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小鎮遊玩的那些日子,她以為自己可以徹底把他忘掉。
可是,她越是努力地想要忘掉,心就越痛,痛到整個人無時無刻流露出來的,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麽就是忘不掉。
顧楠抱著自己的腦袋,拚命地拉扯自己的頭發,希望借此來緩和心中的痛。
“楚先生,那個……”小玲局促不安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楚非,像是想要進去,可是又礙於楚非堵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樣子。
“什麽事?”
“我……”小玲的眼神有些閃爍,“我找小姐有事情,您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先進去?”
楚非正為自己不能貿然進去而苦惱,一聽到小玲說找顧楠有事,高大欣長的身軀,立刻往旁邊側了下:“你進去吧。”
小玲點點頭,敲了敲門,卻是半天都沒有反應。
楚非皺了皺眉:“他可能以為是我,所以才不開門。”
小玲緊握的手心裏全都是冷汗,她又看了楚非一眼,再度抬手敲門:“顧小姐,是我,小玲。”
跌坐在地上的顧楠,聽到小玲的聲音,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後,才從地上站起來,可是一打開門卻發現最不想看到的男人,竟然也在。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把門關上,卻被男人橫生進來的手臂給阻止了。
鼻腔那股清冷好聞的氣息,頓時變得濃了起來,而她的心似乎也隨著走進來的男人,被隱隱牽動著。
“出去。”看著不請自入的男人,顧楠拔高音量,以掩飾自己心中的慌張。
好不容易才進來,楚非當然不可能乖乖聽話離開。
他掃了眼布置的雅致而又整潔的房間,然後邁開步子,像那張鋪著淡紫色床單的大床走了過去。
看到他直接躺在自己的床上,顧楠整個人都快要被氣炸了。
她想衝過去把他拉起來,可是卻在邁開步子的一瞬間,改變了主意。
顧楠轉過身:“小玲,你找我有事麽?”
小玲的手緊緊地捏著衣角:“嗯,我……我想跟你說點事情……”
說完,她下意識地看了眼楚非,卻在對上男人那一雙清冷且隱隱含著些一絲銳利的眸子後,嚇得整張臉都慘白了。
顧楠看到小玲的身體有些顫抖,以為她不舒服,趕忙把小玲扶到椅子上坐下:“怎麽抖成這個樣子,不舒服麽?”
那個男人真的好可怕。
坐在椅子上的小玲,全身都僵硬了,一顆心更是狂跳的厲害。
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為什麽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小玲咬著下唇,就這麽低著頭。
顧楠見她久久都不說話,心裏泛起了疑惑:“小玲,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張姨的病情……”
能夠讓小玲這麽緊張的,也就隻有和她相依為命,目前住在醫院裏的母親了。
不會的,楚非不可能會知道。
小玲在心裏拚命給自己暗示,這才稍微有了點勇氣把頭抬起來,並且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沒有,我媽的……病情,很穩定。”
顧楠見小玲一副欲言又止的為難樣子,拍拍她的肩膀:“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說出來我才好幫你啊。”
小玲深吸一口氣,用盡全部的力氣才把心裏的害怕給壓了下去。
她盡量用輕快的語氣說:“醫生說我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她想請你去家裏吃頓飯,行麽?”
顧楠本想說不用那麽麻煩了,可是看到小玲那滿含期待的眼神,她還是答應了:“好啊,張姨明天出院,你肯定有很多東西要弄,我去醫院幫你。”
那個戴著純白色麵具的男人,猜的真準。
小玲回想起前幾天她去醫院看望母親時,所發生的一切。
戴著純白色麵具的男人告訴她,隻要這麽說,顧楠就一定會被騙到醫院來,而之後會發生什麽,則與她無關了。
可是,那個男人到底要做什麽,他會不會對顧楠不利?
小玲陷入了掙紮之中,她想要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顧楠,可是她又害怕自己的母親會因此而死。
看到小玲原本舒展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顧楠問:“小玲,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陷入恍惚的小玲陡然聽到這句話,嚇得腦袋一懵,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很是艱難地揚起笑容:“沒有,我就是在想,明天該買些什麽菜,你知道我不太會做菜。”
“切,我當什麽事呢。”顧楠拍拍她的肩膀,“等明天把張姨從醫院裏接出來,我們一起去買菜,,至於下廚麽,當然是我來啦。”
“那怎麽行,你可是……”
不等小玲說完,顧楠就打斷了她的話:“你做的菜真的很難吃,還是我來做吧,就這麽定了。”
小玲再次笑了笑:“好吧,那就麻煩你了。”說完,她就起身準備離開,卻在再次接觸到楚非那雙清冷的黑眸時,全身僵硬到了無法動彈的地步。
但也僅僅隻是一瞬間,因為很快,楚非就移開了視線。
楚非既然在,顧楠是絕對不會繼續留在房間裏的,所以她決定和小玲一起離開,然而——
還沒等她踏出房門,腰身就被後方一股強大的力道,給向後扯去。
清冷的氣息,縈繞在四周,後背就貼在男人堅硬厚實的胸膛上,透過薄薄的襯衫衣料,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身體特有的溫度。
“明天,不準去。”低低的聲線兒,混合著熾熱的鼻息,噴灑在耳畔,顧楠覺得自己的肌膚都快要被灼傷了。
雙手連同腰身,都被男人遒勁有力的手臂給緊緊捆在懷裏,無論她怎麽用力掙紮,竟連半分都動彈不得。
“放開我,聽到沒有?”
“答應我,明天不準去,我就鬆手。”盯著她瑩白好看的耳垂,以及耳朵下方頸部纖細漂亮的弧度,男人的眸色,暗了幾分。
“你憑什麽決定我能不能去,楚非,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楚非低下頭,薄唇有意無意地貼著她的耳廓輕輕摩挲,“你昨天在車上說,喜歡我,所以我們應該是戀人關係。”
除了很久之前,在車上莫名其妙把楚非給強推了的那次,在這種事情上,顧楠幾乎可以說是白紙一張。
所以此刻耳窩兒處那濕濕熱熱的感覺,引得她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脊骨更是很快竄起一陣異樣的酥麻,那感覺就好像有很細小的電流竄過,讓她覺得既痛苦,卻又無端地想要繼續下去。
“你……你鬆……鬆手……”對於這種異樣的感覺,顧楠真的害怕極了,就連說話的嗓音都帶著濃濃的顫抖。
楚非自然而然地能夠感受到她身體的緊繃和僵硬:“你知道麽?女人隻會對喜歡的男人有反應。”
說完,男人仿佛帶著火焰般滾燙溫度的薄唇,便沿著那小巧瑩白的耳垂,慢慢往下,箍著女人纖細腰肢的大手,也越發收緊。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隻要微微偏頭,就可以看到不遠處那被雨水給氤氳模糊了的路燈,所散發出來光芒。
幽幽的,就像是盛開在午夜的橘色花朵,好看卻又帶著使人沉淪的蠱惑力量。
就在這失神的片刻間,顧楠突然感覺到男人溫熱的掌心,貼上了她的小腹,緊接著,窗外那些盛開在午夜的橘色花朵——
在一瞬間,仿佛染上了最為濃烈的鮮血,她的視線裏,除了紅色,再也看不到任何起塔的色彩。
“啊!”
滿含絕望和害怕的嗓音,使得男人落在她白皙頸部的細吻,驟然停了下來。而室內原本節節攀升的溫度,也在陡然間降至到了冰點。
如果說剛才是因為情動時,才會顫抖,那麽此刻懷裏女人的顫抖,卻是恐懼到了極點才會有的表現。
難道……她還是那麽討厭自己麽!
這個認知讓男人的眸子,瞬時變得暗淡起來,他慢慢鬆開了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我不勉強你。”
他是想要她,卻更希望她能夠心甘情願地被自己抱著,而不是像現在,害怕得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住了。
她再也無法成為一個母親了,而你也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心,就算你們在一起,她也不會愛上你。
裴知的話,驟然在耳邊響起。
沒有了桎梏的顧楠,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失去了唯一的浮木,在他把手鬆開的時候,幾乎條件反射的,她死死地抓住楚非的手臂,避免自己因此跌坐在地上。
“你真的不能給我一次機會麽?”楚非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麽無力過,他喜歡而又深愛的女人,竟然害怕自己到了這種地步。
顧楠大口地呼吸著氧氣,在心底的恐懼慢慢地散去後,她才鬆開了男人的手臂。
爾後,卻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落在男人的眼底,顯得格外淒楚:“你要我給你一次機會,那誰來給我的孩子一次機會?”
每一個午夜,隻要一想到小小軟軟的,躺在白色搪瓷盤子裏的那一團兒,她的心痛得就像是被刀割般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