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漂亮的黛眉微微蹙起,唐心妍輕輕歎了口氣,那一副欲言又止,憂心忡忡的惆悵模樣兒,看得裴小七有些抓狂。
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兒,裴小七挪向旁邊空著的座椅,這一舉動讓欲言又止的唐心妍眉頭皺得更緊了:“小七,你怎麽坐過去了?”
雙手環抱在胸前,裴小七望著主席台上滿臉微笑的胖校長,冷聲道:“你要不想說,我也懶得聽。”
唐心妍咬著下唇,模樣兒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少頃,她也往旁邊挪了一下,正好坐在裴小七原來的位置:“不是我不願意說,隻是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冷睨著唐心妍,裴小七淡淡地說道:“那你就不要說了。”
唐心妍噎了一下,沉默了好半天兒,才再次開口:“端木家族的人一直覬覦最高首判的位置,他們一定會對你下手。”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這種消息,早八百年就過時了,用得著特別提醒麽?
“小七,你好像對我有敵意。”
“我對你怎麽可能會有敵意,我們是好朋友啊。”裴小七轉過頭,麵帶笑容地說道,“既然是好朋友,那你就跟我說說,唐墨天死後,你去了哪裏,發生了些什麽事情?你可千萬不要用一言難盡四個字兒來打發我,那可不是身為好朋友應該說的話哦!”
“咦?”唐心妍愣了一下,好半晌兒才反應過來,“你想要知道我的事情?”
“是啊,你都說了,我們是好朋友嘛。”會拿匕首痛死對方的好朋友,裴小七在心裏冷笑著,但臉上卻笑得格外真誠友好。
“其實說起來,還要多虧了淩少,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能和父親相認。”唐心妍的聲音聽起來既柔弱,又有些傷感,“墨天死後,淩少安排我和父親相認,之後我就一直生活在沈家的本宅,隻是母親的身體不太好,讓我有些擔心。”
說了跟沒說差不多,裴小七撇撇嘴,不過她原本也沒指望唐心妍會說出點兒什麽有用的話來,之所以要她說,隻不過是想要先大致確定下她在沈家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不過,如果想要詳細了解的話,回頭問淩爵爺就行了。
這麽想著,裴小七打了個哈氣,隨口問道:“你母親身體不好?”
唐心妍臉上的哀傷又濃重了幾分:“自從我五歲走丟之後,母親就憂傷成疾,一病不起了。”
裴小七望望天花板兒,腦海中浮現出當時在拍賣會,第一次見到沈家人的情景。
這麽看來當時坐在沈伯彥身邊的,那個妖嬈的跟妖精似的女人蘇枚,應該就是沈伯彥的小三兒了。
隻是那種場合,如果隻是簡單的小三兒,能夠被允許參與麽?
“對了,蘇玫是什麽人?”裴小七剛問完,就看到唐心妍的眼中迅速劃過一抹驚恐,但很快,她就把頭低下去了,好半天兒沒吱聲兒。
在唐心妍沉默期間,裴小七則腦洞打開地構思了一個故事。
有錢有權的老爺,嫌棄糟糠之妻,決定迎娶年輕貌美的新歡為妻。於是,被拋棄的正室妻子和她所生下的女兒,隻能被感到殘破陳舊的別院生活。
雖然正室妻子沒用,但萬幸的是她的女兒卻很有心機和手段……
正當裴小七琢磨著那個女兒,該用何種手段把自己父親身邊的妖精趕走時,一旁的女兒,啊,不,是唐心妍開口了:“她是三嬸嬸的學生”
“唔,是年湘容的學生?”
唐心妍點點頭:“蘇玫的醫術很好,所以父親請她來照顧母親。”
醫術很好?
這麽看起來的話,沈家就有了兩個醫術很厲害的女人。
沈延軒的妻子,年湘容。
以及看起來很像沈伯彥小三兒的蘇玫。
聯想到楚非曾經對自己說過,沈老爺子除了江柔這個早些年走散的女兒之外,還有有四個兒子。
長子沈耀宗,次子沈伯彥,老三沈延軒,以及得了怪病卻也是最為神秘的幺子,沈麟。
並且,按照楚非的說法,這一次,能夠提供給沈麟血液的是沈延軒和年湘容的女兒,沈素。
也就是說,沈素很快就要死了。
想到這裏,裴小七突然覺得從後背有種拔涼拔涼的感覺,總覺得這個沈家光是用想的,都有點兒讓人毛骨悚然。
見裴小七的表情有些乖乖的,唐心妍拉過她的手,語氣充滿關切:“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裴小七一下子把手抽了回來,盯著唐心妍那張塗了太多粉底的臉蛋,清了清嗓子:“我沒事。”
此時,主席台上的胖校長終於結束了講話。
坐在前麵幾排的畢業生,整齊有序地走上主席台。
裴小七望著站在最前麵,個子比其他學生矮了將近一個頭的梅洛,淺淺地眯了下眼眸,緩緩道:“問你個事兒,是你讓梅洛安排的這次見麵?”
唐心妍輕笑一聲:“被你猜到了,是我讓梅洛想辦法帶你出來的,否則我沒有辦法見到你。”
裴小七突然轉過身,湊到唐心妍的跟前兒:“你這麽煞費苦心的要和我見麵,該不會就隻是想要提醒我端木家族很危險吧。”
“其實我……”唐心妍低著頭,有開始了欲言又止,不過似乎害怕裴小七像剛才一樣,再甩出一句‘那你就不要說’,她僅僅是停頓了幾秒,就接著道,“我是想提醒你小心沈麟。”
“沈麟?”裴小七微微一驚,沈老爺子的幺子。
唐心妍抓住裴小七的手腕,眼中滿是焦急:“小七,你一定要小心沈麟。”
裴小七眨了眨眼睛,一根一根地掰開唐心妍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臉色有些淡漠:“為什麽要小心他?”
“總之,你……你要相信我……”唐心妍咬著下唇,“對不起,我……我不能出來太久不,必須回去了。”
說完,唐心妍就急匆匆地起身離開了。
在唐心妍的身影徹底消失之際,主席台上由畢業生集體合唱的畢業歌,歌聲也恰好結束。
一瞬間的寂靜,讓裴小七的心髒猛得往下一沉,那麽片刻的功夫,她心底竟然升出想要追上唐心妍問個究竟的想法。直到——
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才讓她驟然轉過頭,卻看到納蘭玖正皺眉盯著自己:“果然是迷藥。”
聽到納蘭玖的話,裴小七臉色一凜:“你說我中迷藥了?”怎麽可能,與唐心妍接觸的時候,自己可是非常小心的。
“我剛才叫了你好多遍都沒反應,不是中了迷藥又是什麽?”納蘭玖向唐心妍離開的方向瞥了眼。
盡管納蘭玖說的極為肯定,但裴小七還是有些懷疑:“她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膽子,當眾對我下迷藥。”
納蘭玖點頭:“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唐心妍明知道有保鏢暗中跟隨,的確不太可能對你下迷藥。不過,從你剛才的麵部表情來看,雙眼無神,神情恍惚,符合被下藥的症狀。”
裴小七回想起剛才那一瞬間的寂靜。
她覺得,與其像是納蘭玖說的那樣,自己被下了迷藥,倒不如說,當時的感覺有點兒像是被催眠了。
腦海中想要追上唐心妍問個究竟的念頭,亦是強烈到她幾乎都沒有辦法控製自己。
“小七姐姐,你在想什麽?”在裴小七思考的時候,結束合唱的梅洛突然坐在了裴小七的身邊兒,緊接著他又把目光轉向納蘭玖,“咦?這位姐姐是誰?”
“保鏢。”納蘭玖淡淡地突出兩個字兒。
“哦?是小七姐姐的保鏢。”梅洛眨了眨眼睛,笑得異常歡快,“那以後我就叫你保鏢姐姐。”
“隨便。”
“保鏢姐姐,你好冷淡。”梅洛歪著腦袋,碧綠的眼眸滿是笑意。
納蘭玖抿了抿唇,不知道為什麽,梅洛給她的感覺非常不舒服,確切來說,遠看不覺得有什麽,可是一旦和這個孩子近距離接觸,她就覺得似乎靠近了某種危險的東西。
並且,那種感覺,似曾相識。
見納蘭玖不理會自己,梅洛拽著裴小七的手臂:“小七姐姐,你要不要參觀一下我的學校?”
不等裴小七說話,納蘭玖先一步說道:“小七,不要在外麵逗留太久。”
說完,她似乎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有種命令的感覺,隨即又補了句:“這是淩少的意思。”
事實上,淩少爵的確對納蘭玖說過,不要讓裴小七在外麵待太久,以免發生什麽不必要的危險和麻煩。
不管是不是淩少爵的安排,裴小七都沒有打算在外麵待太長的時間,其實就連今天陪梅洛來參加畢業典禮,她都覺得非常勉強。
一方麵兒是因為她不知道淩少爵是否允許,另一方麵兒則是因為梅洛,這個孩子太過危險。
“我們回去。”裴小七直接下了決定。
“可是小七姐姐,我有很多東西要帶走,你……你陪我一起嘛,我一個人拿不動的……”梅洛可憐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似乎隻要裴小七拒絕,那喊在眼眶裏的淚水兒,就會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啦啪啦地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