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妻入甕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錯了嗎?

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祈福,隻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日,我壘起瑪尼堆,不為修德,隻為投下心湖中的石子;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長頭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掀了掀千金重的唇瓣,冷小西費力的抿了抿幹燥的唇瓣,磨起了一層幹皮,她長吸口氣,十指再次狠狠的掐進掌心,緊緊蜷縮起來,淡然,冷靜,“葉楓,我們走!”

有聲的抗議。

冷小西的眼角閃過一絲微微的歎息,舒開那雙清澈卻夾有一絲蘊藏著落寞的水眸,聲音輕輕的飄過,像染了冰花的柳絮,浸著一軟潤,浸著一絲冰涼,“這位先生要保護他的女人,而我要守護我的男人,我們走!”

她自然、堅定的語氣。

決決的轉身,那一刻,有一絲晶瑩淌在眼角,如一絲浮冰懸於崖崖峭壁,瞬間就要陡落,命牽一絲,隻要待那日出的一刻,便會傾刻瓦解,她在等待那一刻,

或許不要太久。

陽光來了,

她便消失了!

這是她夙命,她不怪誰,又能怪誰?

隻要她人生途中遇到他,他身邊還會有一對青青竹馬,嗅嗅青梅,不是淩月夕便是寒月夕,王月夕……總之不會是自己。

人生如火,現在她的火烤得更烈,四肢如同幹柴……

餘光裏,嬌小,瘦弱,倔強的身影一點點的消失在楚天南眼角的餘光裏。有一層暮夏的塵狠狠的卷進了他的眼角,他的心尖,瞬間一層輕塵蒙上了他的心頭的那最後那一絲光亮。

淩月夕伸手就要去攔,吃驚的瞪著楚天南一動不動的臉,陰沉如一片烏雲立刻籠了下來,黑眸更是墨色染染,那唯一剩下的那一絲光亮很快被黑暗吞噬。

她張張嘴,不敢說什麽,輕輕扯動楚天南那瘦削卻是有力的臂膀,“阿南,咖啡涼了。”

他薄唇微抿,擠出一絲直直的縫隙,恍然間,溢出一絲冰涼,接著,倪過一眼窗外淡淡的暮夏,轉身而去。

十分了解楚天南脾氣的淩月夕,一聲不吭的直接跟去停車場取車,意外的卻是在停車場拐彎的路口,遇到一臉茫然、神情落寞的冷小西,

臉上綻過一絲笑容,半月夕緊緊的提著高跟鞋走了幾步,有幾分氣喘,“小西,你怎麽還在這兒?”

淩月夕一邊說,一邊謹慎的東張西望,眸光裏忽閃忽閃的不定。

“我在等葉楓!”冷小西的目光裏沒有一絲熟識,隻有一絲淡淡的冷陌、好奇,當她看到淩月夕緩緩的走向自己的時候。

她不明白,淩月夕為何要對自己這般好,她望著車輛拐彎處的凸麵鏡裏,淩月夕的樣子,突然間發生了變化,猙獰著一張麵孔恐怖的盯著自己。

刹那間,冷小西駭得一下子驚出一層的冷汗,再轉睛之時,一道淡淡的幽香襲來,姣好溫柔的麵龐正含笑而望,她不自在的舔了舔幹燥的唇,想說什麽,卻不能說,言多必失,她必須小心的保護好自己。

不能讓他們看出任何破綻。

“小西,怎麽還是想不起我?”淩月夕的臉上明顯的掛上一層失落,“我們之前是認識的,我很擔心你現在的狀況,怎麽跟著這樣一個男人?你們之前是不認識的?”

唉,淩月夕又接著歎了口氣,餘光還是掃著周圍環境車輛裏的變動,上前小心的一把拉住冷小西冰涼,卻有一層粘液的素手,她的眼角快速的閃過一絲冷光,隻是一瞬便不見了,非常快?

她的掌心有汗漬?這是淩月夕觸及到冷小西手後的第一個反應。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的在淩月夕的心扉裏漫延開來。

那是她擔心受驚的冷汗嗎,淩月夕心裏一遍一遍的過著這個不良的信號,這個信號說明什麽?說明了什麽?

很快,淩月夕鎮定下來,她剛想張口,

冷小西卻非常機敏的開口,聲音慢條斯裏,“我之前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老是想恢複呢,卻又想不起來,而且頭疼欲裂,我想其實有些東西知道了或許不太好,所以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想了。想安安靜靜的過下去。”

“可是,葉楓你並不認識,而且你們不曾在一起?我是指以前你們真的彼此不認識?小西,我擔心你跟錯了人!”淩月夕的聲音突然間尖挑起來。

“嗬嗬,淩小姐,還是擔心你自己跟錯了人吧?”葉楓大步流星的閃到冷小西的麵前一長臂一伸就把她結結實實的圈摟在懷裏,一副親昵的樣子。唇瓣抵在冷小西的烏發裏,“走,我們上車!”

冷小西十分被動的扭了扭身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情願的表情,很快被葉楓的大掌給糊住了。

遠處,一道冰冷的目光靜靜的鎖定那一雙高大與嬌小的身影上,垂在褲側的拳頭,不由的緩緩抬起,猛的一收成拳,骨節間發出摩擦的咯咯吱吱的聲音。

其實葉楓早就注意到了楚天南那一雙墨染的眸子,他就是故意的,讓他斷了念想,冷小西不是他想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品,她是人!

淩月夕的臉一陣青白錯愕,姣好的容顏有那麽一刻的扭曲變形,她握著細細的指尖剛要發怒的時候,正好嗅到一陣陣節奏分明的步伐,她聽得出是楚天南來了,立刻臉上堆過一層笑意,婉婉著,阿南,我們走,我隻是想提醒小西不要跟著葉楓,畢竟他們之前不認識……“”

她擔心楚天南聽到什麽。

十分懂得察顏觀色的淩月夕仔細的盯著楚天南的那一張黑分明的眸子,那一處幽深裏的水波一絲未動,隻是一片幽深,無望無際,什麽也沒有,又好像什麽也是滿滿的。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騰的響了起來,“上車!”

一字未答,她張了張嘴,櫻桃小口微微合起,憋著心頭的一口氣一點點的熔進了自己的腹腔裏,

楚天南這是什麽態度?淩月夕一臉的猜測。

“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楚天南直接坐到了駕駛的位置上,黑眸盯了眼遠處剛剛發動引擎的那一輛黑色的寶馬,眼底疾速的掠過一絲陰鷙。

噌的一聲,法拉利如同一團白色的烈焰迅速的穿過地下停車場的F區,向著地麵飛騰了出去。

駭得還沒有記好安全帶的淩月夕的小臉一片慘白,她喃喃的唇,半天一個也沒有吐出來,目光直直的盯著楚天南那道頎長、挺拔、瘦削,卻是一種當仁不讓的背影,他在想什麽?

淩月夕猜不透,永遠是那一張冰冷的麵孔,自己回來都多長時間了,見到楚天南的笑容越來越少,她的心裏的不安一點點的騰了起來,難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由的,淩月夕的腦海裏出現了冷小西那一張滿纏著紗布的臉,她還有希望嗎?嘴角的冷意綻得更濃了。

再說寶馬車裏的冷小西,

冷小西安定的坐在車後座,靜靜的聆聽著快要逝去的鳴蟬音,眸色一片空蕩,剛才那張冰冷的臉,那種信誓旦旦直指淩月夕是自己女人的鏡頭,不斷的,一遍,一遍的在冷小西的腦海裏不斷的回放。

胸口一陣酸脹的痛感襲來,原來這就是心痛,隻要他在你心裏的一天,某個時刻,某日某月某年,總有會痛的時候。

自己的心一步步的淪陷下去

可是淪陷而入的那一片深淵卻是深不見底,甚至找不到一絲浮動的痕跡。

她錯了嗎?

還是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深,那一條岔路,是對是錯,她現在開始彷徨起來,心兒整個一下子墜入一片迷蒙的山霧裏,那裏有一張模糊的麵孔,依然是他,她的心再次撕心裂肺的痛起來,一道道,一條條,一片片,一川川鮮血像飛旋的彩霞,在胸口肆無忌憚的染就自己的一片明豔的殷紅。

那不是淚,不是血,是淚血灑落開遍的杜鵑啼啼望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