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像是個機器人似的慢慢轉動脖子,緊接著,一動不動地盯著杜銘手中的那把搶。
喉嚨裏似乎被堵了棉花,他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裴小七皺了下眉頭,她知道李牧此時的心理防線正麵臨奔潰,像李牧這樣的人,可以允許自己受傷,卻絕對不能容忍戰友和朋友收到傷害。
尤其是這種傷害,還是因為他的連累。
“你到底想幹什麽?”良久,李牧才從幹涉的嗓子裏,艱難地擠出這麽一句話來,懷裏抱著的依舊是早已經沒了呼吸的阿Q!
杜銘把持搶的手放了下來:“讓你們在這裏待到比賽結束,就是我的任務。”
裴小七淡淡地瞥了杜銘一眼,隨後垂下眼眸,隻是待到比賽結束這麽簡單麽?她完全不相信杜銘的這種說辭。
緊接著,李牧問出了裴小七心中的疑惑:“那你綁著他們做什麽?”他真的很想衝過去把綁在幾人身上的繩子解開,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杜銘這個瘋子,會真的在韓暉的腦袋上開個洞。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杜銘覺得自己你就置身在漩渦之中,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逃離。
杜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看向了裴小七,隨即清了清嗓子,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你應該知道,我這麽做的理由。”
裴小七眯眼冷笑:“你想做什麽,我怎麽會知道。”
杜銘饒有興趣地走了過去,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盯著坐在灰色石頭上的女人,像是心情很愉悅似的,笑了起來:“看來你在特工訓練的時候,你的心理學科目,學的不太好。”
裴小七仰起臉,細碎卻熾熱的陽光灑在臉上,讓她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心理學科目學的再好,對瘋子的心理活動,也是無能為力的。”
“或許吧,總之有一點你要記住,我不想得罪你哥哥,但是也請你盡量別做些觸碰到我底線的事情。”
裴小七微微挑眉:“你的底線是?”
杜銘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兒:“肖靜。”他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他和裴小七兩個人才能夠聽得見。
“我可以不動她,但是如果她要殺我,我總不能坐以待斃,等著被殺吧。”
“剛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我不想得罪KING組織的最高首判,所以隻要你不動她,我會保障你的安全。”
裴小七冷笑一聲兒:“我們這算是談判還是合作?”看了肖靜在這個男人的心裏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杜銘眯了下眼睛:“這種情況應該算是談判,不過我覺得合作要稍微好聽些,你覺得呢?”
被人以居高臨下的眼神盯著看的滋味兒,實在不好受,裴小七站了起來,與杜銘保持視線上的平行:“既然是合作,你是不是應該先拿出點誠意。”
杜銘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的手臂:“這種麻醉劑的效力,隻有一個小時不到。”
裴小七稍稍在心底鬆了口氣,她不是沒有見過那種藥效可以長達數天,甚至數月的麻醉藥劑。
所以當杜銘說隻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她覺得還可以接受,隻是盡管隻有一個小時,她也要極力提防肖靜。
因為杜銘雖然危險,但畢竟似乎沒有針對自己的意思,而肖靜就不一樣了,她擁有馭蛇的能力,要是自己一不留心被毒蛇給咬傷一口,那可不是好玩的。
看著杜銘和裴小七兩人竊竊私語的樣子,肖靜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她已經把肩膀上的傷口處理好了。
“你們在說什麽?”她終於忍不住了,朝兩人走了過去。
杜銘笑了笑:“我告訴她聽話一些,不要亂跑,不然要是被毒蛇咬到了,沒有血清解毒會很麻煩。”
肖靜的臉色微微一變,心裏更加確定,杜銘會成為她利用毒蛇咬死裴小七這件事情上的絆腳石。
杜銘的反對,將會使事情的成功率降低很多,甚至低到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
裴小七歪著腦袋,笑眯眯地說:“肖靜,我說過,我要是死了,你肯定也活不成,不管我是死於意外,還是被殺,你都是活不了的。”
肖靜下意識反駁:“你死於意外,和我有什麽關係?”
裴小七深吸口氣,眨眨眼睛:“總之,我死,你們全部都要跟著完蛋。”話雖然是對肖靜說的,但有一部分也是說給杜銘聽的。
她不會完全相信杜銘那套所謂的合作的說辭,很簡單,因為她雖然感覺到肖靜在杜銘的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可到目前為止,卻無法感覺到杜銘對肖靜的感情。
像是愛慕,感覺卻又不對,說是仇恨,似乎也欠缺了那麽點,總之就是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讓裴小七必須把自己全部的多疑都給調動出來。
肖靜怒道:“你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這麽囂張。”全都都要跟著完蛋?哼,她才不會相信這種危言聳聽的話。
裴小七掀了下眼皮兒:“階下囚?你給我搞清楚,這不過是野外生存訓練賽罷了,誰是你的階下囚。”
“你……”肖靜剛想起身,卻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疼痛人讓她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
杜銘在肖靜處理傷口的時候,一直用眼尾的餘光觀察著,他淡淡道:“字彈雖然被你取出來了,但還有殘留碎片,當心點。”
這也是肖靜憤怒的原因,她被打中的不是普通的字彈,而是一種彈頭經過特殊處理,類似達姆彈的一種,爆破性比較強的字彈類型。
射中人體後,子彈爆炸產生的碎片,會更深地刺入肌肉組織,就算你把字彈取出來,如果不去醫院進行更精密的手術,隻要稍微一動,就會牽引到傷口。
就像她現在這樣,稍微用點力,肩膀都痛的很。
“不用你管。”肖靜朝杜銘吼了那麽一句,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什麽。
一直不敢動的李牧就那麽站在原地,他靜靜地聽著裴小七、杜銘還有肖靜三人之間的對話,此時的他已經從剛才奔潰的邊緣,稍稍變得冷靜了些許。
裴小七瞥了眼李牧,緊接著她似乎覺得失去力氣的手臂,開始有點變得麻麻的,隨後那種麻麻的感覺消失了。
她試著握了下拳頭,之前的無力感已經徹底消失。
杜銘驚歎了一聲:“這種麻醉劑對你的效果竟然隻有十五分鍾,看來你的體質比我想象的要特殊一些。”
裴小七被這句話給嗆了一下:“你沒事研究我的體質幹什麽?”
杜銘淡淡道:“我對你的體質沒興趣,隻是按照大量的實驗數據來看,這種麻醉藥劑的維持的藥力在五十分鍾到一個小時之內,從來沒有出現過十分鍾的案例。”
裴小七興致缺缺地聳聳肩膀:“哦。”但她心裏想的卻是在參加野外生存訓練塞之前,她曾去過一次諾亞研究院。
除了去看下小司睿的情況外,也順便做了個全身檢查,其中有幾項指標出現了異常,用大家都聽得懂的話來說,對神經性藥物的抵抗能力變強了許多。
這大概也就是麻醉劑會這麽快失去藥力的原因。
李牧把懷裏死去的軍犬,抱得稍微緊了些,他轉過身,一步一步朝著杜銘的方向走去,在距離杜命四到五步的地方,站定。
他並不說話,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杜銘。
同樣的,杜銘也不說話,而是用一種在旁人看來像是在笑的眼神打量著李牧,裴小七對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有點兒毛骨悚然。
“你很在乎朋友。”杜銘率先打破沉默。
李牧抿了下嘴唇,沒有回答的意思,還是直勾勾地盯著杜銘,隻是眼神變得有些冷沉,其中隱隱還夾雜了些許怒意。
杜銘輕笑一聲:“開搶打死它的不是我。”
裴小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即就聽到李牧沙啞著嗓子道:“把他們放了。”
“原來你生氣的是這個,你放心,我不打算傷害他們。”杜銘眯著眼睛,心情看上去很好的樣子,因為他的唇邊一直揚著淺淺的笑意。
“放開他們。”李牧的語氣加重了許多。
“不行。”杜銘幹淨利落地吐出這麽兩個字兒,緊接著又補充道,“我說過不會傷害他們,但你要是輕舉妄動,那可就別怪我了。”
李牧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表明他又陷入了憤怒的邊緣:“你到底想幹什麽?再玩一次炸彈遊戲麽,還是那你就那麽喜歡玩弄人性。”
杜銘的眼中迸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彩:“沒想到神經遲鈍的你,竟然能夠猜到我心裏在想些什麽,嗬嗬。”
裴小七目光一凜,杜銘要再玩一次炸彈麽?
她想起之前厲仲謀和韓暉碰到杜銘時的遭遇,可是……附近並沒有大坑啊,難道準備現場挖一個出來?
就算要挖,也需要有鏟子、鐵鍬之類的才能挖啊。
杜銘也和裴小七理解的一樣,杜銘準備再來一次之前的炸彈遊戲:“你這個瘋子,為什麽不幹脆把自己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