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睛,意識逐漸清醒過來的裴小七,仰著小臉兒,呆呆地盯著站在浴缸邊,滿麵怒容的男人。
柔和的燈光自上方打下,薄薄的光暈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軀,透過微微解開兩顆扣子的襯衫,裴小七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肌理分明,充滿著陽剛氣息的胸膛。
咽了咽口水,她發現自己有點口幹舌燥。
“待在冷水裏睡上癮了,是不是?”見她半天都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淩少爵彎下腰,將她從浴缸裏撈出來。
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那就是泡在冷水裏的時候,不覺得怎麽樣,可是一起來就會覺得特別的難以忍受。
所以在被撈出浴缸的時候,感覺到寒冷的裴小七,下意識地循著熱源,往男人的懷裏縮了縮:“唔,好冷!”
“冷死活該。”按照水溫來看,她至少已經泡了將近兩個小時,這個女人還真是有夠蠢的,泡個澡都能睡著。
扯過架子上的毛巾,淩少爵仔細地擦拭著她身上的水珠子,然後又用浴巾把她嚴絲合縫地裹起來。
做好這一切後,他才把她抱在懷裏,大步走出浴室。
被塞進被窩兒裏的裴小七,笑眯眯地盯著臉色依舊不太好看的男人:“老大,我突然想到了古代的妃子。”
淩少爵冷睨了她一眼,眉梢微挑:“嗯?”
蓋著被子的小七同學扭了扭小身板兒,被子也隨著她的動作翻出道道起伏,隨即,原先裹在身上的浴巾,就被丟了出來。
“古代妃子侍寢的時候,就是這樣清潔溜溜地被抬到皇帝的床上。”裴小七眨巴了兩下眼睛,又補充了句,“傷口好的差不多了。”
這麽明顯的暗示,他當然聽懂了。隻是——
在此之前,淩少爵還是決定好好教訓她一下,省得她下次又沒記性的,在泡澡的時候睡著了。
“乖乖等著。”丟下這麽一句,男人就去了浴室。
聽著浴室裏傳出來的嘩嘩水聲,裴小七摸摸下巴,心裏琢磨著自己這個樣子,會不會太不矜持了啊!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還是臉皮厚一點比較好,矜持的孩子是沒肉吃的。
隻是對於小七同學來說,這頓肉吃的課實在是有點兒折磨人。
清晨,淡金色的陽光穿破雲層,透過巨大的落地窗以及薄紗折射進室內,淺淺的光暈落在床榻上,靜靜地照耀著把身體蜷縮成小貓般還在酣睡的女人。
站在床邊的男人脊骨挺得筆直,他抬手將最後襯衫領口的扣子係好後,俯身,在女人的眉心,輕輕地落下一吻。
也不知是有了感應,還是怎麽回事,原本熟睡著的女人身子突然往外傾了傾,緊接著,蓮藕般白嫩的手臂,就如藤蔓似地緊緊環上了男人的臂膀,小腦袋順勢往他懷裏蹭了蹭。
“唔,別走,我還有事情要說。”
與一個深愛的人生活久了,哪怕你處在睡夢中,也可以清晰而又準確無誤地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會離開,又或者是想要做什麽。
裴小七努力地睜開像是被膠水給黏住了的眼睛,然後攀著男人寬闊健碩的肩膀,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淩少爵有些無奈地盯著趴在懷裏,像隻樹袋熊似緊緊抱著自己的小女人,低醇的嗓音透著股寵溺:“想說什麽?”
“唔……”裴小七把腦袋從他的懷裏拔出來,秀氣的眉毛擰得跟麻花兒似的,隨即伸出手指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戳了戳,“以後不準欺負我,討厭。”
昨天晚上的經曆,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惡夢,雖然那個惡夢還算甜蜜,可再怎麽甜,惡夢就是惡夢。
低低的笑聲從頭頂落下,淩少爵揉揉她的腦袋:“下次還敢不敢在泡在的時候睡覺了,嗯?”
“我又不是故意睡著的。”裴小七醒得差不多了,隻是太陽穴還有些早已的算脹,“老大,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說的,結果給忘了。”
小七同學真的很佩服自己,竟然為了吃肉,把沈麟在會客室裏說的那些事情,給徹徹底底拋到了腦後。
時間指向上午九點。
帝凰會所雖然是以娛樂為主的高端會所,卻也是保密性極好,非常適合用作商務洽談的場所。
因此,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如果想要包廂服務的話,是必須提前預定的。
線條冷硬的戰盾黑龍,緩緩在會所門口停下。
裴小七一下車,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個讓人厭惡的熟悉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得罪我會有什麽下場,識相點還不快點跪下來磕頭認錯,否則老子把你這破會所給鏟平了。”
容成冷眼看著站在會所門口,帶著十來名保鏢,明顯就是來砸場子的男人:“鄭少,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裏尋釁滋事,否則——”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很多話,並不需要完全挑明,,最重要的是這裏是G市,並不是楚家的勢力地盤兒。
再加上如今是媒體信息化時代,哪怕背地裏的手段再怎麽血腥殘酷,也決計不能擺到台麵兒上來說,以落人口實。
鄭昊的臉色很是猙獰:“讓楚非給老子滾出來,他要是不出來,老子就……就把這裏給封了。”
容成已經懶得再和故意來找茬兒的鄭昊多做口舌,對著守在門口的兩四名保鏢吩咐:“別讓他進來。”
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看到了朝會所走過來的淩少爵和裴小七。
容成在四十分鍾前,就已經得到楚非的吩咐,讓他在兩人到達之後,立刻帶他們去安保係統最為嚴密的十二層。
“裴小姐,淩少,請跟我來。”
容成的聲音顯得有些刻板,與從前的清朗相去甚遠,裴小七突然想到了有關容成的身世,以及沙曼夫人的事情。
連帶著的,她也想起了楚非把是否放掉沙曼夫人的權利,交給了自己。可是——
這種事情就算楚非真的放權了,也很難決定的啊。
畢竟,沙曼夫人殺了很多為楚家出生入死的兄弟,裴小七覺得如果放掉沙曼夫人,很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
最為關鍵的是,她覺得楚非應該也不希望把沙曼夫人給放掉,否則,他就不會把這個難題推給自己了。
“裴小七,你給我站住。”
憤怒的吼聲從身後傳來,裴小七轉過身,看著臉色猙獰到已經開始扭曲的鄭昊,眉梢染上冷意:“怎麽,廢了你的第三條腿還不夠,是不是連走路的那兩條,也不想要了?”
鄭昊一聽這話,雙目頓時變得猩紅起來:“裴小七,我……我要殺了你……”
兩聲明顯裝了消音器的搶響,接踵而至。
伴隨著搶聲響起的,還有鄭昊殺豬般的嚎叫:“我的腿,啊……我的腿……”膝蓋骨被打碎,正不斷往外冒著鮮血的鄭昊,痛得在地上打滾。
他所帶來的十來名保鏢,立刻把他扶上車,隨即車子便絕塵而去,隻留下一些圍觀的路人還不肯散去。
“誰開的搶?”
裴小七剛才直達看到鄭昊從腰間拔出手搶,對準了自己,可是緊接著就是兩道穿破空氣的字彈聲,精準無誤地射中鄭昊的雙膝。
在此期間,她沒有看到任何人拔出手搶。
淩少爵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這裏應該有狙擊手。”毫無疑問,這些狙擊手應該是楚非安排的。
畢竟這裏是G市,按照楚非的身份,是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攜搶的。不過——
說起來楚家似乎格外偏愛狙擊類的人才,據淩少爵所知,二戰之後,楚家就有意開始訓練一支以狙擊為強項的隊伍。
時至今日,甚至培養出了殺手榜山蟬聯第一數十年的判官。
1212號房間。
看著門牌號,裴小七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潛入這個房間時的情景。
當時她就躲在書櫃裏,結果卻被發現了,在衝出書櫃的那一刹那,楚非那三顆字彈幾乎可以說是擦著她的頭皮而過。
就算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有些後怕。
於是,在走進會議室後,看到楚非正以一副極為悠閑地姿態,坐在沙發上品酒的時候,裴小七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在想,當初你要是把我打死了,可怎麽辦?”
楚非輕輕晃動著杯中的酒液,鮮紅色的液體在經過搖晃後,在杯壁上留下一層淺淺的紅色,證明酒的掛杯度很好。
他抿了一口酒:“小妹,其實我當時是故意打偏的,所以你不會死。”
“你未卜先知麽,早就知道我是妹妹,嗯?”
“我是打算活捉你的。”楚非笑了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你倒好,竟然幫著外人敲了我五千萬英鎊。”
裴小七眨眨眼睛,“反正你有錢,五千萬英鎊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不要這麽計較。”
楚非把酒杯擱在旁邊的茶幾上:“小妹,你這種想法可不好,楚家錢雖然多,但是吃飯的人也多,一分一毫,都必須好好計算著用才行。”
這是在說什麽?
裴小七疑惑地瞅著楚非,隨後又把目光轉向身旁的男人。
她聽不懂楚非在說些什麽,但是小七同學相信,萬能的淩爵爺一定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