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寵特工甜妻

第282章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狠心?

第一醫院門口。

裴小七手裏拎著果籃,她隻要一想到當初柳心茹咬牙切齒地問自己,為什麽要把裴念雪害成那個樣子,她就怎麽也邁不開步子,不敢去看望自己的養母。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肩膀突然一重,裴小七轉過身就看到穿著白大褂的蘇沛然站在自己的身後:“姑媽?”

蘇沛然聽到裴小七對自己的稱呼,笑了笑:“還是你懂事,要少爵那臭小子叫我聲姑媽,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瞥了眼睛裴小七手裏拎著的果籃,又道:“是來看你的養母麽?”

裴小七有些詫異,她沒想到蘇沛然竟然也會知道。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蘇沛然一邊挽著裴小七的手臂往醫院裏走,一邊說:“我雖然是婦產科的,但說到底你的事,也是淩家的事,懂麽?”

盡管蘇沛然沒有把話說的太明白,裴小七卻也聽懂了。

就像蘇沛然所的那樣,她雖然是婦產科的主任醫師,但說到底還是那句話,朝中有人好辦事,她既然是淩少爵的姑媽,自然也會連帶著照顧下自己的養母。

裴小七微微頷首:“謝謝姑媽。”

柳心茹的病房被安排在VIP區,病房裏不僅有衛浴室,還配備了小廚房以及休息室,以方便家屬陪護。

裴小七才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打翻了的似的。

她深吸口氣,叩門的手指卻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蘇沛然看出了她的緊張,便抬起手替她輕輕叩門。

在等待裏麵開門的時間裏,裴小七的一顆心幾乎就要提到了嗓子眼,拎著果籃的手,指關節也因為過度用力隱隱泛出白色。

門打開了。

裴海在看到來的人是裴小七時,臉上的神情愣了下:“小七……是你啊……”

才多久沒見,養父的頭發竟然白了這麽多,她鼻子一酸,嗓音帶了幾分哽咽:“我能進去麽?”

她不確定,在發生了裴念雪那樣的事情後,她是否還能夠被裴海夫婦所接受。

裴海聽到裴小七這麽說,才趕忙側過身子:“進來吧,你媽這些日子都在念叨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呢,她很想你。”

裴小七往裏走的腳步突然一頓,有些不可置信,她剛想問裴海是不是在騙她,就聽到病房裏傳來了柳心茹的聲音:“是小七來了麽?”

溫和的嗓音聽不出有什麽情緒,卻隱隱透著股淡淡的急切。

裴小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進去的,但是在看到柳心茹神情安詳地半靠在病床上的時候,她所有不安和害怕的情緒,還是悉數化為眼淚掉了下來。

柳心茹淡淡地笑著,向她招手:“哭什麽,來,這邊坐。”

裴小七把果籃放在一邊,卻隻是走近了兩步,並沒有坐下,反倒是跟著進來的裴海,在看到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後,拉過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在坐下的一瞬間,裴小七瞥到柳心茹的枕頭旁邊,放了本《生死禪書》,還有一串佛珠。

像是注意到了裴小七目光所在,柳心茹淡淡地笑了,隻是那笑容中卻沒有釋然,有的隻是無奈何沉重:“有些事情,放不下,也要放下。”

裴小七低下頭,她不敢去看柳心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作為特工出身的她,善於察言觀色,對人的情緒反應也十分敏銳,她能夠感覺到,柳心茹此刻雖然看上去安詳平靜,但事實上卻並非這樣。

蘇沛然拍拍她的肩膀:“小七,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不過等會兒,你記得來早我,我有點兒東西要交給你。”

裴小七點點頭,輕聲道:“好。”

蘇沛然離開後,裴小七更覺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是一味地沉默著不說話。

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壓抑。

也不知過了多久,最終還是裴海打破了沉默,他倒了杯水遞給自己的妻子:“你這天天念叨著小七,如今她來看你了,你倒好,又什麽都不說了。”

柳心茹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聲音始終淡淡的:“想著,和真的見到了,總是不一樣的。”

的確,就像裴海說的那樣,在發生裴念雪的那件事情後,裴小七就像是人間蒸發似的他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

但確切來說,又沒有完全消失。

因為無論是維持裴念雪生命的龐大開支,還是她此刻住著的高級單人病房,以及每個月劃到裴家賬戶上的五萬元生活費,全都是以裴小七的名義來進行支付的。

這種種的恩惠,都讓柳心茹沒有辦法維持住自己最初的恨意,同時她也知道,造成今天這樣局麵的始作俑者,並不是裴小七。

可以六心茹覺得,如果自己找不到人來恨,她一定會奔潰。

在這種日益變得矛盾的感情中,她隻能開始念佛經,試圖尋求心靈上的平靜。然而,想要獲得平靜,就要學會放下。

她卻始終沒有辦法,真正的放下心中的仇恨,惋惜,難過,以及對兩個女兒的思念。

裴小七沒有聽懂柳心茹那句話的意思,她握緊了放在腿上的雙手,慢慢抬起頭:“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她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了。

柳心茹目光複雜地看著裴小七,淡淡道:“小七,我是真的疼你,但是……我沒有辦法麵對你。”

心髒的某個部位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碾壓而過,痛的裴小七幾乎就沒有辦法呼吸,她不自覺地用手緊緊的抓著自己胸前的衣襟。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盯著柳心茹臉上淡漠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她將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當成了裴知。

然而柳心茹和裴知的容貌,相差何止千萬,甚至於說她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

可是此時此刻,裴小七卻清晰的感覺到,在柳心茹的身上竟然出現了和裴知一樣的淡漠,那份淡漠之中,還隱隱夾雜著對她的厭惡和憎恨。

裴小七想起裴知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小七,我沒有辦法麵對你。

如今,從小就把自己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的養母,竟也說出了相同的話。

緊握成拳的手,指甲早已沒入掌心,但裴小七卻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隻是睜大眼睛,就那麽望著自己的養母。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究是待不下去了,想要起身離開。

柳心茹就像是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似地,在裴小七剛要起身的瞬間,再度開口:“從今以後你不必再給我們錢了,還有雪兒,她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你要是還念在她是你姐姐的份上,就讓她沒有痛苦的走吧。”

“媽,你……”裴小七震驚地幾乎說不出話來,柳心茹這是在懇求自己想辦法殺了裴念雪麽?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狠心?連自己女兒的死活都不顧?”柳心茹突然笑了起來,“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能夠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去死,可是小七……我一直在想,為什麽不是你呢,為什麽如今生不如死躺在重症監護上裏的人不是你。”

裴海有些聽不下去了:“那件事情不能怪小七,你別把什麽錯都推到她的頭上。”

柳心茹笑著笑著,卻是落下淚來,她看著自己的丈夫,眼中滿是譏誚和嘲諷:“是啊,不怪她,那怪你,要不是當年你沒用,又何至於為了一百萬而選擇把她從孤兒院裏接出來?”

倘若當初沒有選擇裴小七作為養女,也許就不會發生以後的事情,裴家在物質上的日子也許不會好過,卻決計不會像今天這樣。

女兒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也半身癱瘓,永遠都要在病床上度過。

裴小七咬著嘴唇,心裏湧起深深的愧疚和自責,她無法反駁柳心茹的話,因為柳心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裴家會變成今天的這樣樣子,與自己有脫不了的幹係。

聽到妻子的話,裴海正在削蘋果的手僵了一下,然後眼中浮現出一絲痛苦,良久,他才自嘲般地說:“都怪我,是我沒用。”

柳心茹看奧丈夫痛苦的樣子,放在被褥底下的手,驀然緊握:“老裴,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這明明就不是丈夫的錯,可柳心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總是喜歡無端的遷怒於別人。

裴海搖搖頭:“都老夫老妻了,說什麽對不起。”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柳心茹,然後又拿起一隻,慢慢地削著。

柳心茹接過丈夫遞來的蘋果,接著又看向裴小七,聲音淡淡的:“小七,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要再讓雪兒受折磨了,也不要再讓我看著她痛苦,卻無能為力。”

每次裴海帶著她去見裴念雪的時候,身為母親的柳心茹都哭得肝腸寸斷,尤其是她聽到裴念雪那拚命地喊著疼,她就更加覺得與其讓女兒這麽痛苦的活著,還不如讓她死來反倒是一種解脫。

裴小七垂著眼眸,想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現一隻削好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