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這段時間裏的觀察,淩小姐並不是浩浩的親生母親,還有曹醫生對淩小姐的做法失望之後,也是安然的離開了。”連媽媽的聲音。
“冷小西到底是不是我父親的女兒?”楚天南狠狠的吸了口煙,眉間的憂愁在一閃一現的煙炮裏蕭瑟。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隻是知道和老爺一同出去的女人叫寒梅雨,不叫什麽梅同春,不知道是真的是梅同春,還是假的?還有寒梅雨,我也有點糊塗,不過確實是一個人,眉眼什麽的,身材,臉蛋,絕對是一個人!隻是名字不一樣,有時她叫梅同春,有時她出門登記叫寒梅雨,我也糊塗的,弄不清楚那個女人到底叫什麽!”連媽媽的聲音很肯定,不斷的皺眉思索著當年的情景。
梅同春,寒梅雨?
楚天南默默的心裏念了幾遍,有一種思緒不安在心裏產生了,問與不問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我和冷小西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的眼角一片蒼涼。
“不會的,是不是弄錯了!”連媽媽心疼的看了看那個煙霧裏精致五官,卻是五官裏閃爍著憂愁的男人,
心疼道的抬了抬手,指指楚天南手中的煙,“少爺,還是少吸點吧?”
“弄錯了,怎麽可能?寒梅雨,梅同春是一個人,怎麽會弄錯!”楚天南的眼裏的氣焰一點點的飛騰起來,騰起一層濃濃失望的陰霾,對剛才連媽媽的話反應十分的激烈。他何嚐不希望是錯的。
猛的吸了口氣。
突然,墨眸一灼,“我到底是不是楚懷江的兒子?”他的思路終於瘋了般,像開閘的水,急迸而出,又像突然暴發的泥石流一樣,一陣哀痛的嘶吼,瞬間匯成急流滾下了山坡。
連媽媽的臉猛然一變,唇瓣也跟著哆裏哆嗦起來,心驚肉跳著,“阿南,你怎麽可以有這樣說?她雙手不安的無處安放。如果夫人知道了,是多麽的傷心?還有你九泉下的父親何以為安?”
煙蒂的那一絲星光一直燃到楚天南修長的指尖上時,發出滋的一聲灼燙著他纖細的手指,一片片火星亂濺的聲音,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連媽聞到一絲異樣的氣味的時候,連忙抬手撥掉指縫尖的煙蒂,煙蒂幾乎燒燼了,她駭然著,“阿南,聽連媽的話,別惹夫人傷心!”說罷抬袖擦了把眼角的渾濁。
烏雲一層層的覆蓋上來,迷離憂重,轟隆隆的一道閃電橫劈過長空,卡察的一聲,驚雷乍響在天峰的上空。
楚天南平淡的臉上一團墨黑,像抹了一層濃重的烏雲般,濃墨了一片像山,像水,又像一道山泉,再細一看,什麽也不是?隻不過一張宣紙上染了幾滴展開的墨色而已。
“李教授,你在哪兒?”
開車驅車半山別墅,他低沉壓抑的磁啞,“我有事!”
李教授的聲音微微一驚,“楚少,天太晚了,又打雷下雨的,太危險了,你還是回去吧?”他不安的走到窗前,看到了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嘩啦啦的一片片的澆在院內車子前方的擋風玻璃上。
“我馬到!”白色的烈焰在晚上的一團的漆黑裏,像一團染上的炫麗的魂靈,急速行走在人間。
啊?李教授的聲音更驚。
放下電話,他久久的凝視著窗前,該來的總會來。
看了一眼李教授的房子,楚天南墨眸一閃,“教授請坐上我的車,這比較方便。”他順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目光充滿了霸道陰柔。
車子越開越遠,白色的焰火漸漸的遠離了天峰市裏的燈火輝煌,李教授不由的一愣,“楚少,你這是要帶我去什麽地方,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看到越來越荒涼的路,李教授不由一陣兒心慌。
李教授氣惱又不敢發作,隻得忍氣吞聲,“楚少,別再開了,再開就到郊區了?”氣得雙腳不由的向座位下伸了伸,又縮了縮。
正在李教授絮叨的時候,
夜色的一片暗黑之中,楚天南那一雙幽靜的墨眸星光微泛,輕輕滑過天際,迅速的加大碼力,朝著市區的東北方向開去。
墓園的方向?
李教授的臉一片驚愕之中,麵上一層土灰色,瞬間明白了什麽,聲音顫抖著同,“楚少,我說,我說,”
車子嘎然而止。
狂怒的風,夾著豆大的雨滴砰砰的砸在白色的法拉利車頂上,砰砰砰的,像人的緊張的心跳。
“我說,其實你和冷小姐不是親的兄妹關係,夫人阻止我拿出正確的化驗報告,是因為你根本不是楚懷江的兒子,她擔心你失去了繼承的權力,繼而失去你這個兒子……”
李教授大手不安的推了鏡框,眸底一片淒惶,“夫人威脅我的兒子,所以我沒有說實情,我想夫人也是為了你好,她不想失去你,更不想失去楚氏的所有股份,所以她隻能犧牲冷小姐!夫人的苦心,你要懂得!”
楚天南的心中一陣驚栗!
卡的一聲,一道猩紅的劈靂刹那間劃過白色烈焰的上方,驚得李教授臉色突變,“楚少,最後咬咬牙,其實你是何玉柔同楚董生的兒子……這個我一直知道,當年我還年輕的時候,替你媽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旅館裏接生的你,你臀部有一顆黑痣。”
楚天南的臉瞬間僵化,沒有一絲感覺,墨色的幽深裏那麽抹靜謐越來越深。
“楚老先生其實早知道你是楚仁江和你母親的孩子,”李教授突然歎了一口氣,仿佛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這麽多年了,我終於一吐為快,這些年我也是一直小心膽顫的過日子。”
“那冷小姐呢?”楚天南的眼角一片猩紅盡染,他的聲音沒入一片冰冷淒涼的水中。
“冷小姐就是冷國錫的女兒,根本與楚家沒有任何關係!”李教授語氣鑿鑿。“隻是你母親誤會了,單方麵的以為冷小西就是楚懷江的女兒,擔心她入祖歸宗,來搶財產,其實都是錯誤的,因為當時我都任兒科主任,都接生過你們,都知道你的身體狀況,甚至比當事更清楚。”
風忽然間靜下來,夜一樣黑得可怕,靜謐得如同大雨來臨前的波濤暗湧。
楚天南的身子一動不動的坐在正駕駛上,眼角悄悄的滲出一絲淚滴,那一滴是為父親楚懷江而流。
楚懷江是寬仁的,仁厚的,依然把所有的楚氏股票悉數交給了自己。
噌的一聲,車子迅速的回頭,
輾著泥濘迅速的再次開進了市裏,
此時白色的烈焰像發了瘋了雄獅一樣,狂咄著逼近每一個路口,速度已經近了二百邁……楚天南內心的火焰熊熊的燃燒著,仿佛刹那間的心灰意冷,失去了所有的人生動力般。
有一種叫做萬劫不複!他的眼裏濃濃的浸著是這四個字,萬劫不複!
李教授臉色蒼白的捂著心髒,青紫色的唇瓣哆嗦著,“楚少,開慢點,所有的人都是愛你的,包括夫人,還有如果你這樣固執下去,再也沒有全家一起團圓的時刻。”
速度終於減了下來。
墨眸赫然間閃上了一層希冀的光芒,薄唇微抿,濃重的眉宇間也是一層濃濃的期待。
刷拉的一道霓紅五彩繽紛的閃爍在車子的眼前。
又進了市區的繁華裏,
他的心正被李教授的那些話一點點的吞噬著,一直吞噬著,心頭一片漆黑,如同潑了一層水墨,正在心海裏濃濃的散開著。
“浩浩是生物學上冷小姐的兒子!”李教授的聲音裏莫名有一絲驚喜,“不過你的個人問題要處理好。”
楚天南的心驚喜得差一點跳出來,剛才胸口的烈焰倏的一下子被一盆冷水澆熄了。
指尖一顫,炫目的一團法拉利立刻甩出去很遠,駭得李教授的臉上又是一片蒼白。
夜很靜,濃重的烏雲悄悄的被市區的霓紅逼退了不少。
李教授一臉蒼白又欣慰的說再見的時候,楚天南沙啞著聲音,“我會保護你的,放心!”
楚氏別墅裏,
濃濃的夜色裏,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淘氣的胭脂樹卻是伸得枝子更長了,他仰頭看過一眼,四周高高的牆麵,還有前門的一片南美式的歐藝柵欄,白色的薔薇,隨風雨凋落,一片片活色生香的映在路燈下的瞳仁裏。
花落知多少?
知的多,卻不知的少了!
當來到門前的時候,楚天南驀的發現一抹瘦瘦的身影,他剛想出聲,忽然對麵的人無開口說話了,“少爺,”
“連媽媽,你怎麽也來了?”楚天南看了看一把黑傘下的蒼老的容顏,雖然借著路燈看得不清楚。但是憑著熟悉的印象,他知道一定是連媽,這風雨交加的?
“少爺,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了什麽,可是夫人無論如何也是為了你好,千萬不要來傷害她?”連媽媽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她擔心著,她了解楚天南的脾氣。
打開柵欄,他未撐傘,像一位未經世事的莽撞少年直接奔進了前院,拉開客廳的門,他剛想上樓,卻發現濃烈的燈光下,母親何玉柔正安祥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一尊佛像。
片刻間的靜謐,
楚天南的雙拳緊緊的收了起來,靜靜的聽著自己強有力的心跳,緩了幾秒之後,他掀了掏唇,風輕雲淡裏卻卷著一絲的冷漠,“為什麽?”他艱難的開口,就那樣直直的佇立在何玉柔的麵前,眸底寫滿了斥責與無奈下的蒼涼。
“你都知道了!”何玉柔也是艱澀的嚅動下唇瓣,眼裏有一種濃濃的失望,天算不如人算。
“我要你親口說!”沉默之後的楚天南一字一頓的費盡了自己心中的所有力氣,有時候他竟然以為這一切仿佛在演電影似的,是那樣的不真實,像九連環,環環相扣,環環緊逼著一個意外的結局。
“既然你知道了,我無話可說!”何玉柔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眸中一片幽然,終於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了,李教授說的都是真實的!