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刻意地想要去逃避眼前的那些事情,裴小七最終還是迷迷糊糊陷入了沉睡。
隻是她睡得很不安穩,夢裏總是會看到裴知渾身是血,被鎖在別墅地下室裏的淒慘模樣。
“啊!”一聲尖叫打破了房間原本的寂靜。
裴小七猛得從床榻上坐起來,小手死死地抓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冷汗打濕了她額前的發絲,急促的呼吸聲顯得格外突兀。
淩少爵一推門,就看到裴小七臉色慘白地,把自己蜷縮在床榻的角落裏,抱著膝蓋,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似乎連他進來,都未曾有半點兒反應。
看到這樣的小女人,男人的心裏驀然一慌,他大步走過去,就把那嬌小的身子撈入自己的懷裏,這才發現她的身上冷冰冰的。
難道又是木偶症?
裴小七沒有半點兒反應的樣子,讓淩少爵想起她十三歲那年的木偶症,以及一年前發作的那次。
男人輕輕地拍著她的臉蛋,低聲喚著她的名字:“小七,說句話,說句話好不好?”
話音剛落,原本還麵無表情地小女人,一下子撲倒他懷裏,聲音悶悶地:“我剛才做了個惡夢。”
淩少爵捧起她的小臉兒,細細地端詳,直到裴小七受不了他的眼神而皺起眉頭的時候,才狠狠鬆了口氣,隨即他又緊緊地把她按進自己的懷裏:“你嚇死我了。”
腦袋被完全按進男人懷裏的裴小七,呼吸不暢,掙紮著把腦袋拔出來,嗔怒:“我沒被惡夢嚇死,倒要被你悶死了。”
淩少爵低頭看了眼她憋得有些紅的小臉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是太過激動,以至於連力度都沒控製好。
遒勁有力的手臂環著小女人的腰肢兒,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到底做了什麽惡夢,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裴小七呼吸一窒,沉默了有一會,才慢吞吞地說:“我夢到裴知死了。”
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夜色像是潑了墨般的濃重,淩少爵拍拍她的腦袋:“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去把晚飯端上來。”
待淩少爵離開後,裴小七又恢複先前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的姿勢。
她怎麽能夠不去想,那可是自己的母親啊,就算再怎麽不喜歡,可終究是無法眼睜睜看著她以那樣淒慘的方式死去。
沒幾分鍾,男人就把晚餐端了上來。
隻是裴小七實在沒什麽胃口,動了幾筷子就不想再吃了。
淩少爵看著基本上沒動幾筷子的菜,皺著眉頭想讓她再多吃點,但看到小女人那蔫蔫兒的樣子,便也沒有強求,而是給她熱了杯牛奶。
“飯不吃,把牛奶喝了。”
窩在暖暖的被窩裏,裴小七心裏想的還是顧楠被綁架的事情,她捧著牛奶,眉宇間滿是擔憂:“老大,這次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你什麽時候對爺這麽沒信心了?”淩少爵刻意放低的嗓音,透著股寵溺的味道,“聽話,把牛奶喝了,明天要帶你去報道。”
“啊?什麽報道?”
“我向上麵遞交了你的材料,從明天開始,你就是獵鷹特戰隊的一員。”
裴小七瞪大眼睛,小臉兒上滿是吃驚:“我什麽時候加入獵鷹特戰隊了,我怎麽不知道?”那是不是說,以後自己就要變成淩爵爺手底下的兵了?
淩少爵見她還捧著牛奶不喝,皺著的眉頭又緊了幾分:“把牛奶喝了,喝完就告訴你。”
“好了,喝完了。”
男人接過空杯子,把它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才緩緩道:“愛爾蘭國際特種兵大賽,還有五個月舉行,到時候我會派你參加,所以這幾個月你要參加集訓。”
聽著他的解釋,裴小七更加疑惑了:“我為什麽要參加國際特種兵大賽?還要集訓?”拜托,自己可是特工,身手分分鍾秒殺特種兵的好嗎?
好吧,裴小七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源於在她的概念中,特工比較威武霸氣,而且總是單獨行動。
至於特種兵麽,那是隻會聽從指揮,依靠精良裝備才能顯得無比厲害,單打獨鬥完全不依賴武器的話,壓根兒就不是特工的對手。
淩少爵約莫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挑了挑眉梢,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怎麽?瞧不起爺的獵鷹?”
裴小七憋憋嘴:“誰敢瞧不起您啊,可是老大,我為什麽要參加那個什麽特種兵大賽?聽起來就一點兒都不好玩。”
淩少爵曲起手指在她的腦門兒上彈了下:“誰讓你去玩了,總之,集訓要認真點,別仗著自己會點兒功夫,就沾沾自喜。”
裴小七有些委屈地捂著自己的腦門兒:“人家哪有沾沾自喜,最近身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退步的厲害。”
“所以更應該好好訓練。”淩少爵低頭,在她的唇瓣兒上吻了一下,“顧楠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和楚非會處理好的。”
“真的麽?那你答應我,無論是誰,都不能出事。”無論是楚非還是淩少爵,又或者是顧楠,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出了事情,對於裴小七來說都無疑是覆頂的災難。
第二天,裴小七還沉浸在香甜的睡夢中,就被男人從柔軟溫暖的被窩裏給挖出來了,而她的起床氣一向是很大的。
見男人非要把自己拽出被窩兒,裴小七死死地抓著被子不放,她閉著眼睛,說話的聲音也因為還沒完全清醒嗓音略微有些沙啞:“討厭死了,人家要睡覺。”
淩少爵很是頭疼地看著又重新鑽回被窩的小女人,他也舍不得把她從睡夢中給硬拉起來,更何況他知道,起床對於裴小七來說,無疑就是一種酷刑。
然而,既然成為獵鷹的一名特種兵,她從現在開始就必須學會什麽叫做服從命令。隻是——
話雖這麽說,但瞅著把自己裹得跟條蠶蛹似的小女人,尤其是她露在外麵的小臉兒,眉頭死死地皺著,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兒,淩少爵就怎麽也不忍心了。
反正隻是報道,手續什麽都都齊全了,人不去倒也沒太大問題。
這麽想著,淩少爵終究還是沒太過狠心地把她從被窩裏挖出來,而是任由她繼續這麽睡下去。
再加上顧楠的事情,他不想讓她太過焦慮。
裴小七差不多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望著空蕩蕩的房間,然後起身洗漱一番,走下樓的時候發現客廳隻有淩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其他人都不在。
淩老爺子見裴小七下來,向她招招手:“丫頭,正好,過來陪爺爺吃飯。”
裴小七乖巧地應了聲,陪著淩老爺子去了餐廳。
雖然隻有兩個人吃飯,但是傭人還是準備了很是豐盛的菜肴,八菜一湯,這讓裴小七覺得有點兒浪費。
“丫頭啊,你老實跟爺爺說,那臭小子到底準備做什麽?”淩老爺子的心思似乎並不在吃飯上,基本上就沒怎麽動筷子。
裴小七是真的餓了,她夾了隻雞腿放進自己的碗裏,想了想才道:“我不知道啊。”
淩老爺子故意板起了臉:“怎麽,跟我還有什麽保密的?”
裴小七眨了眨眼睛,她總覺得淩老爺子有點兒奇怪,像是想要套自己話的感覺:“您指的是哪方麵?”
這人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她哪裏知道淩老爺子要問的是什麽。
淩老爺子稍微斟酌了下,夾了塊紅燒肉放進裴小七的碗裏,“昨天楚非說把最高首判的位置給你,是真的麽?”
裴小七盯著碗裏的那兩塊紅燒肉,也不知怎麽的,突然間就沒了胃口,但麵上卻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爺爺,您到底想要知道什麽?”
她討厭這種極費腦筋的對話,更不喜歡讓她原本不應該對其豎起防備之心的淩老爺子,用這種方式套她的話。
淩老爺子約莫是察覺出了裴小七突然轉變的情緒,雖然這丫頭麵上沒什麽變化,但他到底是閱人無數,哪怕是細微的表情,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丫頭啊,你不要多想,隻是這件事情牽扯有些大……”淩老爺子頓了頓,像是在猶豫什麽,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唐家也好,夏家也好,這雖說十年風水輪流轉,但是啊……這風水,終究是要靠貴人來決定的,丫頭,你能聽懂我的話麽?”
裴小七淺淺地眯了下眼眸,白皙的小臉兒上看不出有什麽情緒:“您指得貴人是……”
淩老爺子沒有說話,而是豎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裴小七點點頭:“我明白了,但是……這和楚非把最高首判的位置讓給我,有什麽關係?您不把話說明白,我也很難告訴您,您想要知道的消息啊。”
淩老爺子重重地歎了口氣:“其實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有人想要少爵掌握整個KING組織,並且殺掉楚非。所以我才決定利用顧楠,牽製楚非。”
不用淩老爺子把話說的太明白,裴小七也知道,他口中的有人,所指的應該就是剛才隻可意會,不可言談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