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房與他的監護室離得很近,這是阿強說了,便於他照顧他們兩個。
楚天南住進嚴絲合密的監護室,和外婆一樣,她隻能在周四探視一次,其它時間隻能在玻璃外麵看。
射手座的女子折星星許願就可以保護心中的人嗎?
連媽媽在楚天南住進監護室的當天下午,就簡單的收拾行禮離開了醫院,走得非常急,連阿強都感到意外,總覺得連媽媽出了什麽事似的。
可是阿強並沒有追問,給人家一個私人的空間吧,或許人家不願意說呢?
一大堆七彩繽紛的熒光紙,灼亮著眼睛的,擺在病房中的桌子,冷小西表情十分的安靜,神態安詳,就像一顆靜靜綻放的花樹一樣,靜謐卻是美麗。
尤其是寂靜的黑夜裏,她願意攜同夜來香一樣靜靜的綻放,把芳香留給人間。
快過年了,她祈禱他更快的醒過來,今天是是他和她過的第一個中國傳統的節日,應該是很難忘的,眸中充滿了欣喜,鞭炮齊鳴,禮花滿天,大紅的對聯,香噴噴的餃子……
全家團圓幸福的時刻,
倏的,
她的鼻子一酸,白皙纖細的指尖開始輕輕觸在彩紙上,蘭指微勾,輾轉反側,繞來纏去,傾刻間,一顆六角幸運星閃著五彩的熒光出現在冷小西的掌心,異常的鮮豔、灼目,晶瑩。
圍著掌心,幸運星輕輕繞了一圈,她欣慰的抿唇,祈禱他早日回到半山別墅,寧願他施行他的情人試用手冊,寧願履行他的三大原則……
一顆,兩顆,三顆……越來越多的星星跳落在掌心,快樂的跳躍著。
一天,兩天,三天……日子越來越讓她心驚膽顫,希望總讓你不知道結果的時候,徹頭徹尾的的揪著人心。
他怎麽還沒有醒過來?她遠眉微蹙,紅唇微抿,
現在經常出現這樣忐忑不安,這已經是三天後了,可是她依然沒有從楚天南的不治醫生那裏聽到關於他蘇醒過來的任何跡象。
她的心有些不靜,漸漸有些發毛……
又挨了四天,她掐著分秒來算,十四萬四千分鍾之後,終於可以等到進病房探視他的機會,仿若她有一肚子話要說。
靦腆的小白被阿強吼過來,來她十分的纖瘦,大大的眼睛,“照顧小西。”
小白這個孩子平時幹活十分的利索,而且十分勤快,然後晚上卻是天天出去,一般後半夜才能回來。
冷小西心生奇怪小白的詭異行為,後來想,或許是人家的隱私,幹脆就別問了。
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滿天的星鬥般,她靜靜的來到他的床邊,輕輕的坐了下來,一透明罐的星星被放到了楚天南病床的床頭櫃上。
望著楚天南一動不動的樣子,她唇抽動著,哽咽了,抬水眸,相看無語,一片悲涼。
他靜靜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沒有喜,沒有怒,沒有哀,沒有樂,隻有平靜的一張臉,平淡,安靜。
似乎冷小西已好久沒有看到那樣一張清冷的臉了,她突然間十分的想起,她寧願他對她刻薄,凶巴巴,她也不願意,他孤孤伶伶的躺倒在這裏,無聲無息。
那雙眼緊緊闔著,沒有一絲生氣,仿若他的心門刹那間被關了的樣子
冷小西漸漸陷入心神不寧,那雙清冷的眼睛才是貫穿她與他心靈的橋梁,突然間,或許這樣好多天以來,他與她之間的橋梁受到阻斷了。
眸底泛起一層淡淡的水霧,她努力的吸了下鼻子,
“楚--天--南,”她依然連名帶姓的喚他,就像他換她一樣,不管溫柔還是冷冰都是那樣完完整整的三個字。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她素手抬起,緊緊的握著他骨節分明的大手,發現他的掌心略有粗糙,有些摩娑的慌,可是她觸摸起來,卻是異常的親切,自己纖瘦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輕輕的劃著圓圈,輕輕的……
可是他的手掌卻是紋絲未動。
“楚天南,你醒過來吧?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你這麽的懦弱,難道不想醒過來嗎?這麽的想離開我嗎?”她一邊說,一邊輕柔的雙手捧著著他的大掌,白皙的小臉輕輕貼在楚天南淡淡溫度的大掌上,仿若他撫著她光潔的小臉,仿若他們正在一起愉快的談天說地。
愜意自然溫馨。
眼圈泛紅,她的聲音漸漸哽咽著自言自語,
“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夢見了你,夢見了外婆,夢見了母親,我們都在一塊綠色的草坪上,喝茶,聊天,你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衣服,我也穿著一件潔白如雪的禮裙,頭紗輕縵,輕雅高潔……緩緩踏著翠綠的草坪而來,宛如天堂裏的風景!”
她的目光裏柔滿了憧憬,“滿河岸的玉蘭花開了,微風吹來,騷首弄姿的在枝頭,風姿綽約,精新嫵媚!”
“你輕輕拉過我的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我聽到了,我也希望你快快的等過來,我好想等你再說一遍,”她的聲音輕輕顫著。
“可是,你離開了,隨一陣輕煙而去!”冷小西的聲音哽咽得有些厲害,眼底的那一層迷霧又濃了一層。
“可是我知道你會不舍的漸漸走向我,我卻沒有聽你輕縵的足音,你含愁的雙眸凝望著我的背影時,你低沉著疲倦的聲音,說道,‘我隻是一名幹渴的旅客,’我從夢幻裏驚起把我的掌心托付在你的生命裏。”
可是他一動未動,
還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像一汪水,沒有一線春風掠過安靜,隻是合成的鏡麵裏含照著人生的你我。
冷小西紅潤的眶中,一點點的水波攢聚起來,一點點的加滿,一點點的升高水平線,當那抹晶瑩剔透的珍珠高於水平的時候,
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兒,奪眶而出,叭嗒的一聲,清脆的落在他的掌心,這是我的淚,卻凝聚在你的掌心,我在喚著你的名字,求你快快醒來,她內心呢喃著對他的傾訴。
捧著楚天南的大掌,她靜靜的小臉安然的貼在上麵,
喃喃而語,哽咽著,泣不成聲,鼻塞眸糊,沾濕了楚天南的大掌,一滴,又一滴,匯集在掌紋裏,一點一點的浸入他的血管,隨同那一抹殷紅,緩緩流到他砰砰砰的心跳裏,好知道我的淚與你同在!
她斷斷續續,“我折了一千三百一十四顆,為了你許下一千三百一十四個願望,願望都是一樣的,希望你能夠醒過來,哪怕我的結局如何?這些都是美麗的星星,它們會像我一樣的陪著你,度過每個孤獨的夜晚。”
像星星一樣的照亮你的希望,驅走病魔……
“……好了,時間到了!”護士走過來,她果斷的打斷冷小西的喃喃語,抬腕看表,耐心道,“冷小姐,時間到了,時間再長對病人也不好。”
“我知道了!”她擦擦紅腫的眼角,勉強的衝著護士點頭,望了眼床頭櫃上的一瓶子五彩斑斕的星星,一步三回頭,他還有那樣的平靜……
她的唇抽搐了下,
這些熒光紙的小星星,晚上發著熠熠多彩的光芒,就像銀河悄悄的流落到了人間,陪著孤獨寂寞的楚天南……
再說冷家別墅的書房裏,冷國錫沉著一鐵青著臉,背著雙手,氣得步子一直來回的轉悠著。
此時,
高高在上的林明娟失去了往日裏的囂張跋扈,一個勁兒的低眉順眼,連大氣也不出了,她輕輕推門進來,乖巧得很,
“不是說了,你別進來,看看,又打斷我思路!”冷國錫一臉的煩惱與不耐,為什麽事情一到自己這裏都弄巧成拙,娶了這麽一個晦氣的老婆。
“要不直接把冷小西……”林明娟陰著一張臉,緩緩抬起頭,發著狠,右手手指五指並攏,側著向著做了一個殺的動作。“讓她背黑鍋!”
倒,冷國錫的眼睛一咪,腳步頓下來,望著林明娟就氣不打一出氣,“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是豬腦子啊?哼!”
“現在楚天南病重住院,肯定無人更無暇照看那個小賤人,所以我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你看如何,大好的前途也不毀在她的手裏啊,再說,我也是為了你好。”林明娟還是故做聰明,她要站在冷國錫的立場說這件事。
“婦仁之仁,你懂個屁!”冷國錫示意她把茶放下來,可以出去了,同時長長的歎了口氣。
林明娟一動不動的站著,有些不想走的意思。
正在這時,
書房裏,
電話刺耳的響了起來,冷國錫一看號碼,立刻衝著林明娟一擺手,不耐煩,“你走吧,我有正事要談。”
林明娟眸角緊緊的盯著那個電話,眸光微閃,把茶放到咖色崖柏根雕的茶幾上,小心的退出了房間。
腳步聲漸漸遠去,冷國錫的心才靜下來。
可是腦中繃著弦的林明娟卻是去而複返的躡手躡腳的返回來,耳朵精銳的貼在了門框上,她故意剛才關門的時候,留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聲音剛好能夠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