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裴小七,嗓音帶著股沉重的疲憊:“小七,雪兒那樣活著,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我們,都是一種折磨,你如果有辦法,就成全了我們吧。”
裴小七抿了下有些幹澀的唇角,低聲道:“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如今負責維持裴念雪生命的是7處的醫療班子,不過裴小七也隱隱猜到,與其說是在維持裴念雪的生命,倒不如說她現在已成成為7處的研究對象。
造成裴念雪如今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是源於熾天使語言BLACKROSE酒液混合後,所產生的一種劇毒。
而熾天使這種花,源於H國皇室,花朵顏色為白色。
但後來,熾天使卻被培育出了紅色的品種,之前她曾經聽淩少俊說過,現在四大家族似乎有意在培育熾天使。
除此之外,7處也開始進行研究了,所以說事到如今,她沒有權利決定裴念雪的生死。
甚至於在裴小七看來,裴海夫婦能夠定期去看裴念雪,估計淩少爵也是從中給了不少方便,所以——
沉默了一會兒,裴小七才再次開口:“我去問問少爵,如果他同意的話,應該就沒什麽問題。”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心神有些恍惚的裴小七,走到大門口才想起來,蘇沛然交代過讓自己離開的時候,去找她,說是有東西要交給自己。
“姑媽,這是……”
裴小七看著蘇沛然塞給自己的玻璃瓶,瓶不算很大,剛好可以放在口袋裏,隻是蘇沛然那笑得很是詭異的笑容,讓她有點兒糾結。
蘇沛然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條縫了:“姑媽給你的自然是好東西,你記得,每次和那臭小子滾床單之前,用溫水兌一點喝下去,姑媽保證小司睿很快就會有弟弟妹妹了。”
裴小七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這下她可算知道蘇沛然給自己的是什麽東西了,隻是……
要不要把話說的那麽直白啊,還滾床單,蘇姑媽你到底哪裏學來的詞兒啊。
裴小七有些尷尬地把瓶子放進口袋:“謝謝姑媽。”
蘇沛然笑著道:“其實你不必謝我,都是……呃……沒什麽,總之你放心,隻要按照我的方法,保證你三個月內就懷上。”
裴小七唇角微微抽搐,心思卻放在了蘇沛然沒有完全說出來的那半截兒話上,她想了想卻又覺得,就算自己現在問,蘇沛然也未必會告訴自己。
再加上她現在心情不太好,便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再次道謝便離開了。
然而她剛離開蘇沛然的辦公室,還沒走出醫院大門,手腕就被人從後方緊緊抓住,裴小七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自己的警覺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差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都沒有察覺。
她停下腳步,轉身,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身形很削瘦,右臉頰卻有著嚴重燒傷的男人。
不過縱然然男人臉上那塊燒傷看起來很是嚴重嚇人,卻絲毫影響不了他的俊美,甚至隱隱還多了幾分危險和蠱惑的味道。
對於危險的人和事情,裴小七的本能反應就是遠離,她剛想用力掙脫男人抓著自己手腕的大手,對方卻用一種極其陰沉的口吻說:“不想顧楠有事,就乖乖跟我走。”
裴小七愣了下,幾乎下意識地放棄了掙紮,脫口道:“顧楠在你受傷?”這麽說,這個男人就是顧澤。
顧澤的唇畔劃過一絲沉冷的弧度,隱隱還帶了幾分殘忍的味道:“所以,你最好乖乖跟我走。”
淩少爵在這個女人周邊布置的守衛,幾乎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他隻有半分鍾的時間把她帶走,超過半分鍾,沈麟給他的那些暗衛,便派不上任何用場了。
顧澤拉著裴小七,以極快的速度繞過金賓利,走向停在旁邊一輛並不起眼的麵包車上。
在這短短的幾秒鍾內,裴小七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她一方麵知道跟著顧澤走,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甚至還會被顧澤用來當做威脅淩少爵的籌碼。
但另一方麵,她心裏又湧動著另外一股情緒,或許……這是個殺掉顧澤的,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
由於獨自前往醫院,雖然暗中有很嚴密的保護,但為了安全,裴小七還是在身上帶了手搶,此刻就別在自己的腰間。
直到被推進麵包車的後座兒,裴小七才停止內心的掙紮和鬥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隻能伺機殺掉顧澤……
然而,她的的手剛剛觸碰到藏在腰部的手搶,卻發現力氣身上的力氣迅速消失,身體軟綿綿地倒在車座椅上,半點兒都動彈不了,唯有神智還很清醒。
顧澤透過後視鏡,瞥了眼臉色頗為不甘的裴小七,然後發動引擎。
全身無力的感覺非常糟糕,尤其是手搶就藏在腰間,隻要自己能夠握住,就可以輕易地了結顧澤的性命。
但就是這樣看似輕而易舉的事情,她竟然沒有辦法做到。
一路上,裴小七都在努力嚐試著把手伸向腰部,奈何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卻仍舊是半點兒也動彈不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澤陰沉的嗓音響起:“你盡管你用力,到時候肌肉壞死,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裴小七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但顧澤的警告卻讓她感到害怕了。
因為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並不是沒辦法動,而是全身除了舌頭意外,所有的肌肉都使不出半點兒力氣。
大約是知道沒辦法了,她索性也就放棄了,然後閉上眼睛,迅速思考顧澤要把自己帶去哪裏,會不會見到顧楠。
在失去裴小七的第一時間,楚非就狠狠踹開了書房的門,舉起手搶直接對準坐在電腦屏幕前的男人。
“淩少爵,你特麽的是不是瘋了,拿小七作誘餌,你還嫌她受到的傷害不夠多是不是?”
“我沒有拿她作誘餌。”淩少爵麵色冷厲,半眯著眼睛看著情緒幾乎就要處於暴走邊緣的楚非。
其實他到是很羨慕楚非,麵對裴小七的失蹤至少還可以找個人來發泄,而不是像自己這樣,一方麵要保持冷靜迅速製定出解救方案,另一方麵還要忍受那種噬心般的自責。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沈麟留給顧澤的那些暗衛,竟然會這麽厲害,厲害到竟然可以把他的人牽製長達半分鍾之久。
哪怕隻是半分鍾,也足以改變許多事情。
楚非幾乎是用盡全力在克製自己的怒火:“你沒有拿她做誘餌,那你告訴我,她怎麽會落入顧澤的手裏,你的那些特工,都是飯桶麽?”
除了淩少俊暗中派人保護裴小七外,楚非也用了自己的部分勢力,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隻是這裏終究不是楚非的地盤兒,所以盡管也派了人保護,但卻更傾向於情報的傳遞。
所以當淩少爵的那些暗衛,與顧澤的暗衛,雙方互相牽製時,楚非所派出的人,則立刻把情況向他匯報,並且有部分已於暗中悄悄跟上了顧澤所行使的麵包車。
也正是因此,楚非才能夠幾乎說可以是同時與淩少爵獲得了,裴小七被顧澤帶走的情報消息。
淩少爵抿著冷硬的唇角,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接近於暗的冷漠氣息,他冷冷地看著楚非,薄唇吐出一句話兒:“安排喬萱回來。”
原本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利用喬萱這並不知道能夠起多大作用的籌碼,但此時此刻,淩少爵卻顧不得那麽多,隻能讓楚非安排喬萱立刻回來。
楚非的心情很憤怒,連帶著說話的口吻也陰冷起來:“你覺得顧澤會看在喬萱肚子裏的那塊肉的份上兒,放過小七?”
淩少爵半眯著眼眸:“顧澤是在替顧洛辰報仇,我有理由相信,他不會棄顧洛辰的遺腹子於不顧。”
楚非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泄,最後他隻能狠狠一拳打在書桌上,破口大罵:“你特麽的真不是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淩少爵把背往後麵一靠,冷硬的唇角揚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未嚐不是個機會。”
楚非一聽這話,好不容易被克製住的怒火又上來了。
他一下子揪住淩少爵的衣領,清冷的眸子染上血色:“還特麽的敢說你沒有把小七當做誘餌。”
淩少爵也知道自己這麽說,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
其實別說是楚非會懷疑,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放任裴小七獨自去醫院,他是不是潛意識裏想要把她當做誘餌,故意讓顧澤把裴小七帶走,好借此找到顧澤的藏身地點。
隻不過,他剛才之所以說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樣的話來,倒並不是因為裴小七被顧澤帶走,他就可以借此找到顧澤的藏身地點。
而是源於,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無需再懊惱,他現在需要的是絕對的理智和冷靜,決計不能讓情緒控製住自己,從而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和決策。
與其追悔莫及的懊惱,倒不如立刻想辦法如何把裴小七和顧楠安全的救出來。
就在這時,淩少爵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