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妻入甕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她的決定。

從柳樹灣回來的第二天,

冷小西主動提交了工作辭呈,並十分堅定的要求返回A市,並說明了路大可可以完本接任。

寬敞華麗的辦公室裏,

總裁的桌子上,淩亂的擺放著一封信,纖細秀麗的小字,盈盈而飛,卻是隻一眼,卻是傷透初冬景致。

楚天南默默的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凝一絲暗沉染過的墨色、深遂雙眸,仰視著陰霾下的長空,薄唇微顫。

初冬來了,夢也來了。

腦海裏不由的一條嬌俏、纖細的身影像夢幻一樣的飛奔了過來,一襲白花的衣衫在春風裏翩躚起舞,頭上的彩色迷迭香花環綻放在她烏黑的青絲上……

像夢幻仙子一樣的迷人。

然而,花落更不惜秋。

雨淅淅落落的她的身上,風也涼了,她毫不顧忌的停下腳步,還是飛奔而來,麵帶笑容,眸細聯娟,清流漾漾,滿賦深情。

到處花草飄香。

忽然一記驚雷迎頭而劈,濃濃的陰霾裏緊接劈開一抹猩紅,像噬人的巨龍裂開的巨盆大口,恐怖猙獰的在天空中張牙舞爪,肆無忌憚。

緊接著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立刻震徹他的整個胸腔,身子噌的不由的後退一步,心倏的一緊,他幽眸不停閃爍,很快那一抹亮絲緩緩的沉入了海底,他這[被那一記劈雷,那一抹刺目的猩紅震醒了。

“同意,但是她必須給路大可一周的交接時間!”楚天南的眼睛恢複了剛才的清冷與平靜。

他的夢應該終結,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少爺!”阿強張了張嘴,黑眸浮過一層濃濃的疑惑。

“那個不關你的事!”楚天南臉色微沉,聲音冰冷,整整的堵回了阿強想說的話,“小白今年夏天就要畢業了,你還是考慮你自己的事情吧。”

“我能有什麽事情,一個小孩子的話你也信?”阿強小聲的叨咕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小白也是成年了?他恍然大悟?四年的學?可是時間卻匆匆的過去了。

“冷小姐,”阿強磁質卻是幽深的聲音,還有一絲淡淡的無奈,“楚少同意,不過他讓你再帶路大可十日,你才可以離開楚氏。”

本來她想辯爭,她知卻是徒勞,所以她勉強的同意了。“好!”

時間一晃而過,何況三年她都覺得是刹那間的事情,十天又有何妨,一轉念,她想到了病房中的冷國錫,她真的一眼也不想看到他,一點聲音也不想聽到他的。

讓他自生自滅吧?她做足了這方麵的打算,不過讓其自生自滅,自己豈不是用自己的血白白救了他?一想這樣,冷小西又有千般的不甘;還有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誰,到現在冷國錫都沒有肯說,他是不想辱沒了自己的名聲,還是母親的?

她不得而知,

正在這時,一組陌生的數字打了過來,“請問你是冷小西小姐嗎?”溫和禮貌的聲音。

“我是!”她隱隱的感覺有什麽事?

“我是醫院的護士,你是冷國錫的家屬吧?”護士的聲音繼續著,可是冷小西的心卻感覺到了一層冥冥裏的不安。

“你父親前天晚上過世,我一直沒有能打通你的電話?希望你現在有時間趕緊趕過來,辦理相關事宜。”護士的聲音像一記小型的紮蛋輕輕掀翻了冷小西心底剛剛平靜的湖麵上。

心底裏一片波紋四散開來。

冷小西聞言一下子全身怔忡住了,呆呆的,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沒有生氣的佇立在辦公室,這麽快?她的心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滋味,酸脹,澀然,苦寒?

舔了舔幹燥的唇,覺得剛才的電話,恍若在夢裏般。

下一刻,她放下手中的電話,迅速的打開屋門,她的眸中有一層淡淡的溫霧悄悄卷上來,畢竟喊了十多年的爸爸,這些年的恨與前些年的愛是一樣多的。

她迅速的奔進了楚氏大廈,原以為自己一直恨他,讓他自生自滅,可是當這個惡耗突然間來臨的時候,冷小西卻是那樣的措手不及了,甚至有點不相信?他不僅孤獨的走了,還帶走了自己一生的秘密。

恨他還是怨她?她的心亂極了,說不清了,她氣惱他為何這樣的狠心,臨死臨死了還在自己心頭剜了一塊心尖的痛出來。

到死,冷國錫也沒有放下對母親,包括對自己的怨與恨。

忽然想到什麽,冷小西趕緊顫抖著手抓出包內的電話回撥,“喂,你好,是醫院嗎?冷國錫的屍體在哪兒?”

“我們已安置在太平陽,都三十多個小時都無人認領了,也不知道你們這個做兒女的是怎麽回事?”護士一番責難的態度,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通數落,然後還沒好氣的掛了。

冷小西迅速背好包,疾快的朝著醫院的方向奔去,心裏還停駐在那天與冷國錫前天見麵的場景,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匆匆奔去的,原本她也不想去的,她與冷國錫不是真的親生父女,她去又有何用,可是醫院卻是認定了自己就是冷國錫的女兒,她又能奈何?

人人都說死馬當活馬醫,自己現在就是死馬當活馬跑?

冷小西知道他本活不了多久,可是卻沒有想到他隕落的如此之快,是不想他去了,還是什麽?她很矛盾、糾結。

現在她什麽感覺也沒有,隻想完成自己那一丁點的被背負上的沒有任何血緣的血緣責任。

一路上,她走得心中空空的,如同灌了冷風的山洞一樣,空空蕩蕩的,淒涼幽秘,黑不見底,有些疹人。

推門而入,雪白的床上空空如也,床上物品幹淨整潔,床單被子都是剛剛換過的?她迅速的轉身就要離去的時候,眼角不知為何湧上一層淡淡的雲煙,飄飄緲緲的。

“姑娘,你別走,我有幾句話要說!”老林頭急得從床頭掙起來,扯著脖子與嗓子喊向了病房門口的方向。

驀的,

身子頓住了,冷小西緩緩回頭,狠狠的吞咽著那一層淡淡欲漸的雲煙,“你有什麽事?”

“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怕死了,反正他走了,我也是活不了幾天了,原來有個伴,我還有一個心裏安慰,沒想到比我年輕,比我走得還快,真是?老林頭慨歎著,

“雖然是偶然相縫,可是我們在同一間病房下也是相互慰藉,哪裏想到……會有禍事從天而降。”老林頭抬起那雙閃閃卻是渾濁的眸子,悲哀卻是有一絲淡淡的警惕從眸底滑過,隻是一瞬,如是驚鴻而掠。

冷小西那雙漓漓的水眸漸漸垂下來,她緩緩上前,靜靜的坐在她之前曾坐過的位子,一副悉心聆聽的樣子。

忽然門吱呀的一響,“哦,冷小姐,你總算是來了,趕緊我帶著你去辦理相關手續,別介老是拖著,那樣也不好。”

冷小西被護士急慌慌的拽著走了,她扭頭堅定,“我一會再聆聽林伯的訓導。”她隱約感覺老林有重要的話給自己說,她想一定是關於冷國錫的事情。

“太平間裏,現在連個空位也沒有?我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地方,你趕緊著,冷國錫這病人都欠了多少錢了,你們怎麽也不繳啊,簡直要吃醫院的霸王餐?”護士十分的不情願,一路上對小西的埋怨,苛責,變相的罵家人沒有孝心之道。

冷小西隻是平淡的置之一邊,“冷國錫的妻子與女兒沒有來嗎?或許林明娟或雲珠還有一絲良心的話,應該來看看冷國錫,畢竟是最後一麵。”

“你不是嗎?你先辦理了再說,剩下的事情你們再行商量!”護士以為冷小西不願承擔費用,扭過來十分鄙視的眼神上下瞄了她一眼,然後迅速的一撇嘴,“這年月,兒女們都白養了。”

“如果是被遺棄的算不算白養?”冷小西停下了步子,眼神有一種憎恨的光芒,她好心真的還被人罵了。

“你……”護士看到停下來的步子,“你趕緊著吧,別看這太平間裏也是空位也是擠擠的,所以要麽你現在就拉到殯儀管,要麽你再擱幾天,不過你得交夠錢!”

冷小西被護士剛才的眼神,還有話裏話外的冷嘲熱諷氣惱了,“他欠你們多少錢,我來還!”她很決決,然後高昂著頭,從容優雅的走到也停下來的護士前麵。

一聽說要交錢,護士態度很快緩和下來了,“那就好,要不我也是天天被挨批。”

“我再擱幾天,一會兒我去辦理手緒,等我聯係好殯儀管,我馬上就拉走!”冷小西果斷的聲音,他難道讓一個死人沒有一塊安息的地方,不說是冷國錫,就是大街上的陌生人,她也會幫忙,何況童年那麽多年,她還曾一真真的喚過父親。

她心中忖思著,林明娟竟然是一點的夫妻情分也不念了,還有雲珠最起碼的良心底線都被狗吃了,她不屑通知這對母女,她想護士肯定通知了。

然後林明娟母女倆一口咬定打錯電話了,這是她們貫用的伎倆,自己怎麽會不知道?

所以他們這群白衣天使才緊抓著自己這顆來財的稻草不放,不過他們也不容易,她又怎麽會與他們相計較呢?

費用是七萬多,她直接刷了卡,好在自己這三年存了一點錢,尤其是那個國際大獎發了自己一筆錢,自己在A市買了一套小麵積的房子,她喜歡在一個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地方安安靜靜的過下去。

下午,幽閑的喝一口清茗,聽著《月光水岸》的鋼琴曲,嗅到那飄過自己陽台的陣陣香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