不了連奕,就來找連雅頌,跟她看似是在談心,實則還是為了連家的利益。他似乎堅信,連雅頌是可以說服固執的連奕的,然後讓他按照自己的思路來走。
想到這裏,站在唐堇家門外的連雅頌,不禁苦笑起來。
他們真是把她看的太重要了——重要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得這麽有存在感。
唐堇開門很快,看到她站在門外也沒什麽吃驚。
她大概是剛睡醒,一頭卷發還沒打理,淩亂的四飛著,被她五指成梳的撓了撓,反而更加亂了。
她照樣踩著厚底子的拖鞋,然後抬頭問連雅頌道:“餓不餓?我去把歐陽見留下來的披薩熱一熱去!好歹墊補一點嘛!”
連雅頌其實沒什麽胃口,但想起江望的那番話,又有了點動力。
不管江望是出於什麽目的關心她,他說的話卻是沒錯的。她現在一張嘴要喂飽兩個人,為了孩子著想,也要吃飽飯,吃好飯。
唐堇拿出了披薩,給她掰了大大的一塊,還不住地抱怨道:“你說歐陽這男人奇怪不奇怪吧!他從小也是在中國長大的,這兩年才辦下來的簽證出國,怎麽就這麽會做西餐呢?雖然我是個吃貨,但我隻是一個中餐的吃貨,我對這些油膩的烤雞披薩,真的沒什麽興趣啊!”
連雅頌剛想笑一笑,胃裏卻忽然翻江倒海起來。
她本來想深呼吸緩一緩,然而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連忙跑去洗手間,趴在洗手台上狂吐起來。
唐堇嚇壞了,連忙過去幫她拍背,一邊問道:“是不是孕吐?孩子又折騰你了?”
連雅頌根本沒時間回答她,一口氣連著吐了個昏天暗地,似乎連昨天的食物都釋放出來了。
唐堇雖然年齡比她略大,然而畢竟沒經曆過這種事,一時間除了不停地幫她拍背遞過去熱水之外,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她急得想撥打急救電話,連雅頌連忙阻止了她,捂著嘴說道:“不是什麽……大事!別慌了!”
她吐的頭暈腦脹,被唐堇攙扶著回到了床上,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唐堇幾乎沒見過她這麽脆弱的狀況,嚇得眼圈也紅了,說道:“怎麽你懷個孕,是這麽嚇人的樣子?我看別的媽媽逛街,明明是一臉幸福的樣子啊!”
連雅頌虛弱道:“懷孕後的反應,本來就是看個人體質的。我也才當媽媽,身邊也沒有人指導著,想想還真是不負責啊!小堇,我先睡會兒,醒了之後,你跟我出去逛個書店吧!我該開始學著做個好媽媽了!”
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這個孩子是她的,也隻能是她一個人的。她隻需要明確這一點就夠了。
唐堇應了一聲,便幫她關好了門。
再次醒來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點,逛街的好時間。
唐堇也完成了今天的任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嘴裏還在念叨著那天沒買成的鬧鍾。
她還想起來了唐紹寒,笑著說道:“這小子現在估計都動身了吧?平時也跟我這個老姐聯係一下的!虧我當初還想慫恿他追來英國呢!”
連雅頌換好了衣服,又想起來江望的叮囑,特地選了一雙寬鬆的平底鞋。
她淡淡笑道:“他喜歡有挑戰的地方,倫敦這樣的大都市,不是他的菜!讓他出差公幹還可以,讓他來這種地方定居生活,是萬萬不可能的!”
出門的時候,連雅頌特地戴上了能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還刻意扣上了套頭衫的帽子。
八月的倫敦,早就進入了秋天,街上都是長袖長褲了,她這樣的裝扮倒也算平常。
但她這樣一副隨性休閑的打扮,一身亮藍色OL紗裙的唐堇就顯得過於突兀了。出門走了幾步,唐堇實在受不了這種不協調的氣氛,硬是拉著她回屋,又重新換了一套衣服才作罷。
她試圖說服連雅頌打扮漂亮一點,連雅頌被她折騰的心煩,無奈解釋道:“我最近沒見過大哥和風雅姐,也不知道外麵的情勢是什麽樣的,隻能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我身邊沒多少值得信任的人,唯一信得過的就是你,但是讓你去辦事我又不放心,隻能自己出門一趟了。但是我出門絕對不能讓狗仔發現我,更加不能讓狗仔發現我在買育兒書籍,懂了嗎?”
唐堇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然而隨即她的反應依舊不俗——“哇塞!那你現在豈不是大明星了!都有狗仔追著你跑誒!這是要大火的節奏啊!不行,你要給我的新書寫序言,我要沾你的名氣大火一把!”
連雅頌徹底無語了,一把拍掉她的爪子,連忙下樓了。
唐堇一直是樂天派,寫的小說也是傻白甜的搞笑流,她本人長得又是嬌小可愛,再加上這樣一股陽光的氣質,連雅頌走在她身邊,都覺得有一種快樂的磁場在吸引走她的悲傷。
她很久不找人傾訴了。心底的幽怨,要麽是沒法對人講出來的秘密,要麽就是負能量太大,她舍不得將朋友當垃圾桶。
而唐堇不一樣。她天性八卦,你就算不找她傾訴,她也會主動過來當你的樹洞的。
樹洞移過來,趁著她翻挑著各類英文書籍的空當,笑嘻嘻的問道:“連小雅,事情過去都這麽長時間了,你是不是該從實招來了?”
連雅頌翻了個白眼,道:“招什麽?你想聽什麽?”
從她分手到現在,唐堇幾乎沒問過她感情上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前麵幾天應該是看她太傷心了,所以不想她揭傷疤。
她可能覺得現在風波平息了不少,而她也調整好心情了,所以八卦因子便蠢蠢欲動了。
唐堇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在想什麽,都是能讓對方從臉上讀出來的。她不算聰明,隻能和唐堇這樣的至交打交道了,所以也不想和她避諱什麽。
“從前有個傻子,和騙子一起喝酒,喝完酒以後就被騙子騙了,然後傻子就要為此付出代價,和親人愛人都分開,並且有了騙子的孩子。故事就是這麽簡單,懂了嗎?”
唐堇呆愣在原地,反應了好久,才喃喃問道:“別鬧了,你以為這是寫小說啊!你要是被騙子迷jian了,幹嘛不去報警?小雅,你……”
連雅頌眸光沉了下去,像是一潭無波的死水。
她平靜地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小,連家根本不可能為了我,公然和他的家族撕破臉的。這個啞巴虧,我隻能自己吃了。”
她雖然不怎麽精明,很多事情都後知後覺,但是起碼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程天致之所以敢這樣羞辱她,無非也是吃定了她不敢鬧大這一點。
“唔,根據寫小說的套路來的話,你們倆也許最後會走到一起!可這是現實!現實裏隻要不是斯德哥爾摩症患者,誰會喜歡強jian過自己的男人啊!小雅,你可要守住節操,千萬不可以嫁給他!”
連雅頌咬牙道:“放心吧!我寧可隨便找個人形婚,都不會嫁給這個狼子野心道貌岸然的畜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