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市最大的西餐廳,
晚上六點。
整個一樓大廳,奢華貴氣,洋溢著一派喜慶之氣。
如花綻放的水晶燈光璀璨閃爍,如繁星落宅,鮮豔的高腳香檳相互交錯,名門富豪,貴婦千金,個個洋溢著喜悅……
吉時已到,T台上司儀清亮的嗓子……
身披婚紗的冷小西,在滿麵春風的冷國錫的挽扶下,輕輕沿著紅毯走向T台。
一路之上,眼角的餘光掃過遠處密密的人群,推杯換盞……冷小西總是能感覺到一張張諷刺的麵孔。
經過紅毯兩邊的人群的時候,漫天的竊竊私語襲卷而來,
“聽說,她是冷副市長家的大小姐,怎麽看也不像?穿得土死了!”
“穿得土,不過看起來長得還不錯?”
“誰知道是誰的野種?”
“姓冷的,嗬嗬,還真有兩下,說女兒,咣的就變出一個來了!”
冷小西的嘴唇隻是抽搐一下,毒牙似針,這樣的場景回放的她應該知道,她才不屑。
遠處一雙清冷的眸光,閃了下,掃到冷小西居然從容進場,沒有一線畏懼,眸光越來越冷,甚至眸底劃過一絲黑線。
一步一步接近T台,冷小西的眼皮,卻反而越來越沉重。
小臉發燙,身上一陣灼熱起來,感覺連手心都是熱的,頭開始發懵。
一絲力氣也用不上。
怎麽回事?
她混沌的腦海開始努力回想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忽然冷小西的眼前出現一幅朦朧的畫麵。
她看到酒店大廳騰起一陣陣煙霧,像是著火了,烈焰浮了過來,煙霧嗆得酒店裏的人個個都跟著向外跑去……
酒店大廳裏,牆壁上那道古老的鍾,正指向晚上八點……詭異的畫麵,讓人看得一陣陣心驚肉跳。
仿佛自己置身其中,冷小西的身子晃動的更加厲害。
明明自己正在結婚現場,這是怎麽了?真的著火了嗎?她腦仁疼得厲害,冷小西不由的撫額,發現胸口更加疼痛!
隻是幾秒的功夫,畫麵就消失了,眼前看到的是牽著自己的父親冷國錫,她瞠大眸子,卻是什麽也沒有,酒店大廳一片秩序井然。古老的鬧鍾正指向六點整。
她如大夢初醒。
緊接著,腦袋一陣陣眩暈,甚至全身都沒有了力氣,腳底像踩著一團團的棉花,整個身子輕飄飄的。
剛才是幻覺嗎?她想到昨天逃訂婚的路上,那一塊墓園……那也有一個燦若星辰的男人畫現……好熟悉?
邁上T台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搖搖晃晃。
冷國錫剛剛鬆手,
冷小西突然眼前一黑,
她的身子猛然後仰而去。
轉過身的冷國錫臉色微驚,伸手出去,已經晚了。
哎呀不好,冷小西暗叫一聲,可是身子軟綿綿的,一點也不聽自己的使喚……
慘了!丟人了!
第一念頭劃過,
她閉眼……
砰的一聲,
身體剛剛落倒在一堵輕薄卻結實的牆麵上。
怎麽一點兒也不疼?
正當冷小西納悶的時候,就聽到一小片腳步的嘈雜聲,急切的聲音。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咳咳咳!沒事。”冷小西聽到一陣虛弱無力的男音。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冷小西抬頭,發現自己安然無恙在站在T台上,腰似乎好像被束縛住了。
她低頭一看,一雙長臂正擁著自己,再一仰頭,迎上一位白色西裝年輕男子的明冽眸子。
看上去有些寒冷,一張瘦削的五官,卻很精致。
冷小西的臉騰的紅了,想要掙紮,耳畔,卻傳來男人一道清冷的嗓音“別動。”散動在耳邊一層低熱的氣息。
她的心一漾,這聲音真好聽,不過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冷小西還沒想明白的時候,台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打斷了她的遐想,她一動不動的倚附著,她還是沒有力氣,像掛在了男人的身上。
擁著自己的是素未謀麵的未婚夫?多麽的可笑!她扯了扯嘴角。
台下嘩啦啦的掌聲。
一絲淡淡的草藥香,悄悄的湧入了冷小西的鼻尖,她嗅了嗅,還有些發苦……
江南女子的小巧如小鳥般的偎依在他的懷裏,有一點溫馨的感覺,這種感覺好久不曾遇到過了,她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台下一片片的嘈雜,而他則不動聲色的擁著她。
她還是暈,甚至沒有力量從他的懷中站起來……
不管怎麽樣,他拉自己一把,好歹不算惡人!
難道是休息室的那杯茶出了問題?又不像?不過剛才的畫麵也很蹊蹺。
不由的,冷小西握緊了小拳。
冷國錫一動不動的,眸光泛青,下頷指了幫忙的張媽。
心領神會的張媽,立刻跑到T台上,輕扶上冷小西的雙臂:“小姐,身體不舒服?”
男人鬆開了雙臂。
她厭厭的看了張媽一眼,卻無力掙紮,隻小聲湊近張媽的耳邊,“我還沒有死,別高興太早。”
張媽的那張老臉,一陣白一陣青,尷尬的點點頭,“小姐準是病糊塗了,靜說糊話,今天訂婚……小姐你就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你這樣老爺看著也是心疼啊!”
“咳咳咳,扶到後麵休息一下!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還是那道清冷的男音,異樣的清涼,磁質,不容反駁。
她的心猛然一顫,終於想起來了。
原來是他!
那個扔自己後備箱的可惡男人!
冷小西的嘴角抽了抽,本小姐有仇必報!
“我沒事!”她笑得很虛很弱,但有一絲淡淡的壞,一閃而過。
“讓郝醫生過來!”清冷的聲音動聽、磁感。
隻在T台下休息了幾分鍾,確定冷小西確實沒事後,他和她雙雙再出現的時候,手挽手,一對璧人,男俊女靚。
冷小西卻不以為然,後備箱的仇還沒算呢?
冷小西烏黑的發絲散了下來,頭頂上罩了圈五彩的花環帽,聖潔、雪白的頭紗從她烏發間垂下,罩上白嫩的柳削香肩,鎖骨若隱若現,無肩抹胸白色長裙拖地而下,美煥美倫。
為了撐麵子,冷國錫臨時又讓店麵送來一套婚紗,比她臨時準備的那件強多了。其實冷小西是故意的。
他一身銀色的西裝,帥氣逼人,隻是臉色略微蒼白了一絲,不過微黃的燈光正好掩上那一層原色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下麵的人群看呆了,引來一聲聲爆叫……
“好登對的一對啊,哪有那麽土!”
“是啊,”
“切,沒看見,楚家少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如果沒有病,不過真是帥啊,看來坑了冷家的姑娘!”
“分明說是衝喜的,我看活不過多久了!”
“誰說呢,這麽有錢,什麽病看不好?”
“就是,不過誰坑誰不一定呢?”
如刺的話充斥在冷小西的耳根子,她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了一絲變化,可是今天還要繼續下去。
她在冷國錫的眼中是如此的不值錢麽?心痛哦!
笑得如花,心比黃蓮還苦。
T台上,二人對保持半米的距離對視,她盯著那一張清冷瘦弱的臉上泛著一絲蒼白,男人的雙眸之中卻有一種沉靜、幽深。
“交換戒指!”
未婚夫—楚天南纖瘦、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掏出一枚晶亮的戒指,溫柔的嵌套進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冷小西心中慨歎,居然跟一個不認識的人訂婚,父愛真是莫名其妙來得“突然”。
她遲遲半天拿不出戒指……眼睛微彎了起來,她就是故意,哼!
冷國錫的臉一下子沉了起來,坐在貴賓上的身子微微欠了欠,早上不是給過小西戒指了嗎?
冷靜的坐在國錫旁邊的人—楚仁江,一位留著黑色八字胡的五十開外的男人,一身降紅的唐裝,目不轉睛的盯著T上的一動一靜,眼裏流出幾分輕蔑。
站在T台的冷小西故意尷尬的摸了摸身上,露出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她偏故意。
台下又是一片不入耳的竊竊私語,
“八成是鬧著玩,過家家的!”
“冷家什麽門風啊?”
………
“阿南!”一位陽光燦爛成熟的男子走上前,把手中的東西禮貌的遞到她的手中。
冷小西微愣,這個身影好熟悉,這不是濱海赫赫有名的省長公子—駱雲川嗎?他怎麽會來?
白色手套的掌心躺著一枚光華閃閃的戒指。
她吸了口氣,這也有人救場,她不得不也仿著剛才的樣子,把戒指給楚天南戴了上去。
正在這時,楚天南,緊皺眉頭,她纖指輕握著瘦削男人的手腕,感覺到一陣陣冰涼與顫抖,她的目光一驚。
正在這時,楚天南的臉色越來越差,越來越蒼白,猛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來不及思索,冷小西本能的扯下披肩,迅速的接在楚天南的麵前。
黑血如點點梅花濺落在潔白的肩紗上,一片片,一點點,看上去,觸目驚心……她的眸駭然了,瞠到了最大,這什麽狀況,身體竟然差到如此的地方,發自本能的那一顆善良的心,讓冷小西單臂緊扶著臉色如紙的楚天南,小聲道,“沒事吧?120?”
四周一片嘩然。
冷小西然後順手把輕紗扔到腳邊,然後雙手緊扶上楚天南,冷小西發現自己的元氣恢複過來了,有了力氣,肩膀撐著一米八瘦削的男人楚天南,光潔的額頭還是浸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雙手抱著軟榻榻的倒在自己身上的楚天南。
他似乎寬慰的薄唇微扯,有氣無力的望一眼冷小西,聲音極輕,“沒事,不用!”
一直隨著楚天南的,是家庭私人醫生--郝醫生,急匆匆的趕上前來,利索的打開了救急包,從地撿起了那個沾染了血跡的輕紗,看到黑色的血跡時,並放到鼻尖處一嗅,臉,不由的陡然變色,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