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抬眼看了一眼,繼而轉向不去看裴月華,隻自顧著自己默念佛經,
竹月瞥了一眼裴月華,老夫人這是要故意刁難裴月華。
約莫著有一刻鍾的功夫,老夫人才淡然的說道:“行了,起來吧,竹月,看座。”
“多謝祖母。”裴月華強行控製著自己微微晃動的身形,盡管動作緩慢,卻是十分的端莊。
好在前世的時候她學了半年的古典禮儀,現在剛好能用上。
到底老夫人眼尖,這點細微的晃動她也是看在眼裏的
“雖說這些年吃了些苦,可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才跪了這一會兒,就受不住了。以後若是陪著老身禮佛,可不是老身為難你!”老夫人這話雖是不中聽,可本意還是為了裴月華好。
她隻有在老夫人身邊,才是真的受到了庇護。
裴月華聞聽老夫人責備她,慌忙跪下請罪:“回祖母話,孫女不覺得辛苦,隻是今日在祖母麵前失態,實在也是有原因的。”
“那你倒是說說,是因為什麽?”老夫人懶懶抬眼。
在她的麵前,誰敢說半個辛苦?
裴月華想要辯解,也不挑個新鮮的由頭。
“孫女隻是……隻是……”裴月華思索了片刻,總覺得不合適。
此時,一旁的竹月開口道:“老夫人,老奴聽聞,昨夜五小姐在佛堂跪了一宿。”
“這是怎麽回事?”老夫人聞聽,麵色微微一動,心疼之色躍然臉上。
“孫女……”裴月華支支吾吾,左右為難。
“有什麽話,就好好說,老夫人會給你做主的。”竹月眉心微蹙,方才見她的時候,她眼下的烏青縱使擦了重重的脂粉,依舊掩飾不了。
或許是這孩子從小就被蔣佩春折磨,每日擔驚受怕的日子攤在她一個弱女子的身上,也難免落得這樣唯唯諾諾的性子!
裴月華接著又端端正正的跪在老夫人麵前,眼中頓時熱淚盈眶。
裝就要裝的像一點,那麽多年的古裝電視劇也不是白看的,大宅裏的戲碼也就那些。
扮嬌弱雖是有點白蓮花,管用就行。
老夫人心慈,看到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對這個不受寵的孫女的疼愛,便更加深厚了一層!
“孫女知道生母出身卑微,又做了錯事,如今孫女能在府中安然度日,已是父親極大的恩惠了。可母親畢竟對孫女有生養之恩,孫兒昨晚便在佛堂,替母親贖罪,所以,今日才在祖母麵前失禮了。”裴月華眼下的浮腫,便是最好的證明,昨晚她卻是整晚都在佛堂。
其實呢,她臉上的憔悴都是化妝的效果。
昨晚上她隻是在佛堂裏做做樣子,今天早上又做足了戲份,自然就不會有人懷疑了。
裴府上下對老夫人都十分敬重,一品誥命夫人,北趙也就隻有蔣佩春的母親與老夫人得此殊榮。
“難為你這片孝心了。”當年的事情,老夫人並不是不清楚,蔣佩春在背後做的手腳,但高門顯戶,往往更看重門當戶對。“好了,起來吧。”
老夫人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外一陣喧鬧,便問:“竹月,這外麵怎麽那麽吵,出什麽事了?”
“是夫人,帶著老爺和三姨娘去了清音閣,說是五小姐沒有請求老爺同意,便去看望蕭姨娘。”竹月聞聲出去看過之後,回話。
蕭姨娘並非是裴月華的生母,裴月華生母死了之後,她便是在蕭姨娘膝下長大的。
隻可惜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蕭姨娘因為與裴月華生母交好,所以也被蔣佩春視為異類。
蕭姨娘身子常年病著,房裏的用度一向是被蔣佩春克扣了的,說是她用藥開銷掉了,然而給蕭姨娘治病的藥一直都是少之又少,以至於身子從沒好過。
裴月華眼眶裏滿是淚水,望向老夫人,深宅裏的鬥爭,老夫人未必就沒有經曆過,隻是這一切算計,原也是她的一片孝心,老夫人自然不會辜負了她。
老夫人隻是不以為然一笑:“你這點子心計,還想瞞過我老婆子嗎?行了,起來吧,這事老身自然會為你做主。”
“求祖母看在孫女一片孝心的份上,幫一幫孫女,蕭姨娘是無辜的。”蔣佩春陷害她們到這等地步,她使些手段擺蔣佩春一道,實在太便宜她了!
蔣佩春領著一眾人,趾高氣昂的走進清音閣。
蕭姨娘正端坐在院子裏擺弄著院子裏的花草。
門外的躁動她一早便聽見了,這些年,她蔣佩春給她的零碎折磨還少嗎?
“喲!妹妹好清閑,許是身子好全了吧?看來五小姐送來的湯藥十分有效啊?”蔣佩春一向嘴上不饒人,裴宣威如今又能如何呢?
若不是有老夫人暗中周全,蕭姨娘恐怕早就死於非命了。
時光荏苒,這些年蕭姨娘早已經沒有往日的如花容顏。
“夫人說笑呢,五小姐什麽時候來過清音閣?”蕭姨娘俯身施禮如實說道。
裴宣威麵色微動,看向蔣佩春。
“既然來了,那便搜搜看吧,老爺立下來規矩,如今竟然有人明知故犯,當真是不把老爺的話的放在眼裏!”蔣佩春冷冷瞥了一眼蕭姨娘說道。
下人們搬來椅子,放在陰涼的地界,供裴宣威和蔣佩春休息。
三姨娘來了這許久一句話都沒聽她說過,甚至連神色都沒有變過。
今日的事情,指不定誰是贏家呢,不準任何人進清音閣,是老爺的意思,她們必然不能讓老夫人抓住把柄。
“什麽事啊,這麽吵!吵得人不得安生!”老夫人人未到聲先到,裴宣威聞聽,趕忙起身相迎!
“兒子給母親請安。”孝義在裴宣威心中是十分要要緊的。
若是隻有老夫人,蔣佩春倒是不怕,隻是看向老夫人身邊的女子,她便有些沉不住氣了!
“你怎麽在這兒?”蔣佩春等著兩眼,伸手指著裴月華,說道。
裴月華眼巴巴的看著蔣佩春,這個時候,躲在老夫人的身後,才是最安全的。
“我……”裴月華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顯得十分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