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的異樣,沒有逃過正好坐在他對麵的南黎辰的眼睛,甚至於說在容成提起沙曼夫人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得容成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
所以他才特意說起了有關沙曼夫人的往事。
而現在,容成的反應幾乎讓南黎辰斷定,他就是當年那個被沙曼夫人給拋棄掉,從而下落不明的金門少主。
不過可惜,金門已經在五年前被淩爵爺所率領的7處給一鍋端了。
裴小七見南黎辰久久不說話,不由追問:“你到是說話啊,後來怎麽樣了?她們逃過毒殺的追殺了麽?”
“當然,否則沙曼夫人又怎麽可能活下來,不過……”南黎辰稍稍停了下,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才繼續,“救下沙曼夫人母子的,是毒梟的弟弟,名為金李。”
“嗯,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等等,金李!”裴小七瞪大眼睛,“那不就是五年前被老大給一鍋端了的毒品組織麽。”
那一次的經曆對於裴小七來說還是有點難忘的,畢竟與一群殺手近身搏鬥,結果不但沒勝,反而還差點兒被人給……
好丟臉,好丟臉,那絕對是小七同學不願去回憶的黑曆史。
南黎辰點點頭:“金門在二十多年前,是由金元一手創造。之後他的弟弟金李為了奪權,就趁機救下了被追殺的沙曼夫人母子。”
顧楠曾經是緝毒警察,對金門的事情也略有了解:“我聽說,金元之所以會慘死,除了金李奪權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女人,難道那個女人,就是沙曼夫人?”
“沒錯,金李救下沙曼夫人母子的條件就是,要沙曼夫人詳細說出自己大哥金元的勢力分布。”南黎辰的目光突然落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容成,“其實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由你來說更合適。”
裴小七和顧楠不約而同地向容成望去,隻見他嘴角緊繃的厲害,眼中更像是壓抑著某種極端的情緒,卻得不到宣泄。
南黎辰淡淡的語調再度響起:“容成,你既然想要讓裴小七幫你的忙,最好把事情說清楚,否則他就是想幫你,也幫不了。”
“容成,到底怎麽回事?”裴小七問道。
過了很久,容成才開口,嗓音卻有些沙啞和艱澀:“沙曼夫人是我的母親,她當年為了討好金李,所以把我給拋棄,賣給了人販子。”
容成幾乎都不敢去想那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年幼的他在經曆被母親拋棄的絕望後,輾轉反側被賣到了馬戲團。
如果不是後來你拚死從馬戲團逃了出來,並且遇到了楚非,他都不敢想,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活下來。
裴小七淺淺地眯了下眼眸,或許是見慣了黑暗的事情,她對容成的身世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和震動。
但顧楠卻不一樣了,她雖然也經曆了被養母欺騙,成長的環境卻還算正常:“她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拋棄年幼的孩子,這樣的場景顧楠光是想想,心裏痛的都在滴血。
更讓她感到痛苦的是,最近她總是會在夢中想起那個時候被楚非逼迫引產的畫麵,那小小的一團軟柔,混合著鮮血靜靜地躺在搪瓷盆裏。
她的孩子啊,甚至還沒來得及出世看一眼,就化作了一灘血水!
顧楠身上逐漸變濃的哀傷氣息,讓裴小七皺了皺眉:“楠子,你沒事吧。”
“沒什麽。”顧楠搖搖頭,但眼中的痛楚,卻怎麽也消散不去。
容成深吸了口氣,目光定定地看著裴小七:“裴小姐,我知道這件事情會讓你為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說服首判閣下,放了沙曼夫人。”
“會讓我為難?”難道楚非抓走沙曼夫人,其中還有什麽隱情麽?
容成擱在腿上的拳頭,緊了緊:“這些年來,沙曼夫人和強哥其實是端木家族的勢力,這些年來搶了不少楚家的生意,還害死了一些兄弟。”
裴小七總算明白容成說的為難之處了。
放了沙曼夫人是小事,卻會對不起死去的那些人,換句話說,在黑道這種因公廢私的做法,是很嚴重的。
容成似乎也看出了裴小七的猶豫:“算了,你就當我這麽一說,我不想為難你。”他和裴小七本就沒什麽交情。
裴小七拒絕幫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南黎辰沒有再說話,隻是在一旁默默的喝酒,半闔的黑眸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這件事情,我隻能去問問,但是成功與否,我不能給你保證。”這已經是裴小七最大的底線了。
她不想幹擾楚非的任何決定,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容成還不值得她那樣去做。
容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謝謝。”除了這兩個字,他倒也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晚上回去的時候。
一進門,還沒走到客廳,就聽到沈素尖銳的嗓音:“你想燙死我是不是啊,端這麽燙的茶過來。
裴小七和顧楠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名傭人正跪在地上哭泣著。
那是淩家最近才新請來的傭人,小玲。
原本淩宅除了管家趙忠,以及幾個在廚房幫忙的傭人之外,並沒有請太多的傭人。
但因為最近楚非、沈麟以及趙延軒夫婦還有沈素,也要搬進來住,所以才又請了兩個傭人。
“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玲低聲的抽噎著。
裴小七走近後才發現,小玲的左臉紅彤彤的一大片,頭發也濕噠噠的,上麵還沾著些許茶葉。
就算沒有看到事發經過,裴小七也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素眼尾餘光一瞥,看到裴小七和顧楠後,高傲的抬起下巴:“裴小七,你是不是故意讓這個賤人拿滾燙的茶水想燙死我啊?”
顧楠一看到沈素那囂張的樣子,再看看旁邊被欺負慘了的小玲,頓時怒了:“沈素,是不是你拿茶水潑她的?”
沈素瞥了眼顧楠,冷聲道:“你是誰?”
“我是誰,和你沒關係,我隻問你,你是不是用茶水潑了小玲?”
“是又怎麽樣,她端上來滾燙的水,把我的嘴唇都燙壞了,用茶水潑她怎麽了?”沈素挑釁地看著顧楠,“難不成,你還能把我怎麽樣。”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響起。
裴小七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顧楠竟然會出手直接甩了沈素一個巴掌,雖然,她心裏也的確很想那麽做。
並且想說,甩一個巴掌哪裏夠啊,像這種女人,至少甩詩歌才行。
說起來裴小七記得,她第一次見沈素的時候,她就拿滾燙的咖啡潑了自己。
當時要不是顧忌著沈老爺子的話,裴小七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就那麽輕易放過沈素。
沈素捂著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瞪著顧楠,眼神凶狠到了極點:“你……你敢打我,我讓你不得好死。”
沈素在沈家很受沈鶴的寵愛,在家上沈麟似乎也格外偏幫這個侄女,幾乎可以說是比公主還要公主,何時受過被人打巴掌的這種委屈啊。
所以她此刻說想要顧楠不得好死,絕對不是就那麽說說的。
顧楠看都沒再看沈素一眼,走到小玲旁邊:“走,我帶你去上藥。”
其實顧楠會這麽維護小玲也在情理之中,因為小玲是項天陽的表妹。
也正是因為這層關係,為了替母親籌錢看病的小玲,才能來淩家工作。
顧楠原本是想直接拿錢給小玲,但是她卻說什麽也不肯要,非要用打工的方式來賺錢,無奈顧楠隻能答應了她。
然而,開出的薪水,那卻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傭人所能夠拿到的。
沈素看到顧楠帶著小玲離開,恨得簡直就要抓狂了:“你給我站住,誰準你們走了……給我站住……”
她的話音才落下,門口玄關處就響起來了沈麟的聲音:“素素,誰惹你生氣了?”
跟著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沈延軒和年湘容。
沈素一看到沈麟,眼淚啪嗒啪嗒的就掉下來了:“小叔,我被人打了,嗚嗚,你要幫我討回公道。”
沈麟幾乎是下意識地把目光落向了裴小七,淡淡道:“你打素素了?”
裴小七摸摸下巴,實在想不通為什麽沈麟連想都沒想,就會覺得是自己動手打了沈素,難不成——
她的長相,會給人一種很暴力的感覺麽?
自己走的明明就是性感溫柔的路線好咩?要不要這麽打擊人啊!
“呃……那個,是我動手打的。”倒不是說裴小七要替顧楠承擔下來,而是她覺得,顧楠打的,和自己打的,從本質上來講,是沒什麽區別的。
年湘容染著淡漠的眉頭,微微蹙起,看向裴小七的目光帶了幾分不滿:“你為什麽打素素?”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但其中質疑的味道卻很強。
裴小七摸摸下巴,為什麽打呢?
想了想,她笑眯眯地舔了舔薔薇色的唇瓣:“大概是因為她……比較欠揍吧。”
把滾燙的茶水往別人臉上潑,不是欠揍又是什麽呢?小七同學覺得自己說的合情和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