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裴小七所不同,淩老爺子的注意點卻全部都放在,楚非究竟使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能夠讓顧鑫那隻剛剛上位的豺狼,放棄這次建功立業的機會,甚至還通過顧延北的口,說出讓楚非提要求這種話來。
這麽明顯條件任君開的低姿態示弱……很明顯,楚非掌握了極大的籌碼,迫使顧鑫,甚至是其更為上方的那些人,不得不做出妥協。
“這個我辦不到。”顧延北的聲音沒有半點波瀾。
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麽回答,楚非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既然這樣,我就放低要求,把編碼為PIO412開頭的全部人員名單,三十分鍾之內,發往我指定的郵箱。”
顧延北拿出手機,撥通顧鑫的電話,重新敘述了一遍楚非的要求。
“你說什麽,PIO412開頭的全部人員名單?”顧鑫一些字跌坐在身後的真皮大班椅上,他咽了下口水,“你……你先穩住他,我等會給你指示。”
掛斷電話,顧鑫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迅速撥通了一隻直達天聽的電話:“他……他要以PIO412為開頭的人員名單……是……我……我知道了……”
再次掛斷電話的顧鑫,瞥了樣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水,眼中漸漸有了驚恐。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沒等顧鑫說進來,門就已經被推來了,進來的是他的妻子,鄭秋英。
“老顧,你這是怎麽了?滿頭大汗的?”鄭秋英環視了一下顧鑫的辦公室,突然笑了起來,“我說你該不會金屋藏嬌,剛剛辦完事吧。”
鄭秋英不過是開個玩笑,就算顧鑫真的要金屋藏嬌,也絕對不會藏在自己的辦公室裏。
顧鑫靠在大班椅上,咽了下口水:“要出事了。”
“什麽?”鄭秋英沒有在意,走到顧鑫的身邊,伸手就去解他的襯衫紐扣,“你都已經坐上這個位子了,能出什麽事啊,再說,你又不是楚恒,身邊連個能夠支持你的人都沒有,就算出事了,不是還有我娘家呢麽!”
鄭秋英這是變相在提醒顧鑫,沒有自己,他是坐不上總情局一把手這個位子的。
顧鑫抓住鄭秋英的手,把她推開:“別煩我。”隨即,他撥通了顧延北的電話。
接到顧鑫打來的電話,顧延北從聽筒中聽到了來自於鄭秋英的叫罵聲:“好你個顧鑫,忘恩負義的東西,你也不看看是誰讓你坐上今天的位子……”
被妻子指著鼻子罵的顧鑫,此刻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捂住聽筒:“秋英,別鬧了,真的出事了。”
鄭秋英雖然喜歡鬧,卻絕對不是沒有腦子的人,見自己的丈夫這麽說,她立刻閉嘴,示意他先處理手頭的事情。
顧鑫這才放開聽筒:“延北,告訴他,要求答應了。”
顧延北目光平淡地看向楚非,緩緩道:“郵箱地址。”
楚非報出郵箱地址後,顧延北把郵箱地址轉述給了顧鑫,隻是,電話剛剛掛斷,顧延北口袋裏的另外一隻手機,就傳來輕微的震動。
他拿出手機,翻開短信,短信的內容隻有一個字:殺!
一直以來,都麵無表情的顧延北,卻在看到那個‘殺’字的時候,眸底浮現出一絲極其強烈的恨意。
父親,想把我推出去做替死鬼麽?
顧延北情緒上的波動,被楚非悉數盡收眼底。
站在一旁的裴小七,默默地看著依舊算是對峙狀態的兩人,心思卻飄到了另外的地方,淩少爵到底有沒有死?
原本,她來這裏就是為了確認淩少爵的生死,卻不曾想竟然遇上了這種事情。
想了想,裴小七走到淩老爺子身邊:“爺爺,少爵他……”
裴小七緊緊地盯著淩老爺子略顯凝重的臉,不願意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小七啊,老頭子我不會說什麽安慰你的話,但是……那臭小子真的死了。”淩老爺子重重地歎了口氣。
“可是……我……”裴小七咬著下唇,“我不相信他死了。”
不知道為什麽,裴小七就是有種感覺,覺得淩少爵還活著。
江柔皺了皺眉:“小七,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少爵他確實是……”說著,她眼圈一紅,背過身去。
淩振國剛想開口說些安慰裴小七的話,淩老爺子卻突然捂住心髒,看上去極度痛苦。
裴小七站得離淩老爺子最近,她趕忙伸手去扶住,淩振國則趕忙從父親口袋裏拿出隨身攜帶的速效救心丸,往淩老爺子嘴裏塞了一粒。
“爸,別急,我們這就送你去醫院。”江柔一邊給淩老爺子順氣,一邊和自己的丈夫,把淩老爺子扶住,裴小七也就順勢鬆開了手。
在江柔夫婦扶著淩老爺子走出殯儀館的時候,原本還因為心髒病突發一臉痛苦的淩老爺子,轉過頭,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鬆手,我沒事。”
淩振國被自己的父親瞪的莫名其妙:“爸,您不是心髒病發作了麽?”
淩老爺子冷哼一聲,把含在舌頭底下的速效救心丸往地上一吐:“不這麽做,在被那個丫頭追問幾句,我們都得露餡。”
淩振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爸,這事情,為什麽要瞞著小七?”淩振國隻知道自己的兒子詐死,也多少明白些其中原由,但卻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定要讓裴小七相信淩少爵已經死了。
江柔也有著和淩振國同樣的疑惑,但她卻沒有問出口。
淩老爺子沒好氣地哼哼著:“你什麽時候能有你媳婦兒一半出色,我淩家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樣。”
被父親訓斥的淩振國,訕訕地扯了下嘴角。
盡管年輕的時候,也在仕途走過,但卻因為性子太過懦弱,再加上總是喜歡做老好人,所以淩振國盡管有淩老爺子的大力扶持,卻始終難以有所作為,進不了核心的圈子。
如果非要給淩振國貼個標簽的話,那就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沒用。
當然,這是淩老爺子的看法。
在江柔看來,懦弱卻是淩振國最大的優點,從小就極度強勢的她知道,如果自己想要有所作為,就必須嫁給一個有身份,但是性子卻必須懦弱的男人。
並且嫁給這樣的男人,就算男人婚後出軌,她也可以駕馭得了,擺平外麵那些鶯鶯燕燕。
所以對於江柔來說,她不在乎淩振國是否出色。
就在殯儀館大廳內,楚非,裴小七以及顧延北三人,全都陷入沉默的時候。另外一邊兒的顧鑫,卻在焦急等待著顧延北的回複。
鄭秋英見他不是地拿出另外一部手機看,忍不住問道:“我說老顧,你老盯著手機看做什麽?還有,這部手機我怎麽沒見過?”
顧鑫扯開領口,左手不耐煩地敲打著大班椅的扶手:“這部手機是特別訂製,有屏蔽功能。”
鄭秋英瞥了眼睛已經空了的茶杯,拎起水壺將其添滿:“你倒是跟我說說,到底遇上什麽事了,有鄭家在,你還怕什麽。”
“鄭家鄭家,別一天到晚把你們鄭家掛在嘴上。”本就煩躁的顧鑫,再也沒了耐心,他站起來,臉色焦急地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姓顧的,你怎麽說話呢。”鄭秋英顯然也火了。
“我怎麽說話?鄭秋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派人在延北的汽車上動了手腳,要不是他命大,我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顧鑫一想到當初顧延北躺在重症監護上裏,幾次差點活不下來,他的怒火就蹭蹭蹭地直往腦門兒竄。
鄭秋英冷笑道:“就是我派人做的,怎麽著?你心疼了?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要弄死那個狐狸精生下來的野種。”
“他是我兒子。”顧鑫雙目通紅,憤怒地望著鄭秋英。
“顧延北是你兒子,那洛辰呢,他就不是你兒子了?”鄭秋英咬牙切齒地說道,“當初你為了討好淩少爵,把他送到那種地方去,你……你知不知道洛辰他……”
說著說著,鄭秋英趴在沙發上哭了起來。
顧鑫煩悶地停下腳步:“別哭了,延北變成那樣子,你以為我就不難過麽,可是這淩少爵不知道藏哪去了,我能怎麽辦?”
鄭秋英抬起頭:“你都坐上一把手的位子了,難道還找不到區區一個特工首腦?還有,就算找不到,你不是說隻要抓住裴小七,淩少爵就一定會出現麽?”
顧鑫重新坐回大班椅上:“他要是隻是一個簡單的特工首腦,早就死八百回了。你知不知道,他背後站著的可是全球白道都要賣其三分薄麵的沈家。”
“沈家?”鄭秋英疑惑,“哪個沈家?”
“還有哪個沈家?沈麟的那個沈啊。”顧鑫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江柔是沈老爺子早年失散的女兒,算起來,淩少爵可是他的外孫啊!”
鄭秋英傻眼了:“這,這怎麽可能,以前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顧鑫端起茶杯,又重重擱下,“這事先不提,眼下最關鍵的就是延北能夠把楚非殺掉,這樣……就算上頭追究起來,也不至於連累到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